七十九章 皑皑白雪轻飘来,如若柳絮因风起
这无疑是一场噩梦,本是绚烂多彩烟火,如今却成了杀人嗜血的利器。】八】八】读】书,.@.∞o
多少人抬头望着烟火迸发的一霎那,生命已经与烟火一同消逝。
似火骄阳灼烤着地上一滩一滩的鲜血。烈焰与炎日中,悲魔寨的人马皆身带暗器弩弓,站在外围堵射镖队的人。镖师们急忙用财物做掩体,拉车的马儿被射中嘶叫冲刺,场面更加混乱了。马蹄声,哭喊声,“列队,列队。”一名镖师刚向队下的弟子下命令,却被一把离火玄冰剑穿喉倒下。
马天仇,风紫霜如收割人命的死神,肆无忌惮地杀戮。离火玄冰剑如暴雨突来,浓烟遮蔽了众人的视线哪看得清楚。
风紫霜身姿矫健地跃上一辆拖车,鬼吻利索地划开链条枷锁,珠光宝气迷离眼,“哇,我在折剑山庄都没见过这么多玉器珠宝。”
“小心!”马天仇飞来一把将风紫霜拉下,闪过正从她头上穿过的弩箭,“不对,太容易了。敌人有埋伏!哎,胜了几次我们都大意了。”
风紫霜咬着嘴唇窃笑道,“嘻嘻,怕什么,我身上还有十支雷炮,够送他们下地狱去了!”
“呵,十足的一个小魔头!”马天仇心中叹笑道,望去唐飞处。只见他已汗流浃背,与姚剑秋对峙近百合都无法占据上风,“哎,唐庄主武学悟性一般,又肢体有恙,怎斗得过姚剑秋这老贼!”
姚剑秋与马天仇年龄相仿,且是后来之辈。若不是他武学造诣超人一分,怎能当上副帮主。
唐飞轻微喘息,而姚剑秋呼吸声仍是不慌不乱。他邪笑道,“嘿嘿,小小年纪贪食他人成果葬送自己大好前程。就算今日你能与我打平手,他日定叫你这丧家犬死无葬身之地!”
“哼,忘恩负义之徒。”唐飞只是冷冷一哼,指力再去。这“龙指十二手”****他的“群龙翔舞”,不敢硬接。以身法的优势闪躲,迂回战之。
“哎,飞哥哥有危险。”风紫霜心中念道,欲从姚剑秋身后去偷袭他。她蹑手蹑脚穿行在战场中。
姚剑秋嘴角微翘,正待风紫霜持鬼吻扑来,直取他后心时。他一个转身,双臂收其将扑来的风紫霜锁在怀中,“嘿嘿,黄毛丫头,就你这两下子……啊!”
“嘻嘻!”唐飞还没来得及惊呼,姚剑秋已匆忙松开风紫霜,踉跄几步,急忙按住流血的腹部。风紫霜腰间上刺出一把尖刀,她恨恨道,“刚吃老娘豆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唐飞飞身而起,一把抱住风紫霜怒道,“霜儿,我以后不许你这样胡来。”
“嘻嘻,飞哥哥放心,这老贼奈何不了我。快点,趁他病,要他命啊。”风紫霜一把推开唐飞,手中离火玄冰剑往姚剑秋处丢去。身受重伤的姚剑秋强忍住伤痛,以掌力将飞剑拍落,咬牙大呼道,“青衣何在,还不出来相救!”
唐飞射出一道金黄指力直取姚剑秋。
千钧一发之际,一把纹菊刀横空出现,青衣瞬间而来一刀斩落气劲指力。他嘴唇舔了一下牙齿,笑道,“怎么,唐娃娃还记得我吧。”
唐飞蹙眉敛容,心中念道,“就是他,在这里断我一条腿!”
渐渐的,数百影衣卫的身影出现,与悲魔寨雇佣的散兵游勇们相互对峙。毕竟是为钱财而来,有的直接顺手掏上几串珍珠项链便夺路而走。
马天仇与端木炎酣战有数十回合,抽身而来,劝道,“寨主快走,他们人越来越多了,我们中计了!”
