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废人使木反侮金
这是对刚才“此木为柴山山出”的对子?这不奇怪,奇怪的是那些木柴在动!
它们被一只绳子拴着,现在是被一根绳子牵着,绳子在转动,木柴四处乱撞,有一根打中了他的胳膊。
怎么可能?!
胳膊肘的“曲池穴”有些痛,这是一个没有内力的人打的?!
西岭雪看到距离自己不远不近的地方,柳云飞在绳子的那一边,像是耍皮影戏的工匠,有些气定神闲。
还没等他再说话,西岭雪挥剑砍断了绳子,一个转身刺出来一剑!
他不信柳云飞还有别的什么招数。
这时他头上被敲了一棍,原来柳云飞胸前的那两根棍子用绳子绑住一头连在一起,方才他用一根棍子侧击长剑,另一根棍子飞过来,正好打在西岭雪的头顶!
“棒喝当头!”柳云飞大喊一声,从西岭雪头上飞弹过来的棍子回来,又侧击了一下长剑,西岭雪一阵踉跄,长剑险些脱手。
他有些惘然,头上一阵发懵。
“樊笼锁身!”柳云飞纵身一跃,背上的柴向西岭雪身上倒过去,西岭雪手足无措,只好一只手挥剑,一只手在脸上拨拉。可是柴木太多,他发现自己陷入木柴堆里,动弹不得。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木柴呢?西岭雪不甘心,继续再说身边砍过去,忽然诡异的一幕出现了:那些木柴又动了!仿佛蔓延的藤条一样,仿佛那些恼人的毒蛇一样,木柴困住了他的手臂,木柴困住了他的手腕!
西岭雪被困在木柴堆里,狼狈无比。这时他发现了木柴上有绳子,这时才发现木柴是精心挑选的。
硬度够,软度够,长度也刚刚够。
如果说是伏击,他才是中伏了。如同困兽一样,他的挣扎是徒劳的。
西岭雪叹口气,心想如果是这样,那么那几个人下场不妙。秋月明和无忧道长的出现,印证了他的想法。
胖道长怎么会在这里?
他隐约看到了红衣少女,那么,秋月明这边还有别的帮手?!
“为什么?这时为什么?”西岭雪放弃了挣扎,不甘心地问。
谁能相信柳云飞活捉了他?!
“世人只知金克木,不知木强反侮金!”柳云飞很平静地说。
他没有提昔日的西岭雪主人盟主荀羽,更没有提拈花公子。
“木柴能有什么用?”西岭雪问道,忽然间有所悟,因为陷入困境这事,比杀一个人难得多。
“木柴本没有什么用,我之前也是如此看,以为自己很厉害,那些人都是废柴。等到我中毒了,成了天下最大的废柴,我没办法,只好砍柴,只是现在和之前不一样了,发现没有内力,砍刀反而会被木柴困住,甚至废掉。这几招,是我这几年砍柴悟出来的。练习剑法是修剑道,别的就不是?砍柴就是修剑道,就是修道。”
西岭雪任由秋月明和无忧把自己捆住,点了穴位,神色黯然地说:“世有宗师和匠师,我先前以为单论用剑的造诣,古往今来的剑客,我能跻身前列。今天一看,我还是停留在匠人的层次上啊,只想追求剑术,那想过这么多?”
“你的剑再锋利,剑术再高,纵然可以御剑万里,若不能护住身前一尺,又有何用?”其实那一瞬间柳云飞想说老虎,老虎被猎人捉住,以为是自己力量不够,其实再苦练身扑尾剪,仍然不是猎人的对手。只是觉得这样有些血腥,想起那几个猎人围猎老虎的惨状,心里不忍。
“这木柴,好硬,是什么?”西岭雪无法表达自己的心情,总觉得有些诡异,如果不是看到斩断的木柴的纹路,真的以为是铁做的。
“此木为柴山山出,十步之内必有芳草。”柳云飞笑着看他,似乎有些答非所问。
西岭雪扑身拜倒:“多谢柳公子教诲!某当谨记于心。我输得心服口服,死而无怨。”
真的是这些木柴把他打败了吗?他忽然想明白了这个问题,知道不是,就像玉书堂的高手,普通的狼毫只是写字用的笔,在他们手里就是致命的杀器。他也知道柳公子的风格,喜欢吟诗作对,“柴”“出”两字拆开,又应景,这对联自己对不上。再看看他,阳光下一脸平静,不像是经过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打斗,也没有终于抓到对手的欣喜。
自己喜欢模仿他,因为喜欢他的风雅,喜欢他的剑法,附庸风雅也没有什么不好,刚才的一拜的确是发自内心。让他这样下拜的人,一个指头就能数过来。
柳云飞赶紧把他搀起来,示意无忧看住他。
“乱来!你这是铤而走险!”无忧有些气愤,指着柳云飞说,胡子抖动着。
风飘飘和陶舜华飞奔过来,先前指点陶舜华用刀,没想到她还真能杀了人!听说是高手要杀柳云飞,她那里一结束就赶紧跑来了!
她现在很担心柳云飞的安危,直到看到他笑着,知道没事,有些羞涩地笑了。
“没人喜欢磨难,我也一样。可是要没有之前的中毒,我如何能抓得住他?他比很多成名已久的高手还要棘手。铤而走险?不是,我在树林中找到的这两根棍子,比槐木还要硬,一般的刀都砍不动,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何必要远离你们?”柳云飞没有笑。
“可是,大哥你对付这么厉害的高手,还敢说自己有十足的把握?”秋月明不相信。
“我现在很弱,随便一个不入流的杀手都能杀了我,这样死岂不是很难看,很没有价值?所以我要活下来,他初出江湖就常常以弱胜强,我为何不能?我就想他是怎么做的,他擅长用绳子,而我,不过是依样画葫芦。”柳云飞不提锦囊的事,一个是顾及自己的面子,另一个是他发现锦囊里写的,正是他要做的!
锦囊里面没有妙招,只是三个字。
以柔克刚,示弱诱敌,乱其心思,这是拈花三个字里藏着的含义。
再说了,锦囊就在自己怀里,怎么可能让别人看?
无忧笑了:“是啊,这家伙没事的时候,就喜欢玩些绳子啊线啊,我说他要是去变戏法,一定能挣不少钱。”
秋月明有些茫然这个“他”是谁呢?忽然间明白了:拈花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