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溃乱

大梦初醒，张治国慌了神，他不知道回家后该如何向于曼丽解释。徐慧微微的睁开了朦胧双眼，似水柔情般的看着张治国，他局促的回了她一个眼神，她也明白，整理了一番，就发动着了车子。

车在离单位还有几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张治国趁着夜色，绕到了后墙翻了过去，徐慧看他走远，便缓缓而去，张治国翻墙而入，拍打着自己身上的尘土，掩着墙下的一棵树，打探着周围，确定无疑之后，他向他们刚刚分好的双人宿舍走去，路上碰到了工友，人们问着，“治国，你昨天是夜班啊？”

他慌乱不及的“嗯”着。这让他在迷乱中找到了一个借口。

“你昨天为啥一夜没有回来？”于曼丽关心而好奇的问着。

张治国拿上洗脸盆，一边脱下自己的外衣，把外衣放到洗手间的池子里，用水泡上，不慌乱的给洗脸盆接上水，搓洗着自己脸和脖子。

“你别提了，昨天井下机电设备出了大毛病了，刚一下早班，就被队长又叫回去排查故障了，硬是干了一晚上。”

“那修好了没？”声音充满了关切和温暖。

“好了。”

“那你还没吃早饭了吧，我给你去做早饭吧。”

“别了，我就是回家和你说一下，免得你担心，我还得去上早班了。”

“还要去？这不是把人当机器使唤吗？”

“没事，我走了。”他顺手拿了一件外套，喝了一口热水，就赶忙的跑出屋子，楼梯里忙乱的脚步声，噼噼啪啪。于曼丽心疼的泪水颗颗坠落，染湿了床垫。

嗯？他升井后没有洗澡吗，看他很干净啊，为啥还要洗脸呢？于曼丽心里嘀咕着。

又是同往日一样的下井，同许多的工友坐着升降器，向着黝黑的深渊迈进。

“听说了没？咱们队的王国庆好像要被调到科里，当科长助理。”

“是吗？还是有文化好啊，看看人家刚来才没几天了，就一步登天了，看看咱们这群煤渣子，这辈子也就能在这里上蹿下跳了。”

“你懂什么呀？这有文化是一方面，那小伙子有心计了，人家每天都和科长、队长喝酒，工资基本上都搁了进去，每次打牌或是打麻将，就没听说过他赢过一回，这小伙子高啊，这是变相的行贿啊！”

“是了，这小伙子以后可是个人物了。”

“对了，小张，你不是就和那王国庆同学么，你也应该多和人家学习，你看看，咱们队论技术，你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呀，那你看到头来了？人家王国庆升了，你看看你还和我们一天混日子了。你别老和我们这堆煤渣子待在一起，你的眼光得往上看。”

张治国默默的点头，那是他价值观又一次的颠覆，我每天勤勤恳恳的努力，队里所有的疑难技术问题每次都是我去处理，没要过任何酬劳，难道队长，还有科长他没有看见吗？如果看见了，那么科长助理不应该是我吗？到底是技术重要还是人情重要，到底是人才重要还是金钱重要？他迷失了，他一直坚信着只要自己优秀就会让人赏识，可是现在他似乎发现不是这么一回事，并不是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而是那句话，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出有还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