“那些贼寇是靠不住的,手上得了便宜,是不会再为了一些蝇头小利为我们卖命的。”不知何时,韩子昱出现在唐飞的身后,“飞儿,你们先走吧,不要太偏执于仇恨。这里姑父断后。”
唐飞长叹一声,心中念道,“深仇大恨何时得报?”操作轮椅转身缓缓而去,风紫霜和马天仇护其左右。
“休走!”
“诶!”青衣横刀拦住了意欲追击的端木炎,“端木大师赶紧带姚帮主去医治,打扫一下战场。这里就让青衣来处理吧。”
青衣毕竟是影衣卫总督,端木炎不好违逆。
青衣手中转着纹菊刀,笑语盈盈地走向韩子昱,“我说紫衣大人,怎么了?舍弃荣华富贵救出爱子,哎,父子情深啊。”青衣眼神一狠,纹菊刀纵劈而来。韩子昱不语,以宝剑挡之。
“哟,这是执法者赐予你的宝剑呢,还不舍得啊!哼,丧家犬。”青衣咬牙道,吩咐众人不得出手,一刀横切而过,速度之快,刀刃之利,在韩子昱腰间划出一个小口子。
“我不明白,你为何总是跟我作对。”韩子昱横剑而立,轻声问道。
“作对?就凭你?哈哈哈,”青衣狰狞笑道,“我恨你只是执法者的弟弟,便肆无忌惮,无视兄弟们的性命。你转头看看这些死伤的兄弟们,他们为了我们的荣华富贵而出生入死,而你呢,却为了一个牛犊子害死我多少弟兄。”
“你要知道,为了国家和任务,我连父亲都可以杀死!”青衣怒啸一声,刀风如血。韩子昱暗叹一声,无心与他争执。他假装挥剑欲前,突然射出一支“火鸦”。青衣急忙以刀劈之,用真气护体。雷炮炸开灰烟浓,韩子昱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该死!”
撤退的悲魔寨诸人乔装打扮后往云梦山赶去。
一路山水无心留恋。
“造一支‘火鸦’雷炮就要耗资三四两银子,此次减去逃走的人,我们共耗资二百余两。本部兄弟死连被抓的十二个,伤二十余人。就抢回这些东西。”负责清算的唐门弟子将包裹中零零散散的珠宝打开予唐飞看。
唐飞叹了一声,说道,“这次是我过于大意了,早该知道这么一桩大买卖南山府一定有所准备的。这些珠宝就叫人拿去鸣凤银庄典当掉,给兄弟们买酒喝吧。”
手下一听全都乐开花了,这些珠宝虽零零散散也有近百两银子。而且鸣凤银庄那边因为云曦吩咐,总会都给一些银子。这时风紫霜又嘻笑着,从怀中掏出了几条珍珠项链予了那名唐门弟子,“这些你们也拿去吧。”
“谢谢毒影大人。”唐门弟子笑语盈盈地退下了。
唐飞愁眉紧锁,但在风紫霜面前还是挤出了一个笑容,“霜儿你身手倒是利索啊,要是个男孩子估计臭名方圆百里了吧。”
“飞哥哥就瞎胡说,我要是个男孩子啊,一定和焚月一样一直被锁在铸剑阁,整天待在铸剑炉旁被熏成黑鬼。你看看哥哥面肌如玉,虽跟姑娘似的,可也算一表人才。再看看我弟弟,虽是健壮一点,可跟黑炭头一样,嘻嘻,以后讨不到媳妇。”
唐飞调侃起道,“看看你们大世家的名字,无心,紫霜,焚月,啧啧啧。嘿嘿,以后我们的孩子一定要让他多读书。
“飞哥哥又瞎胡说。”风紫霜羞红了脸,“我们家的男孩子都是用叔公的铸剑词命名的,而我最倒霉了,名字就是一把剑的名字,什么该死的‘紫电青霜,王将军之武库’,也太敷衍了吧。”
“‘紫电青霜’,那也是代表着岳父大人的愿望啊。”
“嘁,自顾自念的臭老头。诶,唐大哥你乱叫什么啊!”
