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假冒圣女

江嘉木从和颜悦色地叙述兄弟之情到阴冷狠毒地想要杀掉对兄弟有威胁的人,脸色却几乎没任何变化,但给柳云飞的感觉就是——自己从火热的炎夏一下子掉进了隆冬的冰窟窿里,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心里想:这个江嘉木,不简单啊!

江嘉木和善地说:“当着真人不说假话,当着长人不说短话。阁下乃是大豪杰,真英雄,请受江某一拜,请柳公子为山寨之主,创一番宏图霸业!”话说完,离开凳子屈膝便拜,这一下子把柳云飞惊到了,赶紧上前拦住,这才没有让他拜下去。端菜出来的两个人也都是大吃一惊,放在桌子上就搀住江嘉木,一边瞪着柳云飞。

柳云飞一边扶一边说道:“江大哥,这万万使不得!”心里波澜顿生:“这个江嘉木,如何知道自己身份?为什么要给自己下拜?”

江嘉木呵呵笑着:“天下闻名的柳公子,当得起江某人的这一拜!”那两人又是大吃一惊:“大哥?莫不是认错了?!那柳公子隐居江湖五六年,没有任何消息,怎么要重出江湖?”

江嘉木颔首:“模样我不认识,可是那股气概,天下少有,这个骗不了人。柳公子,江某说的是也不是?”

柳云飞看他那眼神里坦荡诚恳的神色,无由地喟叹一声:“在下正是柳云飞!只是江兄如何认出的?”

江嘉木大笑却不说原因,那两人拱手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尊下,请海涵!惭愧惭愧,我夫妻俩这就准备些上好的菜肴,请两位慢用!”

江嘉木看着那两人走了,低声说:“柳兄弟,你不在江湖多年,如何这般轻易地出山?似你的障眼法,连我都蒙骗不过,如何骗得过你的仇家?当年你铁剑无情,杀了那么多江湖人士,那些人都想找你报仇,你单手难敌众拳,总不能时时这般警惕酒菜、坐立不安吧!江某有一番计较,我众兄弟如今聚在大荒山,官兵不敢前来,魔道闻之色变。若柳公子不弃,江某请柳公子前去,就为山寨之主,同众兄弟共享荣华富贵,何如?”

柳云飞又有些目眩,心里一凛,拱手拜道:“多谢江大哥一番美意!柳某山野里闲居惯了,喜欢无拘无束,不成大器,蒙江大哥青眼相看,三生有幸!人各有志,还请江大哥体谅!”

江嘉木低声道:“柳公子如此过谦,江某无言以对!我那小庙也难请大神,是江某多想了!既然你叫我一声江大哥,柳公子,我要杀慕容晟,你不会拦阻吧?”

柳云飞夹起一筷子菜,笑了:“江大哥要吃的菜,谁能不说好?果然是好菜!来来来!”

江嘉木拍案大笑:“柳公子果然爽快!”话音未了,从前门进来两个人,窗户上翻窗进来三个人,这五个人都拔出兵器,眼里一股杀气,死死地盯着慕容晟!

柳公子心想这次慕容晟活不成了,自己也不用去官府了,心里一阵轻松,喝了一碗酒,觉得自己该走了,正起身告辞,只听门外一声大喝:“刀下留人!”

柳云飞看到一个道士走了过来,环顾屋内人,问:“这人有什么罪?若是无罪,怎能被你等乱刀砍死?”

柳云飞看这个道长有些面熟,模样端正,面容清秀,剑眉大眼,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江嘉木朝道长和善地一笑:“道长问得有理,只是人的生死是凭罪孽与否,还是凭天意?天不要他活,道长为何逆天而行?”

道长大笑:“好一张铁嘴,当年不知有多少百姓,坏在你的两片嘴唇里!罪孽也好,天意也罢,贫道只知道一件事:人的生死由不得你定。”

“给我杀!我看道长怎么救他!”江嘉木一把把筷子扔了,双眼先是扫过柳云飞,而后直直地盯着道长。五个人两人持刀冲向道长,另三人向慕容晟后脑勺砍去!里间的两个人,也持刀冲了过来!柳云飞本来想出手,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只愣愣地站着。

道长忽然笑了:“外面的兄弟们,把这个姓江的砍死就好,他不会武功!”几个人闻声一愣,这个功夫,道长回身踢飞两把刀,一把挟持住江嘉木,飞身跳出门外,双手举起江嘉木作势要摔:“你们敢动慕容,你们的江大哥就会脑浆涂地!这位江大哥,这时请告诉我,天意是什么?!”

在这个关口,江嘉木犹自镇定:“弟兄们不要管我,先杀了官府的奸贼再说!”

