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大隐翁

从那个大圆筒里往上看,天上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是黄色的一片,天也黄了,云彩也黄了。

拈花能飞,但是这么厚的土,根本没办法直接通过。

拈花不想这么多,他已经在细沙的缝隙间看到了万花山的山腰了,拉着一转,从那缝隙间穿过了一层薄薄的细沙黄土,然后继续转,柳云飞的剑跟着转起来,像是用剑切割这个大圆筒一样!

他按着太极图的旋转顺序飞,带着柳云飞突破了一层又一层细沙!

柳云飞一剑向外斩去,似乎这样做能给拈花减轻一些压力。

上面的细沙簌簌落下,汇成一溜烟尘,紧跟在两人后面!

拈花一手拽着柳云飞,一手往前面伸着,他们已经从黄沙的包围中飞了出来,拈花伸手向前一扯,两人进了半山腰,刚落地就躲到一块巨石后面,狂风呼啸而至,石头竟然都吹动了!

拈花趁机拉着柳云飞,躲在了一棵大松树后面,此时一声雷响,巨石被打掉了一个尖。拈花拉着柳云飞,直直地向山下跳下去!

柳云飞正要说这样太危险,却发现两人下降的速度并不快,原来拈花手里拽着一根透明的细丝线!

“嘭”地一声,两人先后落地,身后是轰隆隆的雷声,拈花拉着柳云飞,穿过两棵合抱的核桃树,又穿过两株低矮的果树,闪身进了一个山洞!

雷声被甩在外面,风也被关在洞外面,很长时间之后,雷声息了风住了。

两人在洞里静坐了好长时间,刚才都是搏命厮杀,耗费太多。直到听不见雷声,感觉不到山的震动了,二人几乎同时睁眼。柳云飞想说话,张嘴就感觉到细沙黄土,费力地吐了一口。拈花笑笑,给他指指铜盆在的地方,柳云飞赶紧过去从陶罐里弄些水洗脸,然后用歪过头去手捂捂耳朵轻拍着,洗完脸发现脸盆里有半盆沙子,现在可以正常沟通了,耳朵也能听见了,嘴巴也能说话了。他想问拈花这是这么地方,发现拈花又是盘腿坐着,睡着一般。

“这么快就入定了啊?”

柳云飞嘟囔一句,好奇地打量洞中的一切,确实够简朴,只是几个桌子凳子,外加一些木箱子。

“有酒吗?”柳云飞现在很想喝酒。

拈花摇摇头。

“那么,总有些好茶吧?”

拈花先是摇摇头,然后笑了:“有很多花。”

“你是拈花,没花才见鬼了呢!我不管,给我弄些酒喝!”

拈花从一个柜子里翻出一个瓷瓶,递给他:“这是稠酒,将就着喝吧。对了,你来,是想问那位跟着你的秋姑娘的事吗?”

“不是!”柳云飞很快否认。

“嘴硬。”

拈花笑了,柳云飞挠挠头也笑了:“之前我已经猜出她不是一般的世家子弟,搞不明白她为何一直跟着我,所以想问一下你。只是方才谷里一战,我已经看清她了,不需要了。”

拈花笑笑,接过来瓷瓶。

“你那么在乎晓梦?”柳云飞有些不甘心的问。这话一说完,空气中是醋坛子打翻的酸涩味道。

拈花笑起来:“晓梦啊,是个女的!”

柳云飞又是一阵不好意思:“晓梦很好看吧?”

拈花大笑:“如果有一天你能见到她,你就会发现她真的长得太平淡了。”

说完,他就走了。

柳云飞心想:长得平淡?这叫什么事!

太快黑的时候,一只白狗跑了进来,脖子上挂着一个食盒,柳云飞早已饥肠辘辘了,闻见肉菜的香味,赶紧打开,刚要撕开一个什么野兽的腿,见那白狗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哈喇子往地上一直滴着,柳云飞实在没办法吃了,分了一半给白狗,狗早扑上去,不待肉落地就叼住了肉,几口吞了下去!

柳云飞有些兴奋,拍拍狗头,赫然发现食盒的最下层有一个瓷瓶,揭开泥封是醉人的醪糟香味!

他仰起头就是一口:“不好,是好酒!”

肉少吃点没事,有酒喝就好,柳云飞两口酒下肚,觉得自己又回到了竹篱茅舍,非常自在畅快,又扔了块带肉的骨头给白狗。一人一狗吃完,白狗叼着食盒走了,剩下柳云飞一人浮想联翩,从隐居之前他们分离上溯到初次相遇,携手破敌,到出山后京城匆匆一会,因缘际会在这个时候又相遇,并肩破了黄土,心里异常兴奋,他真想大喊一声把拈花叫过来,只是拈花受了重伤,要不然促膝而谈,岂不是美事?

恩,这饭做的确实不赖,只是比起自己来嘛,还是差那么一点点。

柳云飞陶醉起来,运行了一遍内力,看看洞里没床,想叫拈花又怕惊扰他,忽然看见半空中有几根粗一些的丝,难道这上面能睡?他纵身上去,发现那真是个舒服的软床!

在山洞里一日两餐,一连过了六七天,白狗天天过来,再没有见到拈花。

这一天柳云飞除了山洞在核桃树下盘腿练功,山谷里忽然传来一声叫喊:“柳啊,柳!”

一道白色的影子从山洞窜出,直奔到山下去了!

山下就是千蕊谷。

然后传来惊呼和狗叫声:

“汪汪汪!”

“哪来的恶狗,找死!”

柳云飞心里一急,顺着白影的方向飞身而下!

“住手!”

他这一声喊用了内力,能够传遍整个万花山和千蕊谷,生怕来人杀了白狗!

当他施展轻功,飞到山谷上方,顿时呆住了:白狗自己和三四个人对峙着,后面就是风瑟瑟和姚黄!

风瑟瑟大声喊着:“朱博士,心!”

另一个人喊的是:“朱奉议!”

柳云飞看清这个人,赶紧飞身下去,喝住白狗,单膝跪地:“恩师,你怎么来了!”

那人苦笑一下:“听说你陷在谷中,我如何能放心得下?因此赶来我知道你没有死,只是我叫你时,怎么会跑出来这只狗?”

柳云飞起身,一手拉过白狗在自己身边。

“柳不怕!什么人?!”

拈花在柳云飞后面发问,刚才柳云飞的这一声自然也惊动了他。

柳云飞扭回头去,一脸灿烂地笑:“拈花,真是天助你我!这是我恩师朱博士,精通医道,你我的毒有救了!”

那人慈祥地笑着:“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拈花公子?在下朱肱,字翼中!”

“幸会幸会!原来阁下是大名鼎鼎的‘大隐翁’,久仰大名!”拈花赶紧施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