“嘿嘿。”
几句调侃罢,转眼已到悲魔寨。夜幕如一层绢丝遮掩,漫天萤火在竹林中穿梭。风紫霜推着唐飞出来纳凉。唐飞不知风紫霜突然在他面前神秘的嘻笑。
“飞哥哥看!”风紫霜转而从怀中掏出一颗手掌大的夜明珠,明亮幽绿的荧光掩过纷飞的萤火虫群。
唐飞大笑赞道,“哇,霜儿,有你的啊,这下可赚大发了。这颗夜明珠可价值一千两呢。”唐飞刚想伸手去抓,风紫霜却匆忙收了回去,“哼,才不给你。”
“喂,不给我难道你要外面养小白脸啊。”唐飞邪笑地看着她,一把将她拉入怀中。
“哎呀。”风紫霜大眼睛转悠道,“哥哥和云曦姐姐不是要喜结连理了吗?我想这个就充当我们的彩礼了。”
“我们?好啊。”唐飞坏笑道,狠狠地亲了风紫霜一口。风紫霜将夜明珠藏好,恨声道,“坏蛋!”然后双手环抱住唐飞的脑袋,狠狠地亲了回去。
八月将近,无锡内各大客栈早已人满为患。繁华如梦,拥挤的道路就连车马都不得回旋,街旁秀绿的槐树摆动着新枝,市集中喧闹声交旋着歌妓们曼妙的曲子。
身长一丈的司寒锦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中显得非常显眼,见他目光残忍,右臂更是遍布血丝都给他让出一条道来。嘈杂的人言声使得司寒锦身上的鲜血沸腾不止,他只得尽力压制住。
鸣凤大会在无锡的街道市集上举行,此次无论士庶皆可参加。三剑联盟早已安排人在集市上占据了一席之地,暂且租下许多门店。
集市中央也建起了比武台。各门各派的弟子们厉兵秣马,皆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打下台。
手上没有一把趁手的刀,就算是刀法天下第一也枉然。司寒锦此次所来,正是为了铸造大夏龙雀,“我必须想尽办法让折剑山庄为我铸刀,这鸣凤大会搞不好是个契机。”
他恰好经过官府张贴榜文的地方,只听人群议论,皆是唏嘘声,“哎,太可怕了。大宋与西夏边境一些商贾经过的地方,很多商队被屠杀得一干二净啊,太可怕,估计是那边的逃兵又在作孽了。”
司寒锦心中洒笑。那些商队就是被他劫杀的,他在筹钱,这也是铸造大夏龙雀的一个办法。
“哎,听说朝廷托付折剑山庄铸造军器的任务这次由威远镖局负责押送,镖队之浩大,连朝廷军队都过来帮忙护镖往边境前线去呢。”
“是吗,毕竟这‘十万军器’……”
司寒锦有听过这“十万军器”,邪魅一笑,“看来是笔大买卖,不过看来好像不是很容易得手,罢了。”
他寻得一处客栈去,便很少再出门引人注意。
云曦随着父亲和哥哥回无锡了,萧将离听得威远镖局来负责货物的押运,便匆匆帮忙去了,实则为了和师兄弟们叙叙旧。
枫林小筑就独剩风无心和南宫映雪两人。
南宫映雪总是坐在溪水前捣弄水花,或许是想再和风无心去看一次社戏吧。他虽总是一脸冷漠,可心,却是温柔的。
那一夜她与他双唇交合时,她早已明了:对于这份爱她已无法自拔,也无计可施。
“映雪。”一句温柔的叫唤,“是风少主。”她匆匆回头一瞥,那梦中一直出现棱角分明且秀气的脸真真实实出现在她的眼前,“他叫了我的名字。”
此刻的风无心脸上挂有一丝难得的笑容,“哎,曦儿总身边总觉得好像什么东西压着自己喘不过气一样。”
提到云曦,南宫映雪不知所应,心中委屈已然。
风无心低下头去,捣了捣漂浮的枯叶,“我喜欢这里,就是因为这里的红枫树与折剑山庄的傲骨青竹不同。到了秋天,她们会毅然决然地顺着自己的心枯萎飘零,不会留恋这凡尘俗世中的一切,她们自由,潇洒与不羁。可青竹却自负傲骨,俨然不屈。他们虽是刚强的活着,却难免有一丝疲惫,就算等到泛黄,它们也会再刻意地停留……”
风无心没有再说下去,此刻沉思的他让南宫映雪更加委屈和痴迷,“风少主,待人很温柔……映雪,映雪很喜欢。”
“我也不知道对你的感情是如何?或许我也是那种书中所唾弃的那种花花公子,滥情少爷吧。但我就是无法抑制住心中的狂热,我不想活得……那么累。”两人彼此凝望,少女两腮微红,淡淡道,“风少主知道樱花吗?”
