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路边花

姚黄惊呼是因为又一次见到了他,妹妹传信说他就是杀害师父的凶手,最后在众大侠的围攻下跌落山崖,还有那个在巫山挑战师父的田钰,也跌落山崖了!至于下落,魏紫不知道,然后就去了嵩山。

她也一直想去华山,不想后来被义父差遣去找柳云飞,反倒是歪打正着,在这花海里见到了他!

她的心突突直跳,脸也烫起来,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她也注意到那只白兔,真可爱啊。

至于那些人在嚷嚷什么,她反而没有在意。

柳云飞心跳加速,拈花果然没死,他竟然藏在这里!

他一直在找他,做梦都想见到他,尤其是被那个问题压在心头时,他唯一能想起的人,就是他。

曾经并肩,后来失散,一直期盼,真见了反而不敢相信!

不枉自己走这一遭,不枉姚黄掏出买路财!

田钰呢?!

更激动的是庄希言,他的判官笔已经从腰间抽出,因为当时的情形只有他俩知道,保守秘密最好的是死人。

尽管没有迹象表明拈花已经说出了那个秘密,他还是不能留他。

拈花看到了他,抽动嘴角笑了笑,笑容里满是落寞。

“我见了你兄长了,他说要劝你回头是岸,不要为虎作伥,不知道他这话你能否听进去,不过我想,你俩应该没有相见。”

拈花的这句话用了很长时间,几乎是一字一顿说出来的,腔调似乎也是一个,让人听起来感觉很怪。

庄希言冷笑一声:“拈花公子,我以为你咋不咋地也要抓住圣女,这样才不会被明教的人碎尸万段,没想到啊,你竟然这么蠢!”

“你一个武林公敌,还这么嚣张,看样子是活够了!”

拈花轻抚怀中的白兔,黯然地叹了口气。

“阿弥陀佛!拈花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若你愿皈依佛门,我佛慈悲,免除一切世间人的苦厄!从此跳出三界外,不再五行中!你可愿”

“大师!莫非大师想插一杠子!拈花公子杀了我玉书堂的人,他又是杀了向掌门的凶手!连木掌门都亲口向武林群豪说了,难道你想包庇凶犯?!”风瑟瑟跳到了悟清大师前面,淡淡地说,言语里满是威胁。

“施主!姚大人!大人言重了!悟清乃佛门弟子,不再过问俗世之事,只要他皈依佛门,我佛门自然会保护每一个弟子,不受刀剑伤害!奉劝姚施主,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哪!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我看不如”

拈花摇摇头,怜悯地看了一下庄希言,对大师笑了笑,然后又摇摇头,伸出手指朝自己心窝一指,又向天上指了去,仰着头望天,不发一言。

“阿弥陀佛!施主高风亮节,不愿伤人,正是我佛门救人宗旨!方才施主所指,莫非是告诉老衲:心清自如高天云?”

大伙都看天,碧空如洗,只有几丝白云,像是轻纱一样,有片大些的,也不过像一片洁白的羽毛。

“老和尚,你以为我不敢动你?你以为我动不了你?!”庄希言声音像冰块一样,让人听了不免打个寒颤。

“姚大人请便,求仁得仁是为解脱,若能让大人顿悟无边佛法,我愿是死在大人手下最后一人!大人请!”悟清大师仍然是一脸和善,慈眉善目地扫过众人,缓缓地说。

风瑟瑟不知道若是真的起了冲突,自己该怎么做,帮哪个人呢?这事事关重大,不只是刀客和玉书堂的纠葛,和太尉、太师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姐根本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

时间似乎停住了一般,没有人说话,都怕一言不慎就引起一场厮杀!

打破僵局的是一句话。

柳云飞看着天空,看着傲然屹立又显得单薄无助的拈花,脱口而出:“万古云霄一羽毛!”

拈花朝他笑了,就像是春风吹过,这些花儿顷刻间全都绽放开了!

柳云飞心里一股清凉滑过,感到心旷神怡,感到说不出的舒服!

拈花的笑持续了一息的功夫,因为前面那些明教的人已经出手了!

这些人的武艺没有什么特别突出之处,然而他们合起来,便是威力无穷的大阵!比先前云出岫和六爻的剑阵还要厉害,因为那个阵靠的是剑,讲究的是利,这则是靠的各种武器和同一条心,厚重甚至有些迟钝的感觉,然而这样的阵无法轻易破掉。

有人指尖放出袅袅青烟,有人低声吟咏什么,有人则是吹着笛子,这些都不能算是兵器,却比兵器更无孔不入!

柳云飞听到那个声音,眉头一紧:“蛊惑魔音?”

他鼻间轻嗅到一股奇特的香味,让人一瞬间有些着迷。他看着拈花,心里思忖着如果自己闯进去,是否能帮得了他?

若是能把自己身边的姚黄、风瑟瑟拖下水就好了,但,很难。

钝剑无锋,以其厚重,故难以攻克。

拈花看着眼前的那些人,看着不远处摩拳擦掌的庄希言和玉书堂人,以及那些所谓武林名门正派的人,深吸了一口气。

他身形飘了起来,避开了一柄长剑的奇袭,又闪开身子躲过了一掌。

此刻忽然有一阵风吹过来,这风吹得有些慢有些轻柔,就像是杨柳依依之时拂面的春风一般,不是这个深秋时节吹落一地金黄的秋风。

仿佛是唤醒沉睡的孩子一样,众人脚下的花草,无论是不是被踩过的,都像是爬起来一样,在风中瑟瑟舞着。

风携带花香而来,满山谷的花香像是密密麻麻的士兵一样,像是听到了战鼓声,潮水般涌上来!

花香遮盖了青眼的味道,塞满了每个人的鼻孔,那有些奇特的花草香能把这些人都窒息!

“屏息!”庄希言闻到花香有些奇怪,看到路边的野花像是野火一般那么灿烂,忙闭上眼,感觉到不对劲,这花有毒?因此他急忙叫喊出来!

已经迟了,指尖冒青烟的那个人,已经直挺挺地倒过去了;吟咏的人,闭着嘴不再发出声音;出剑的人,剑招出的很慢,似乎要想明白该怎么出才不错一样;而那个吹笛子的人,正在手捂鼻孔,笛子已经落在脚旁,半截在土里插着。

这个时刻,拈花终于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