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二进太尉府
柳云飞愣了一下，拈花的态度怎么会转变如此快？
拈花高喊一声：“白！”
一只白兔突然从远处的地上窜出，飞奔过来来，像是突然间冒出来一样。
“呀，你个白，从我怀里跑了就再也不见踪影，没想到在这里！”姚黄生气地说。
拈花蹲下身，白“搜”地跳到他怀里，在他衣衫上蹭了又蹭，白狗也过来蹭，看得人有些眼热。
“诸位，劳烦你们在此稍候，我把白柳安顿下就过来。”
柳云飞点点头。
拈花往山谷里走去，越走越快，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在下粟七七，早就听说柳公子的剑快，今日领教了！”断了半臂的那人一脸平静地说。
柳云飞看了看那张没有血色的脸，看见他把另一只手又放在朱肱背后，断臂虽然止血了，仍然是一片殷红，隐隐露出白骨。他语气平常地说：“我大约猜到了是谁让你这么做的，总要不看僧面看佛面，所以你只是断了臂而已！”
“你！柳云飞，你说话不要这么阴阳怪气！要不是家父念在故人情分上，哪能让你这么嚣张！”姚黄生气道。
柳云飞根本不理，只是盯着那个粟七七看，粟七七被他盯得后背发毛，终于还是松开了手，认真地托住自己的断臂。
一个时辰过去，拈花悄然出现在山谷里，看着众人，给柳云飞点点头：“走吧。”
庄希言和秋水盈就领着人在白骨累累的道观里守候着，见拈花与柳云飞并肩走，见粟七七手捧断臂，大约猜到了什么回事，没有喝令拈花停下，只是在人群走过时，让一个穿着明教道装的人喊了声：“这位大侠，我五峰顶上神医贯岐黄，能治一切伤，可否让在下领着阁下，拜求神医让你断臂复原？！”
庄希言见粟七七一愣，接着补充道：“江湖盛传神医能治一切伤，有世间罕见神药，我保证你去了不会失望。”
粟七七看了一眼庄希言和他身后的人，摇摇头：“多谢姚大人的美意！卑职可不敢为了这一截断臂，弯了自己的脊梁骨！”
柳云飞听到这软中带硬的话，不由得又多看了他几眼。
见无法争取到粟七七，庄希言只好领着众人跟在他们身后。
“阁下原来是‘绵里藏针’粟七七！幸会！”拈花向粟七七拱了拱手，神情还是淡淡地。
“哦，拈花公子也知道在下的虚名？不错，当年是我去了一趟武夷山，知道了世间有这么好的医书，一时没忍住，给太尉禀报了，太尉上书，圣上才知道这回事，于是朱公子才诣阙献书，朱奉议才成了朱博士”粟七七随意地说。
“朱奉议自号‘大隐翁’归隐之后，着手医书的完善，那本名著一时的《活人书》在大观二年戊子年才著成，近十万字二十卷。朱博士写成不久，三年后的政和元年由朱遗直公子诣阙献书，得以付监刊于京师。不久，成都、湖南、福建、两浙也相继刊出。至政和八年，朱博士重加校正，改一百余处，命工于杭州大隐坊镂版印行。《活人书》原名《伤寒百问》》，大观五年，武夷张葳作序时改过来的。”
拈花点点头，这才似乎明白为何朱肱会心甘情愿地让这个人在自己身边，也明白了柳云飞为何一定要让自己出山。这些朝廷的公人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如果要逼一个人出来，放火烧山不是什么大事难事，大不了再出一个介之推就是，何况自己只是一介江湖人士！
拈花坐上了他们准备的的马车，一路无话，路过华山北麓，霍里温与萧思达还在等着，只是看见前簇后拥一大堆人，根本没有与柳公子打招呼。拈花也懒得看看身后的庄希言他们，只是闭目沉思，运行真气。
除了柳云飞时不时地上车闲话一阵，还真没有人打扰他，武林公敌，谁不想躲得远远的？
姚黄是个例外，她上车来，问得多的就是白兔白狗的名字的趣事，以及那些花。她有好多问题，偏偏自己最关心的，她就是不说。拈花猜到了，自然要不说。两个人东扯西扯地聊半天，聊得拈花就要眼皮阖上了，她才识趣地下车。
拈花有伤在身，众所周知。只是谁也不知道，拈花现在不愿意说话，能陪她完全是看柳云飞的面子，这么着，高俅怎么也会对柳云飞客气吧。
七八天后的上午，马车忽然放慢了速度，拈花揭开窗帘布看，前面是个高高的城墙，天上碧空如洗，天边飘着倦倦的几朵云彩，让人打不起精神。排着长队的人神情疲惫又兴奋，几辆大车驶过，上面都是名贵的花木与奇石。
京城，好久不见！拈花在心里说了这句话，想着有几个人终究是要见的，早晚要见，那为何不早见呢？
他的嘴角向上弯了个弧度，同焦灼的姚黄正好形成鲜明的对比。
姚黄也掀开帘子看，看见他，会心一笑。
他们到了京城，拈花说自己要去看翠莲他们，柳云飞也知道拈花跟着他去见高俅不方便，只好叮嘱他心，说两人过后再见面。
“酒楼。”
拈花说完这两个字，就走了。
他说的酒楼，自然就是他们在那里见过太子的那个酒楼。
姚黄忽然有些很不舍，一路同车相谈甚欢，今后去哪里再找这么个风趣的人呢？
等到她被一声“大姐回来了”惊醒时，才赫然发觉已经到了殿帅府。
柳云飞站在大门口，仰起头看着墙角房檐上的石兽，想起第一次来太尉府的时候，来探风声，受了刁难，出了黄金，写了对子，当时自己受开封府尹之托办案，谁知道最后竟然被开封府通缉？一时间唏嘘不已。
伍虞侯站在门口，讪讪地笑着，极力地显示出自己的热情，来压抑内心的不安。谁能想到当年一个樵夫，竟然是太尉故人之子？竟然是太尉要重用的座上宾？他一个江湖人士，会不会睚眦必报，会不会记恨自己上次的不恭？门子更是心虚，只要弯着腰显示自己的恭敬。
他们还在犹疑着怎么称呼时，柳云飞已经背着手，昂然走进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