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寒门娶妻

1988年冬的一天张德和李桂兰赶着驴车就往乡里去,村里有人传话说是儿子张治国给乡里的供销社打电话说是有急事与家里商量,二老听后忙得放下手中正在磨得玉米面,套上驴车,顶着凛冽的寒风,就直奔而去,去了正值中午。那供销社管事的说张治国下午打过来,二老点点头,倦缩的坐在屋中间的火炉边,一时没了话。

那管事的瞅着两个老人似乎也没有吃饭,就寒暄的问:“饿了吧,和我们一起吃吧。”说着,一旁的一个小胖子,应该就是那管事的儿子,正在吸溜着面条,不一会儿又咕嘟嘟的把面汤也给喝完了,说他还要吃一碗。

张德一边微微的咽了一口唾沫,一边微笑着说:“早上8点多才吃过的早饭,现在还没有饿得感觉了。”正说着,那管事的老婆就瞅了他男人一眼,那管事的连忙看向张德夫妇,看二人还在烤火,就连忙示意她,让她回里屋。又说:“听说你家治国分配了?”

“嗯。”张德点头说。

“哦!分配哪了?”

“在平旺市的三晋煤业。”

“那可真的不赖,以后你们有靠了。”

“真不唠叨了,真是终于把他给供出来了。”李桂兰叹着气说。

“谁说不是了?你们就靠种那点地,真是不容易了。”

那管事的正愁着没有话茬了,电话铃响了。

“这肯定是你家治国。”

李桂兰忙得站起身:”我接去哇!你腿不好,好好的在这烤铐。“

”喂?是不是治国?“

”嗯!妈。“

”啥事了?这么着急了?“

”妈,我结婚呀,人家女方那头要5000块的礼钱,还不算其他,我这刚上几个月班手里头就有六七百块钱,你跟爹看看能给我出多少了?“

“妈也不想跟你胡说,秋收妈跟你爹卖了两亩瓜、两亩玉米、一亩葵花、一亩山药和一亩黑豆,现在妈手里头有6000块钱,但妈不能都给你,你也知道你爹高血压,这拖了好几年了,医生说再不治走也不能走了,就算最低了药钱一年也得1000块钱,这钱是救命钱妈不能给你,还有就是咱们家的窑再不修快塌呀!你弟弟也快结婚呀,咋也得给人家把窑整修一下,这最起码也得2000块,剩下的3000妈一分不要都给你,妈真的是没办法了。”说着就哽咽了起来。

电话的另一头治国听着这让人揪心的抽泣声,眼眶不觉的湿了,他摘了眼镜,用衣角擦拭着夺眶而出的眼泪,使劲让自己回复平静状态,“妈!剩下的我自己想办法,你们不用管了,好好的主意身体。”

“妈跟你爹真是对不住你!”

治国抽搐着:“妈你可千万别这样想,是我没用,工作了还要跟家里头要钱。”

“治国,你听妈说,这个婚真的能结成,让你爹过去就行了,妈就不过去了,来回好几十的车费,妈实在是负担不起了。

“嗯!”治国咬着手指说着。

“电话费挺贵的,妈不跟你说了,挂了啊!”

“妈,先别挂,让我跟我爹说句话。”

“老大要跟你说句话了,过来。”

张德深深的吸了一口纸卷烟,“不说了。”烟雾随口而出笼罩了半边天。

“你爹不说了,就这吧,挂了吧!”

另一头的治国听着电话的嘟嘟声久久的不能释怀,眼泪润湿了两只袖口。

“电话费多少钱了?”李桂兰说着从裤兜掏出一个蓝色手绢,左一层又一层的来回的往开翻。

“不要钱了。”

张德听后立马坐不住了“那可不行,这是国家的东西,用完那有不给钱的道理,多少钱么?我们再穷能连个电话费也给不起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就留下钱,你不说多少钱,我就给你留个1。5,多了就当我们提前给孩的压岁钱了,少了你就认点赔吧。”

说完,二老就准备出门套上驴车回村,这时里屋那媳妇出来了。“没有啥买的吗?”

李桂兰僵硬的笑了笑“家里头都有了,不用了。”还没等说完,那媳妇就又转头回了里屋。

李桂兰裹了裹头巾,给老汉扣了扣毡帽,两人又在冰天雪地往回返。

“你瞅瞅你刚才说的啥话了?没听见人家打电话啊!还说话刺人家。”

那女人一个回马枪就顶了过来:“我还没说你了,那电话就打了1。5的?你往里贴了多少了?“

“我贴个屁,人家还多给了2毛。”

“那还差不多。”

“你这人,唉!”

治国从电话亭里走出来,又用衣领竭力的把自己的眼泪擦试到不着痕迹,可他刚一出来就被不远处的于曼丽看见了。

“治国,你哭啥?你妈和你说啥了?”

“没啥!我就是想我妈了。”

“那你妈能凑够5000了不?”

“我妈最多给我出3000。”

“那剩下的该咋办了?”

“能不能让你家再少要点了?”

“这还多?要不是看见你有工作,他们估计要和你要10000了。”

“唉!我还攒的700,可这也才3700,剩下的1300咋办了?”

“我这儿还有600,你拿去用。”

“这哪能行了?我娶你,还要用你的钱,这传出去可真的算是天下奇闻了。”

“我又不在乎这些东西,是老人们非要个面子,你就先拿上先应付他们吧,剩下的钱咱们找人再凑凑。”

“我真是太感谢你了,有了钱我就还你。”

“你真说的些胡话,你的啥不是我的,还还啥了?“

听完于曼丽这一席话,在这寒冬下,张治国的心格外的暖和。除了爱这个女人给他更多地感觉是无时不刻的贴心和感动。

他在那天脑子里突然有了一种对待婚姻的认识,也许婚姻里不需要那么多的爱情,婚姻也许只是合适和习惯了彼此。他望着眼前的这个女人,然后深深的拥了上去,这种力量不是卿卿我我的爱情而是患难与共的感情。他心里想着:我要给你一个归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