“大哥!大哥!”那几个人终究没能下得了刀,使个眼色一齐向门口冲,有人在这个时候不忘慕容晟,把他踹到在地上。有人使了个飞刀被道长避过。道长哈哈哈笑着,放下江嘉木用一个胳膊挟着跑了,众人赶紧去追。

柳云飞自顾自地喝了一碗酒,自言自语道:“无来由地杀人,偏偏来个无来由地救人,有趣!有趣!”

门外有人大声说:“好!很好!”鼓掌进来了。柳云飞一听这声音,皱眉辨认了一下,有些不悦地说:“云出岫,你又来了!”

进来的果然是云出岫,只是打扮的更为艳丽,缓缓走进来往柳云飞对面一坐:“我本以为这里慕容先死,后来觉得是姓江的先死,不想最没有可能死的柳公子,马上就要死了!这将是多么大快人心的事!哈哈哈!”

柳云飞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

“人生得意须尽欢,莽夫不解酒中天。

偏学畜生煞风景,蜀犬吠日吴牛喘!”

“死到临头还能吟诗的,确实不简单。不过柳云飞,你以为这次会有人救你吗?再骂两句无妨,就当你的遗言!”云出岫说完,从桌子下一剑刺过来!

柳云飞没想到云出岫搞突袭,感觉到杀气后坐在凳子上急急后退,云出岫推着桌子往前逼。一个不留神凳子绊了一下倒了,柳云飞险些跌在地上,这时剑刺过来,柳云飞刚避过,桌子又推过来,正好把他罩在桌子底下。云出岫抽剑再刺,又被躲过。柳云飞知道下次就不会这么侥幸了,毕竟空间太窄,斡转不开,倒退着钻出桌子,一把掀开桌子,这时正如他所料,那剑一下子向桌子上砍去,把桌子砍成两截!两盘菜都掉在地上。

趁这个功夫,柳云飞从窗子跃出去,云出岫紧跟过来。柳云飞在地上捡了一根烧火棍,挥舞着向云出岫攻过去,两人见招拆招,打得难分难解。柳云飞一来是武器不趁手,二来是没有杀心,只是抵挡。云出岫一心想杀他,急切之下不免破绽太多,因此二人打了一会,未分胜负。

柳云飞心想这不是云出岫的风格,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这云出岫是性情大变,决定制服她再说,喊了声“此木为柴”,一“剑”刺向云出岫的双目!云出岫挥剑来挡,被烧火棍打中手腕,宝剑脱手而出。柳云飞扔了烧火棍,正要上前点穴,不妨云出岫袖子里忽地出来一柄短剑,直直向他胸前刺去,嘴里喊着“斩柳”!

柳云飞这下避不好避,这本身就是一个同归于尽的招数,只有在遇到死对头时人才会用这招,自己与云出岫何时有深仇大恨?前不久还去茅屋里相谈甚欢?柳云飞本来不想,可是不由得他不想。硬生生地弯腰避开,则又会陷于被动,正在他为难之际,只听“当”地一声,一个小石子把短剑击飞,这时柳云飞看到短剑尖上有些绿色的光泽,知道是淬毒的,心里忍不住大怒:这人如此心狠!自己根本没下狠手,她却是用喂了毒的短剑来杀自己!

云出岫一个失手,翻身向后,不料被一个人长剑指着:“魔道余孽,也敢来嵩山放肆!”

云出岫面无表情:“阁下是谁?为何阻拦我?”

那人是一个身着白色绸袍子的贵公子,冷笑着说:“你不认识我了?你倒是还认得柳兄啊?!”说完挥剑就要往前递!

那剑闪着光泽,给人一种寒冷的杀意,虽然是暮春,阳光明媚,云出岫还是后背一阵凉。

柳云飞叫道:“住手!她不是云出岫,也不是魔道的人,可能是和我有误会,放她走吧!”云出岫一见长剑停住,赶紧捡了自己的两把剑,一跃而起,消失在树林中。

那人笑着说:“柳兄,怎么想着出山了?当时我们不是七年之期么?你怎么放她走?她不是魔道的云出岫么?”

柳云飞叹口气:“被人把房子烧了,不出山也不行啊。你现在还在江湖之中,他有没有出山?有没有他的消息?”

那人笑着说:“我听说了一些他的消息,后来见过一面,真有意思,他也是被人逼着现身的。这不是魔道的阴谋?那人为何不是云出岫?”

“半个月前云出岫去过我那儿,想让我去魔道当个副宗主,我拒绝了。我俩一直没仇,她犯不着杀我,何况她还一直想争取我。这人的剑招有些怪,而且阴狠毒辣,但确实是名门正派的剑招,招式虽然伪装过,大致能看出来。魔道真想除我,肯定不会只有她一个人。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柳云飞沉吟了一下。

那人笑着说:“听你这么一分析,确实很有道理,你说的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

“她不认识你!”说完,柳云飞呵呵笑了。那人也是抚掌大笑。

这人究竟是谁?为何云出岫肯定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