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燕还故榻
话说小敏找不到秦牧风，便回到他们常去的那家客栈，心想先住一晚再说。
“你跑哪儿去了，我到处找你呢？”
正推开门，小敏便迎上了秦牧风的劈头一句。
“我，我……”小敏竟无言以对。
这句话不应该是自己问他的吗？
明明是她在找他好不好？
小敏简直无语。
秦牧风接着道:“我醒来去了一趟茅厕，你就不见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虽是责怪，却明显含着关心，所以小敏决定不生他的气，只小声道:“我以为你不见了，我就去找你了嘛。”
见秦牧风不说话，小敏连忙笑道:“你猜我今天碰到谁了？”
秦牧风一脸好奇：“碰到谁能使你这么开心？莫不是遇见当今皇帝了，他想招你为妃？”
小敏摇头道：“才不是呢，我遇到火麒麟了，而且我还救了他。”
“哼，就凭你，还救他？他不杀你就是好的了。”
秦牧风显然不肯相信。
“是真的！”小敏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似乎以激怒他为乐，“人家火麒麟，可比你帅多了。”
秦牧风夸张地盯着她：“你不会是，爱上火麒麟了吧？”
小敏道：“那又怎么样？人家武功又高，人又帅，还是教主，比你这个书呆子强多了。”
“是吗？”秦牧风一点也不生气，只是轻轻一笑，“不早了，赶紧去休息吧。”
第二日清晨，二人早早吃过饭，坐在桌子上喝着茶。
气氛很凝重。
内心很忐忑。
因为他们都知道，水已落，石已出。
秦牧风摇摇纸扇，艰难开口:“事情，终该有个了结，约她出来吧。”
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小敏知道他知道。
一个山坡上，秦牧风和小敏倚在一棵大树旁，望着蓝蓝的天，看着白白的云，吹着凉凉的风。
小敏心里五味杂陈，轻声问:“真的是她吗？”
秦牧风叹了口气，颇显无奈：“我也不愿意相信是她，但事实就是事实，没有办法。”
“我们等的人，来了。”秦牧风忽然站起，望着一步一步走近的慕容飞燕，那么远，又那么近。
慕容飞燕的剑紧紧握在手里，目光坚定地走了过来。
“秦大哥，小敏，这么早约我出来，不会是让我来看风景的吧？”
秦牧风哽咽一声，悲痛地看着她：“飞燕，我真的不愿意相信是你……”
慕容飞燕笑了，她显得很吃惊：“秦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牧风静静道：“师太死前一直在她身边的，是你；我在师太背后发现了三个针孔，而用梅花针的，也是你；通知正义盟的人来杀火麒麟的，还是你。”
慕容飞燕依旧作出不解状：“秦大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秦牧风只是苦笑：“师太不是中毒而死的，而是被人在背后用暗器所杀，这个人，是她最信任的人。在追查小敏的那段时间里，无意中看到了你的梅花针，我才开始怀疑你。”
“而当你说小敏是杀柳师姑的凶手时，我就更加怀疑你了。直到昨天各大门派的人突然来追杀火麒麟，而我去了一趟燕子楼，江师伯告诉我，昨天一天，只有你一个人出过燕子楼，我就不得不相信是你了。但是我不明白，你处心积虑，杀师太，帮东厂夺药谱，杀火麒麟，到底是为了什么？”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想再瞒你们了。”慕容飞燕苦笑着，望着他们二人，“对，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秦牧风满眼不解：“一个楼主之位，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哈哈哈哈，你不懂，你们不懂。从小到大，我一直好羡慕小敏，无论我付出怎样的努力，师太总是那么偏爱小敏。直到她死前，她都让我把药谱交给小敏，她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不公平，我觉得不公平。”
“为什么我这么努力地付出一切，她都视而不见，她死前宁肯把楼主之位传给江师伯，她都不愿意传给我。这些年，我为燕子楼做了那么多事，我不甘心！”
慕容飞燕大吼着，显得痛苦不堪。
“我恨她，她不死，楼主之位就不可能是我的。反正她活不了多久了，我就给她个痛快。我的梅花针从背后射向她的时候，我丝毫都没有犹豫，哈哈哈哈！”
秦牧风道：“那你为什么帮刘纯喜？”
慕容飞燕落下泪来：“从我叫他义父的那一刻起，我的命运早就注定了。四岁那年，我差点饿死街头，是他收养了我，是他教我武功，是他教我如何在这个江湖上生存。我的命，是他给的，他对我，比师太对我好多了，你知道吗？”
秦牧风道：“没想到你竟然是刘纯喜的人。”
慕容飞燕擦了擦唇边的泪，霍然拔出了剑：“既然，你们什么都知道了，我就绝不会放你们活着离开。”
可是她知道，自己是绝对下不了手的。
“不要！”秦牧风大喊一声，可是已经迟了。
背后一把剑，已穿过了慕容飞燕的身体，鲜血直直地流下。
江云鹤在背后，冷冷地握着剑：“我本想跟着你来抓小敏，没想到一切竟然都是你做的。”
慕容飞燕吐出一口鲜血，一下子倒在地上，紧紧望着秦牧风和小敏。
二人连忙跑过来，慕容飞燕看着小敏，已是泣不成声:“小敏，你知道我有多么羡慕你吗？你有那么多人疼你，爱你，而我这种人，生下来命就注定是苦的，你怪我吗？”
“我不怪你，飞燕，我真的不怪你。”小敏握着她的手，泪水已忍不住夺眶而出。
“秦大哥，其实我好想做一个平平凡凡的女子，在最好的年华里遇见你，可惜我没有这个机会了……来世，我想做一只燕子，在你的房子里筑一个巢，那样就可以每天都陪伴你了，你说好不好？”
慕容飞燕伸出那只苍白无力的手，缓缓向秦牧风的脸摸去。
那只手终究还是停在了半空，然后沉重地落下。
秦牧风抚着她的脸颊，闭上了她的眼睛。
天很冷，风很冷，心却很痛。
恶也罢，善也罢，一切随风。
转世燕还故榻，为你衔来二月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