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帽子戏法
叶萌萌眉头一拧，不过不可否认，她已经在认真地听楚耀所说的话了。只是口中却是不服软：“山水，谁没见过？你少在这里装玄乎了。”
“用眼睛看，和用心去感受，那已经是两个不同的层次，也正是你这幅画最致命的缺陷。”
楚耀淡声落下：“你这幅画，是用眼睛去画，而不是用心去画。所以，结果兴许是山很美，水很美，整体的效果却少了一层山水相融的精髓。”
叶萌萌一下子语窒了：“你……”
“一针见血！”
白盖文陷入片刻的沉吟后，突兀地眼睛一亮，深呼了口气，目光不由自主地带着几分异样地盯着楚耀，由衷地赞叹：“楚耀，不管什么时候，你给我的惊喜意外实在太多。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了那一句话，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楚耀倒是不谦虚，非常坦然地接受了白盖文的赞扬。同时，目光正视着叶萌萌，微微一笑：“叶姑娘，我说的，都没错吧。”
叶萌萌面容板着，不好气地说道：“就算你说的有点道理，可是赵括论战，纸上谈兵有什么用，能找出这幅画缺点的人多得是，但是未必就都能够将它改进。”
“我不说了嘛，多大点事儿！”
楚耀依然一副自信满满，甚至是骄傲自得的得瑟：“没错，能找出这幅画缺点的人不少，但是才如我这般见到你就猜到画的缺点的人，可不会多吧，顶多是你爷爷。”
“你怎么知道？”
叶萌萌脱口而出，脑子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后，急忙闭上了嘴巴。楚耀不禁嘴角暗自轻抽了下，说实话，最后一句话他倒真的是随便胡说的。
楚耀脸庞露出了几分神秘的笑容：“说了你也不会明白。”
说着上前了几步，示意叶萌萌站一边去，投目下去扫了一眼那幅画卷，片刻，神色一片了然，抬眼微微一笑。
“楚耀，怎么样？”
白盖文急忙开口，他也非常迫不及待想要知道这幅画经过改进后的结果。
“人如其画。”
楚耀微笑地看着叶萌萌，一字一顿地落下，这一刻，叶萌萌的眸子也不禁一震。人如其画，这四个字的评价她曾经听过，但是，说出这四个字的人，绝对是当世国画界的绝顶大师。而眼前这厮……怎么看就怎么像是个无赖。
“山水国画，自然是以山水为主调。”
楚耀淡声开口道：“两者间的协调搭配决定了一幅画的优劣。叶姑娘笔下的山，磅礴大气有余，略欠缺巍峨大山应有的包容，少了山的朴实稳重，多了点高峰插天的傲气。所以叶姑娘的骨子里，是一个非常傲气，更加争强好胜的人。”
“说水，水有百态，可谓之人世间万千之形，唯水能够尽数还原。叶姑娘笔下的水，却是一潭死水，没有灵性，没有半点生命的气息。叶姑娘，就算你没有爬过大山，感受过山风山泥等大山独有的气息，水总玩过吧？难道说，叶姑娘你小时候连玩水都没有过？”
“不关你事。”
叶萌萌紧咬了下嘴唇，将脸扭到了一边，脑海里，却是在不停地回荡着楚耀的这些话。
“综上……”
楚耀扫一眼下方画卷，摇头一叹：“这幅画在我眼中是……一文不值！”
轰！
叶萌萌的娇躯忍不住一颤，半响，紧紧盯着楚耀，急声开口：“你……”
就算是自己爷爷批评自己的画，也从来不用一文不值来形容！这是叶萌萌这辈子受到的最大的挫败。片刻，才深呼了口气：“口说无凭，你有本事的话……先动手。”
“这简单，多大点事儿？”
楚耀笑着视线瞄向叶萌萌：“不过，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开个价吧。”
“谈钱多伤感情。”
叶萌萌瞥一眼楚耀：“我跟你没感情……说吧，你想怎么样？”
楚耀轻然一笑：“我在车上跟叶姑娘说的话，应该没忘记吧。”
闻言，叶萌萌一怔，紧咬下嘴唇，半会，抬眼沉声说道：“只要你能做到，我就答应你。”
旁边的众人均是一头雾水，不清楚两人究竟达成了什么协议。此时，楚耀手中已经是多了一支墨笔，站在画卷的正前方，而叶萌萌与白盖文则各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
楚耀执笔之后，脸庞那嘻哈的笑脸瞬间仿佛潮水般退却得一干二净，正容沉吟了半会，突兀地挥笔如风，笔锋宛若灵蛇般在画卷上行云流水般行走勾勒。
叶萌萌与白盖文两人本是紧皱着眉头，越看下去，眼眸的震惊之色越浓，仿佛有一种光亮从眼中投射而出。
“啪！”
楚耀手中的笔落下，随后又含一口鲜水喷出，顿时旁边的两人彻底惊呆了，目不转睛地盯着身前这幅俨然脱胎换骨的画面，震惊无比。