“自是知晓。我也很喜欢,曾向父亲提过。可父亲说那是迷人心智,粉饰太平的东西,不让栽种。”风无心摊手笑道。和南宫映雪侃聊他觉得很轻松,很亲切。
南宫映雪以手捂嘴,扑哧一笑,“嘻嘻,”转而表情变得有点伤感,“在紫云宫,我和师傅的房前就有几颗高大的樱花树。”
“樱花虽美却易凋零。从怒放盛开到飘洒凋落,不过寥寥七日,让人叹息赏看不足。樱花总在开得绝美的时候顷刻间凋落,不留恋与过问凡尘俗世,干脆而决绝。师傅跟映雪说时,映雪还哭了好久呢。”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风无心很心疼,轻抚了一下她的脸庞,“以后我就在你的房前栽满樱花树好吗?”
南宫映雪眼角带有一点泪水,轻轻摇了摇头,嘤咛道,“风少主不要再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了,映雪……”
风无心已无话可说,低头沉思。占风铎在风中随着落叶摇曳作响,宁静安详。
少女突然觉得有点过分了,轻声说道,“其实,风少主能说这样的话,映雪已经很开心了。”
“……”心中有千千万万的遗憾。
“我说如果……如果是映雪先遇到风少主,那么风少主会选择映雪吗?”少女抬头望着红枫树粗大的树干,她羞红的脸不敢看着风无心。
“或许会。”风无心心中这么想的,这般回道,“会的,映雪。”
少女欣慰的笑了,脚趾浸在清润的溪水中十分凉爽,“就像风少主的手,还有唇。”她顾不得穿鞋,如白玉般的双脚踩在沉厚的枫叶上,沙沙作响。她一手握起被溪水淌湿的发梢,一手舞起玉凝,“风少主看看映雪这套剑法如何?”
剑势如柔风夹带斜雨。少女轻盈一跃,皑皑白雪轻飘来,如若柳絮因风起。南宫映雪柔弱如狂风中的一盏孤灯,大浪下的一叶扁舟,摇摇欲倒。风无心于心不忍,不觉伸出双手。少女回眸一笑间跌入他温柔的怀中。
银钩虽小,却不吝啬吐纳光明。枫林小筑的阁楼被银光铺满,少女斜卧,头倚在风无心的腿上,一流白雪被风无心捧起。
夜微凉,风习习。
风无心用一件毯子将彼此裹紧,少女的头倚在风无心的肩窝上。他们聊了许久,唯独没有提起云曦,因为怕心中的罪恶感作祟。风无心更不敢提起云曦的那句话,“曦儿会接受这个妹妹的。”
夜愈加深沉,如果背负在少女心中的包袱那般沉重。风无心已沉沉睡去,少女的手安抚在他秀气的脸庞,轻轻唤了一声,“无心。”
心中的委屈和悲伤决堤而出,不停啜泣流泪,“他明明就在身边,却遥如星辰。一重夜幕将我和他隔开,他和云曦姑娘沐浴在阳光下,而映雪,却永远也盼不到黎明。”
好似上天一个恶意的玩笑,就如同师傅说的“无能为力却无法自拔的爱情”,她强强忍住心中的哀伤才不致于放声大哭。
落英漫天飘舞,占风铎铃铃作响,还有少女轻声嘤嘤的泣声。
“我会,永远在你身边!”风无心将少女抱得更紧,他不知道这种敷衍的承诺会不会兑现,但他的确夸下了海口。
“无心。”再次的呼唤让映雪心间能好受一些,她屈身紧埋进风无心的怀中,月色凄迷。
黎明,还有八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