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洗名门遗独孤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惨叫,凄厉的叫声划破天空,绝望而悲凉。

北宫穹正在房内翻阅书札,身为族长长子,他恭谦有礼,文武双全,家族中早已内定他为下一任族长,对其给予厚望。

苏杭毛家,南京李家,芜湖北宫,宣城余家,这江南四大世家在当地名重声隆,富可敌国,人脉高及朝堂,甚至于寻常官员都要对其礼让三分。几年前第一大族林家被抄家灭族以后,四大家族纷纷开始明争暗斗,扩充生意地盘。原来的庞大宽广的林家旧址,已被移平,为大大小小的店铺酒楼所掩盖。

“何人敢擅闯我北宫府?莫非是吃了豹子胆?”北宫府大管家一声大喝,只听得他呛啷一声拔出剑来,“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上啊!”

北宫穹闻得门外喧哗,剑眉一皱,将书小心合好,推开门,只见院中站着一队黑衣人,地上横着自己家几个家丁的尸体。黑衣人手中长剑滴血,显然方才正是他们在府里闹事。

“朋友何人,为何妄杀我府中家丁?”族长北宫春秋缓缓走了出来,数十个好手和族人尾随其后,皆是恶狠狠的瞪着黑衣人们,他们手中长剑早已出鞘,在黑暗里闪烁着淡淡的锋芒,显然一言不合,便将剑刃相向。

黑衣人冷冷一笑,也不答话,招呼手下道:“围住这府中人,魏千岁有命,一律不许走脱!”

魏千岁之名一出,北宫家众人身上杀气顿弱,纷纷惊疑互视,更有人干脆将剑插回了剑鞘。北宫春秋面色一凛,抱拳道:“原来是魏厂公的人,我北宫家素来与厂公毫无瓜葛,如今厂公为何为难我们?”

黑衣人道:“魏厂公说了,我们奉圣上喻命前来取回灵物,如有阻拦者,格杀勿论!”

北宫春秋道:“可否请出圣旨一看?若无圣旨,我实难从命。”

黑衣人冷冷道:“圣旨在此,你过来看罢。”手一晃,已是多了一卷纸绢。

北宫春秋向前一步,伸手去拿,黑衣人眼中突然寒光暴涨,纸绢一转,卷轴中露出一把尖刀来,狠狠递入北宫春秋胸口。

北宫春秋啊了一声,登登连退几步,脸色已是发青,显然刀上淬了剧毒。北宫穹看在眼中,心中惊怒交加:“爹!”他一步向前,就欲直扑黑衣人。

北宫春秋拦住他,喘息道:“穹儿,你速速逃走,快!”话音刚落,四面八方园墙上突然冒出无数黑影。

“厂公有命,北宫家若干人等,尽数诛灭。猫狗鸡犬,一个不留!”

后院厢房中忽然传来一声惨叫,一个女子的声音凄厉无比,“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啊!”

北宫春秋怒目而视,咬牙道:“你们这群畜生!”他纵身扑向黑衣人,只是身受重伤之下,在离他数尺之时便力竭倒地。黑衣人抬起脚,踩在他胸口,轻蔑的一笑:“凭你这蠢才又能如何?”脚力一发,北宫春秋啊的一声,口中吐出血来,怨毒的望着黑衣人,终是头一歪死去。

北宫穹看得呆了,此时北宫府已陷入一片疯狂和灾难之中,黑衣人们肆意砍杀着府内众人,血飞溅的到处都是,妇孺的惨叫和黑衣人们的淫笑狂笑混在一起,家丁和族男们的咆哮渐渐化为死前的嚎叫和呻吟。

他大叫一声,捡起地上一柄剑,便朝着黑衣人冲了过去,“你这恶贼,纳命来!”

黑衣人冷哼一声,反手拔出腰间长剑,纵身跃向北宫穹。两人身形一分而过,剑声呛啷,火光四射。两人再复转身,持剑互攻,只见剑影纷飞,火星乱冒,两人身形相并,直冲天际而去。

黑衣人道:“好小子,倒是真有两手。”

北宫穹忽然哎哟一声,原来是腿部中了一支暗箭,真力一窒之下颓然下堕。黑衣人举剑飞掷,直取咽喉,他挥剑格挡,却是手臂酸软把持不住,长剑脱手飞出,远远插入地面。北宫穹重重摔在地上,咳血不止,黑衣人大笑道:“饶你初生牛犊不怕虎,却也是难脱一死,下去见你爹吧!”

正当他束手待毙之时,一个快逸绝伦的身形忽然贴地掠过,一把搂住北宫穹便点地而起。黑衣人怒叫道:“放箭,放箭!”

嗖嗖嗖,漫天箭雨从四面八方笼罩而来,势如飞蝗。只见那神秘人身形如陀螺般滴滴直转,侧身将箭带过,空着的那只手连挑带拨,借箭打箭,箭幕丝毫拦不住他片刻,瞬间已是去了的远了。

众人欲要追赶,黑衣人摇头道:“不必了,你们去了又有何用,围住这地方,细细搜索,再莫走脱了一人。”

“田大人,下官已派人围住了这方圆十里,谅他们插翅难飞。”不知何时,芜州知府已来到他身后,只见灯火攘攘,将周遭照的一片透亮,一大堆官兵跟在他后面,有些人与北宫家甚有交情,当下不忍直视,面露不忿。

黑衣人冷冷看了他一眼,道:“你们围住这四周,我带人去里屋搜索,切勿擅自闯入,不然仔细了你的脑袋!”

知府哈腰道:“下官遵命。”他一挺腰杆,怒目望着身后无精打采的众人,道:“还不出去守着?”

窗檐上的月光隐隐约约,泛着死灰的颜色。

血,到处都是血。不详的红色在阴暗和朦胧间蜿蜒流淌。零碎的细雨点点滴滴的飘落在天地间,似乎想替新生命洗刷这片尘垢血色,然而浩劫过去的大地上充斥着死亡和绝望的余韵,又岂是这凡尘细雨能够消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