“画龙点睛！神来之笔！”
白盖文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赞扬的言语来描述了，神色一片激动。叶萌萌眼眸的震惊之余，掺杂着激动、复杂，还有难以置信。画的灵魂，画的精髓。
楚耀落笔之后，叶萌萌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觉得这幅画缺失的东西，完整地展现出来了。
这真的是出自眼前这位口出狂言的南明大学保卫之手？极度的震撼，久久地没有动静。片刻，叶萌萌的眼神方才勉强地从画卷中抽离出来，震惊无比地看着楚耀。
直至这一刻，她才是真正的对眼前这位一直说话都带着几分不正经的楚队长彻底刮目相看，并且为之震撼。
“你们这么崇拜的眼神看着我，我……我会骄傲的。”
楚耀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
“……”
白盖文眼前一黑，身影有些颤抖地扶住了旁边的石柱。从执笔的一刻流露出那种世外高人的气质，就俨然一个令人敬仰的高人站在了他们的面前，给他们指点迷津。
白盖文心中抱着的，自然是敬仰无比的态度。不料，楚耀一开口立即就打破了这种氛围，那高高在上的形象轰然破碎。叶萌萌也不禁晃了下神，甚至揉了下眼睛，确实没看错，就是这个保卫部楚队长。
良久，叶萌萌忍不住轻声地开口：“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关于境界层次上的问题，我很难跟你解释。”
楚耀沉吟半会，抬眼看着叶萌萌：“你真想学？”
“没错。”
叶萌萌几乎毫不犹豫地回答，目光直视着楚耀，除了音乐外，国画是叶萌萌的至爱，如今有个机会摆在自己的面前，就好比一个武学狂热者遇上了一位武林前辈，这样的机会，谁也不愿错过。
楚耀呃了一声，抬眼瞄了下叶萌萌：“你确定？”
叶萌萌点头。
“一时半会，说是很难说清楚。”
楚耀突兀地伸手抓住了叶萌萌的手臂：“亲身的感受一秒，胜过口述一百句。”
下一刻，楚耀一用力，叶萌萌的身影顿时间化作了一道弧线，准确无误地落在了莲池上，顿时水花飞溅。
“与其说他真能够办到……我情愿相信他敢再次扔我下莲池！”
之前叶萌萌所说的这句话不由地在这一刻回荡在所有人的脑海里，叶萌萌认为的最没有可能的两件事，结果都成为了事实。众人的眼帘中划过了一道弧线，顿时间彻底地呆滞傻眼。
谁也没想到，说得好好的，怎么楚耀又将叶萌萌扔下去了。叶萌萌走到哪不是被人当做天使般呵护着，生怕掉了一根头发，然而到了这厮的手里，怎咋就这么不会怜香惜玉，直接一拽，叶萌萌干脆利落地落水。
“这得有多记恨啊。”
白盖文目瞪口呆，喃喃地开口，同时目光幽幽地瞄了一眼楚耀。
“有杀手？”
众多保镖此刻脑海中几乎下意识地跳出了这个念头，霎时间绷紧了神经。
“萌萌！”
陈碧华这才反应了过来，急声一喊。就在此时，又是一道身影跳了下去，直接抓住了在水里挣扎的叶萌萌，并传来大叫：“别乱动！”
叶萌萌被水呛了几口，用手抹了下脸庞的水迹，睁开双眼，既急又怒：“你……你竟然又……”
“叶姑娘，你的悟性也太低了吧。”
楚耀直接打断了叶萌萌的话，摇头一叹：“我都又一次将你扔下来了，你竟然还领悟不到我的用心？”
楚耀嘀咕了一下，难道还得上演帽子戏法？
“你……”
叶萌萌胸口急促地起伏着，泡在水里的衣服紧贴着肌肤，这一身单薄的古典丝绸服饰这一刻纵然是泡在水中也隐隐展现出那令人垂涎三尺的身躯，轻微地颤抖了一下，楚耀的声音继续在叶萌萌的耳边轻缓地响起了。
“用心感受水。”
楚耀淡声地道：“叶姑娘，你不是想学我的画作技巧吗？首先体会与水的接触。”
叶萌萌一怔，楚耀又摇头轻叹：“虽说你有着无数人都羡慕的荣耀，光环。但是毫无疑问，你连一个戏水的童年都没有，又何以作出一幅有灵性的山水画？”
“你感受一下身边的水，偌大的莲池，看似是平静的水，实则却是从未一刻休止地流动着。水有水的灵性，当你真正感受到水的灵性时，你的心境绝对与现在有着绝大的不同了。”
叶萌萌的双眸不由自主地闭了起来，片刻，再度徐徐地睁开，看着楚耀：“就算你是让我感受水的灵性，你也得让我有个准备，而不是众目睽睽之下……”
“众目睽睽之下将你扔下来，让你丢脸是吗？”
楚耀笑眯眯地看着叶萌萌，半响笑容一收振声道：“这便是要让你丢掉这份高傲，人应有傲骨，但绝不可有傲气，锋芒不是要无时不刻的绽放，而是该出鞘时，让人无处可躲，明白吗？”
叶萌萌呆滞地看着楚耀，脑子似乎一片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