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去黑屋
池老七的刀长,秋月明的剑,更长。
众人皆大惊:还不到十招,就这么快放出胜负手?!
池老七一惊之下,荡刀格剑,刀剑相交的那一瞬,秋月明一只脚立在地上,另一只脚向上飞出,正中池老七的手腕!
没有刀剑相交之声,只有长刀落地的声音。
池老七避开了这一剑,却没想到被人踢飞了兵器,本想轻盈地落地,却是双脚落地摇晃几下勉强站稳,一时面如土色!
“不错不错!小兄弟想来是受限于老太爷的命令,不敢伤人,虽然不像那一晚一剑就伤了我兄弟,如此也不到十招就决出胜负,老沙我佩服!佩服!”沙通川抱拳,话里说不出是真的佩服,还是有那么些讥讽:你秋家人多势众,我兄弟也不好施展哪!
老爷子一直在盯着秋月明的剑招,回想他之前给自己说变换剑招的事,越想越觉得这小子肯定是经过了高人指点,不然即便是清儿在场,他要赢这个池老七,只怕也没有如此漂亮!那一招“拼招”,旁人看来是秋月明无奈之举,你又怎么知道那不是他的计策?!宁失一子不失一先,先下手为强呢,想到这,他有些满意地笑了。
不管他前面犯了多大的错,终究是孩子。终究是秋家的孩子。他这次赢得漂亮,也是给秋家长脸!何况那些错,还真不是原则性的大罪,没有欺师灭祖,没有勾结敌人,更没有出卖家族!喝酒唱曲不算啥,结交江湖人士?行走江湖你还能是单身一个?至于那个樵夫是不是柳公子,他现在也很疑惑,这孩子怎么会是二十两银子就能收买得了的!
池老七捡起了长刀,灰溜溜地站到对面,其实若不是他对秋月明的怪招心存疑虑,处处想着防守的话,这一招的前面他就能奠定胜局了!
也就是说,如果先前大家决定的是十几招决出胜负的话,胜的人是他,而绝对不是秋月明!
秋月明也对自己的表现不满意,若不是最后这招反败为胜,在自己家门口被一个手下败将压着打,而且是一退再退,怎么说都很不光彩!
沙通川看眼前的形势,一个秋家的晚辈后生都如此厉害,真要是硬闯自己肯定讨不到半分便宜!朝秋月明拱拱手,剑秋月明脸上那股平静和惭色,又觉得秋月明深藏不露,忙给老爷子拱手道:“这位秋月明小兄弟果然给我兄弟留了面子,没有让他输得太难看。那我也给小兄弟一个面子,既然你们说柳公子不在府上,那就不在府上,俺们告辞!”
“不速之客,府上也不曾准备,见谅!不送!”秋江鹰拱手回应,领着七位出了大门。
众人回到议事厅,老爷子坐定:“你们说说我们秋家的剑法和池老七的刀法比起来,如何?”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了,老爷子觉得没说到点子上,看着秋水盈:“盈儿,你觉得呢?”
“月明哥哥此番给我们秋家大涨了威风,关键是前面一再示弱,胜负关头的变招让对手措手不及,这才胜了!若是单论刀法,他那刀法力道大而不笨,行刀重而不滞,配以轻盈身法,不亚于我秋家剑法!”秋水盈认真地说,同时很想问乱坟岗上是怎么回事,一剑刺伤池老七,这么看秋月明的剑法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或者是乘其不备?她也知道,刚说了处罚,还没有罚,月明哥哥是个老实的孩子,平时对自己不错,提出来这一茬,不就是告诉老爷子秋月明还隐瞒了一些事么?!这可不能说。
秋江鹰这时回来,听到这连连点头:这孩子果然不愧是大哥的女儿,分析起来客观清晰,一语中的又不带个人色彩。
“不错!你们刚才说了很多,没有说到根本。月明获胜的根本是心静,面对内力强的对手知道变招,如果一式接一式地打下去,就算把对方打败,鉴湖十八式也让对手学到了,下次再如何胜他?!池老七上次败过之后,见月明一是求胜心切,二是怕败得难看,这才畏首畏尾,否则月明很难胜啊。我们习武之人需要以此为戒,遇有宿敌,不思成败,这才能在胜负之上,从而超越对手。”秋老爷子给大家语重心长地说,一脸郑重。众人齐称“谨遵教诲”。
“月明胜了这场,也算是将功补过。功过须分明,先前是又打又罚,一个月后还有比试,这次就免了那一百杖,其余照罚!”
秋月明木木地听着,还单膝跪地谢恩,他真想说:“您还是打我一顿,把那些罚钱的事免了吧!”可是又不敢说,那些银子他都没敢要,何况是当众处罚的事?
柳云飞从帮厨的口里知道秋月明被关在后院,心想看来给他惹来了麻烦,听到帮厨神乎其神地讲述河洛七雄被秋月明打败的事,微微一笑,开始给秋月明母亲准备吃喝的东西。这次来的匆忙,身上带的银两不多,再说自己怎么能想到,这么大的一个秋府,各个厨房给的钱都不一样?!
西厨是最低等的厨房,主要是给远支的侧室供应三餐,具体说就是每日的肉很少,精米细面少,鱼也少。帮厨给的钱最少,自然能买的菜有限,厨子的待遇更是低很多,所以很多人干不了多长时间就走。柳云飞心说粗茶淡饭也养人,让帮厨的去买最便宜的菜,田地间的野菜,买些稻糠和没脱壳的稻米和谷子,最好是碾成面的。帮厨心想秋月明扣这三个月的月钱,影响就那么大?好歹也是公子爷啊?但这是月明公子请的,嘴里又不好说什么,摇摇头走了。
他又找管家帮着买些寻常的药材,不过是甘草、黄芪、茯苓之类,再去佐料铺子买些当归、砂仁、肉桂、干姜、小茴香之类。幸好曹娥江上游是剡溪,那边山林里盛产白术,买些也不贵,可以多买些。
一一交代清楚,把这些钱花出去之后,他就有些发愁:如何用手里这点钱,撑到秋月明出来?
他是不方便出去的,既然来了,等到调好身子了再出去。何况他自己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那个膏药解了毒,伤口还要慢慢愈合呢!若不是自己中那一剑,陶舜华的伤他还真的治不了,这毒太古怪了!难道这就是魔道的“神医”研制出来的毒?
他再次打量一下食材,糯米做的年糕啊米粉啊细面啊是不能给盟娘吃了,别的东西暂时还不能交给帮厨去买。
只要月明出来了,这边就好办了,钱也好挣了。
秋月明被关进后院小黑屋,心里挂念的,却也是这件事。不时地自责:为了娘亲的病,自己服个软,说些认罪的悔改的之类的话,尽管违心,可是有好处啊!像那些人一样不行吗?心里又想这样确实不行,何必为了今后不时的后悔,就低下头换来暂时的安稳?以前或许行,现在不行!
有脚步声传来,走到铁门前,黑屋有个小铁窗,竖着精钢的栏杆,是为了送饭用的。至于大小便,屋子最里面有个小屋,平时关着门,开门了就在那解决。除了门缝和小窗能透过来亮光,还真是一个黑屋!谁又会到这里来看自己呢?!
“月明哥哥,你还好吗?这本《草堂诗集》真的就是一本杜子美的诗集,真的不是剑谱吗?”和秋月明判断的一样,来人果然是秋水盈!
她为什么问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