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谢不杀
原来从夜里到天明,柳云飞竟然一直站着?!站着,自然是守护着石坑里的这些人。等到他看到无忧睁眼,就再也站不住了!
一个没有内力的人,硬是这么站着,从雷声震耳到雷声渐远,他就像一个木头人一样,没有表情地矗立在黑夜里。
无忧见来不及扶住他,纵身扑过去,正好接住,像个肉垫一样垫在柳云飞身下,然后他也晕过去了!
柳云飞在无忧的背上静静地躺着,像是死了一样!
风飘飘手持宝刀站起来,她一面盯着西岭雪,一面看着石宝。
石宝拄着刀站起身,那八个白衣人也从地上爬起来,向石宝靠拢来。
石宝领着众人向柳云飞走过来。
出人意料的是,石宝没有出刀,他把刀往刀鞘里一插,躬身道:“谢柳公子不杀之恩!”
他很清楚,若是柳云飞想杀他们,他们谁也活不了!
柳云飞没有任何反应。
石宝上前抓住柳云飞的手腕,风飘飘惊叫:“你干什么!”挥刀就向石宝砍来!
石宝没有闪避,也没有做别的什么动作,只是把手指放在太渊穴上,感知一会,叹息道:“没有一丝的内气,也没有真气,能使出那样斩断风雨的剑,天下只有他一个人!”
他说着,便闭幕养息,从他中指的中冲穴往柳云飞身体内传递真气!像是不知道脖子后面就有一把宝刀一样。
十息之后,石宝疲惫地站起来,挥手不让白衣人扶他,躬身施礼:“石宝谢过公子!石宝不曾服过别人,自此一生俯首拜公子!”
秋江鹰父子俩此时相互搀扶着,在一旁看着,眼神复杂。
说完,石宝带着人匆匆地走了。
他闭着眼的时候,已经感受到巨大的恐怖气息,更能感知到柳云飞的剑一直向外散着温暖的气息。
这股气息让他想明白了很多东西。
这一拜只是敬意,不代表屈服。我敬你,不代表我不敢出手,不代表我没有战胜你的机会!对他来说,战胜一个高手,才是对他表达敬意的最好方式!
“刀其实有第九种风!”
石宝自言自语,在树林中指挥众人换成了不显眼的商贩衣衫,匆匆南归。
秋江鹰扭头看了一眼,他的表情里更多的是不解与愤恨,他看到风飘飘的眼神,不敢直视,拉着秋山远低头跟上大部队走了。
无忧现在醒过来了,他发现柳云飞的身体怎么这么沉?挺了挺腰,让自己身体更舒服一些。
海底红站起身,不安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已经注意到海底红的穴位解开了大多数,真要是打起来,他可不是西岭雪的对手!
风飘飘忽然感觉到一丝异样,低声给揉着眼睛的陶舜华说了句什么,飞身跃出石坑,向半山腰飞去!
她感受到的是杀气。
她宝刀出鞘,一刀斩断了一株碗口粗细的树,接着又在树后面砍杀一气。
“她疯了?”海底红嘀咕一声,无忧费力地坐起身来,将柳云飞的头放在自己大腿上:“她不会那么容易疯吧?”
一道黑色身影从灌木丛中跃起,接着是银光一闪,“唰唰唰”就是三剑!
这三剑蓄势已久,都是直扑风飘飘的要害而来,剑又快又密,风飘飘忽然想起陶舜华的那一剑,刀不自觉地就从下而上画了个巨扇的形状!
一声闷哼,那人娇叱一声:“敢拦本圣女,找死!”
一道长发飘飘的身影闪过,黄色面纱蒙着面,紧接着又是三剑,风飘飘不由得倒退两步,忽然出刀,就是石宝之前“婴儿风”的那一刀!
她看清了这一刀,也是不知不觉地就使了出来!
那人的面纱被刀风划破,露出了一张俏丽的脸。
云出岫?!
无忧坐在坑里,根本看不到,他听到了刚才的话,摇摇头:“假的!云出岫在京城,那会这么容易就到了这里!”
风飘飘抡圆了宝刀,使出风家刀法:“我不管你是云出岫还是谁,既然与我为敌,那就问问我的刀答不答应!”
“风姑娘,放了她吧,田钰的竹屋已经变成石坑了,我可不想让它盛放谁的尸身和冤魂。”
柳云飞还是躺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声音不大,但风飘飘能听到。
风飘飘的宝刀几次拦住云出岫的剑,云出岫步步后退,眼看没有招架之力了!
趁着柳云飞呼喊、风飘飘一愣神的功夫,“云出岫”一剑掠过风飘飘的肩膀,划破了衣衫,歉意地说:“得罪了!”飞身向山里面逃去!
风飘飘再次愣神,因为这三个字听起来很熟悉,她不是云出岫,会是谁呢?
是不是之前那个假冒的?
风飘飘怒冲冲地来到石坑边:“柳云飞!你光知道做好人!”
柳云飞歉意地笑笑:“这要是我家,随你砍杀,这确实是田钰的地方,你知道。”
西岭雪冷笑一声:“柳公子,你用田钰的家设伏,这本身就不好吧!”
西岭雪没有明说,有个典故叫“以邻为壑”,柳云飞是不是就拿自己朋友的家当战场呢?!
“其实,我的家风姑娘知道,我没办法在那里恭候各位”柳云飞想解释,说了一句就欲言又止。
西岭雪看看风飘飘,他想知道为什么。
“他的家其实最适合恭候各位!”风飘飘没好气地说。
“为什么?”
“因为那就是一堆坟墓!”
柳云飞住在坟墓里边?!
在坟墓迎接的,自然是死人。
柳云飞不想你死我活的,所以借了个地方。
西岭雪忽然打了个寒颤,若是柳云飞一开始想让自己死,那么以他夜间所看到的柳云飞的剑法,自己根本没办法活着离开!
他忽然明白了石宝的那一拜。
因为败,所以拜。
西岭雪淡然一笑:“柳公子,在下此刻心服口服,我原来以为我可以代替你,现在发现,我只能是我,不能成为你。”
“那你走吧!”柳云飞似乎没有听明白他在说什么,有些有气无力地说。
“不可啊,大哥!你若让他走,谁替你洗清冤名?!”秋月明一直虎视眈眈地盯着西岭雪,听柳云飞这么大度,急忙说。
“清者自清,就算他替我辩白,有多少人信?”
西岭雪忽然笑了:“柳公子,我还真得要替你洗清罪名,不然,我以后晚上如何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