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第128章
数天后,一个骑着自行车的邮差拿着一个牛皮信封在一个破落的窑洞前停了下来,他把自行车撂在一边,轻轻的就推开了用木头栅栏做的大门,院子里一半是用干了后的葵花杆子做的围栏,里面种着各式的蔬菜,围栏前不远处的木头桩子上系着一条麻绳,一条大黄狗正卷缩在窝里吐着舌头,烈日下对于这个并不陌生的男人,大黄狗翻动了几下臃肿的眼皮,仪式性的叫了几声。
邮差站在了门口,门上光秃秃的,窗纸也没有糊,他叫了一声,“有人了不?”
“谁?”
“有你家的信。”
王老汉从炕上坐了起来,下炕,背着手佝偻着身躯开了门,“这么热的天,你快进来,喝口凉水,缓缓再走。”
王大娘从陶缸里摇了一大票凉水,“快,解解渴。”
“你快去摘两个洋柿子、掰两根黄瓜给孩吃吃。”
王大娘笑着出去了。
“又是国庆的信吧!你再给我们念念吧!”
王大娘篮子里摘满了黄瓜、洋柿子,“你先吃,走时我再给拿点儿,每次来信都让你念,就算我们答谢你了。”
邮差把铝瓢放在炕沿处,“那我就拆呀!”
邮差扫了几行,表情开始凝重起来,然后抬起头为难的看着两个老人。
“咋了?是不是出事儿了?”老汉一口唾沫就卷了一根烟,火柴一点就狠劲吸了起来,“说哇!老汉我能扛得住。”
“我怕我念出来你们伤心了。”
“啥事儿?你快给我们念念。”王大娘跺着脚焦急的看着他。
“信上说国庆要结婚呀!”
“真个?”王老汉掐了烟恳切的看着他。
邮差点点头。
“那我看你咋不高兴了?”王大娘奇怪的看着他。
“他说结婚你们甭去了。”
“咋了?这喜事儿能缺了父母?”
“他的意思是说,女方家那头的人都是些当官的,有钱的,都有身份,你们去了啥也不懂,怕到时闹了笑话,他不好收场,怕别人看不起他了。”
“那我们不去,那到时人家问你父母哪去了,他咋说了?说我们都死了?他这是啥意思?出去了连个爹妈也不敢认了?我们是穷,没有人家有身份,就因为个这,连亲生儿子的婚礼都没权利参加了?我们没偷没抢,本本分分的种地,城里头的人吃的喝的还不是我们种下的?咋到头来我们咋变的这么低贱,连我自己的儿都这么嫌弃我?”老汉没有说完,眼眶红了。
“这不可能是国庆写的,肯定是女方那头让他写的,我不信我儿能写出这种东西来?”王大娘从邮差手中夺过信,“你是不是搞错了,拆错了?”
“行了,你忙你的吧!耽误你时间了,把这东西拿走,就算我们一点儿心意。”
王老汉目送着邮差走到远处,拄着门框不让自己颠倒,“我这一辈图了个啥?到头来连儿子也不认自个儿了?”
“他念的不对,我去学校一趟,老师们认得字多。”说着王大娘抄起信跑了出去。
窑洞里正在朗朗的读着课文。
“李老师,你出来一下。”她推门问道。
读书声暂停了一会儿。
“你们念你们的。”
“咋了?”
“我让你给我念念这份信。”
李老师拿着信,表情和邮差如出一辙,“这是国庆写的?”
王大娘落魄的点点头。
“他可是我教过最好的学生,他这写的是些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