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国王和法师

顺势坐在肯纳瑞伯爵对面，凯尔瑞斯瞥了一眼倒茶的侍从，这是一位身穿普通侍从服的中年男人，留着洛丹伦流行的披肩短发，只是倒茶的动作有些生疏，可能平常并不负责这种事。转而又看了看桌子上的茶杯，并没动手，而是盯着稳稳当当的坐在对面的伯爵大人

“伯爵大人，不会专门在这里等我一起喝茶吧。”

“呵呵，你回来之后我们也没好好见一面，这不是赶过来与你见一面么。”琼恩本就端起的茶杯停在半空中，看着对面的凯尔瑞斯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咧咧嘴，将茶杯放回桌上。

“劳烦大人关心了。”

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回应，凯尔瑞斯如今对于这个表面上是自己这幅身体的父亲抱有很大的怀疑，自己在银松森林遇到刺杀之后，竟然仍旧不闻不问，要么就是天生心情薄凉，要么中阶法师根本就不是肯纳瑞之子。其实从他知道自己是逐日者血脉之后，凯尔瑞斯就开始怀疑自己的父亲到底是谁，当代的肯纳瑞伯爵虽然是一位高阶战士，骗骗普通女精灵也就罢了，高等精灵的王庭血脉他肯定没机会碰到，因此原本因为初始的记忆中还有的一丝对于父亲这个名词的畏惧感也消散的一干二净。

“哎，凯尔，你毕竟，在肯纳瑞生活了近十年…”伯爵微不可觉的朝着一旁瞥了一眼，转而叹了口气，对着法师说道。

“伯爵大人，其实，我一直都有一个问题。”凯尔瑞斯皱眉打断对方的话，开口说道。

“你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除了…”

“我的母亲到底是谁？”

苦笑看着中阶法师又一次打断自己的话，更问出自己最不想听见的问题，不过看到对方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嘴角的苦笑也渐渐僵在那里。

“这个问题，我没有权利告诉你。”

“那么，伯爵大人此次前来，不会真的只是请我喝杯茶吧！”虽然已经预料到对方的拒绝，凯尔瑞斯还是有些失望，随即一脸无所谓的靠在沙发上，试探的问着对面的男人。

脸色缓缓恢复平静，琼恩看着眼前自己的名义上的私生子，自从对方前往达拉然之后，按照当初的协议，他，或者说伦丹伦这边就没有权利在干涉对方，转而由达拉然的布莱尔顿负责，虽然对方表面上只是六环法师，但真实实力自己也已经亲身体会过了，即使是高阶法师也不能那么轻易的让自己如此狼狈。而且作为一个相对而言的局外人，按照他的想法，他们就不应该再和凯尔瑞斯有所联系，这也是宫廷大法师奥然多大法师的意见，只是有时候，君命难为啊。

“你此行的目的地，也就是那座位于斯坦索姆地区东北的小镇，原本已经有了一个俗称-橡木镇，但作为它的主人，你到了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为它起一个名字，并上报斯坦索姆的官方，因为在元老院的记录上，你的后缀并没有姓…。”

说道这里，肯纳瑞伯爵迟疑的顿了顿，原本这种实地男爵都需要经过严格的审核才会授予。而作为四环法师凯尔瑞斯，以往的规矩是给个宫廷男爵的爵位，并不会添加实地，不过这次高阶法师把一处传染疫病的发现并清除功劳全部给了凯尔如斯，凭着这个功劳再加上国王和王后的协议，凯尔瑞斯才会得到这个实地男爵的头衔。

不过让元老院的老贵族们比较尴尬的是，到目前为止凯尔瑞斯这位男爵还没有向元老院申请自己的姓氏，而肯纳瑞一族也似乎有意的遗忘了这件事，甚至老法师也有没有提醒凯尔瑞斯，一时间似乎各方都在凯尔瑞斯的姓氏这个问题上保持了诡异的沉默。但是作为洛丹伦的实地贵族，没有一个姓氏实在是不合规矩，而且也容易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所以才需要中阶法师借着为自己小镇起名的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提出自己的姓氏。

“其中一些小门道，我就不和你细说了，你自己想一个姓氏，借着为那个小镇起名的功夫，报出来就行了。”

“我知道了，去了那边我会立马办。”低头想了想，凯尔瑞斯其实早就发现这个问题，但从得知自己会得到男爵头衔到拿到正真的颁布文件，都没有人要求他去元老院申请姓氏，再加上他也不愿意莫名其妙的头上顶个肯纳瑞的名号，所以一直都没在意。

“我觉得，君尼尔就不错…”微微迟疑了下，肯纳瑞伯爵对着凯尔瑞斯说道。

中阶法师略带差异的看着肯纳瑞伯爵，人类通用语中并没有这个词，但在古萨拉斯语中君尼尔代表星空，不过也有可能是某些土言俚语，或者是一些特殊的事物的别称。

“我会考虑的。”

“还有一件事，那片橡木树林虽然很大，但最东面因为靠着斯坦索姆的东大门，已经被斯坦索姆的一些贵族开发了一些，如今已经停止的扩张，但你去了之后可以放一放。对方虽然只是个小贵族，但世代居住在斯坦索姆是名副其实的本土贵族，与这类人打好交道对你有好处。”

从身后拿出一张三四十厘米长宽的正方形地图，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的，但内容却是清晰的标注了囊括斯坦索姆地区、大考林郡还有达隆郡大部分地区的详细情况，指着地图上标注着斯坦索姆东大门的一块，肯纳瑞伯爵向凯尔瑞斯叙述着。

斯坦索姆是一座山城，而且是同矮人的王城-铁炉堡一样直接在身后的山脉中开洞建立起来的城市，从它的主大门和东大门相隔距离就可以看得出来，这座城市几乎打穿了身后的这座山脉。作为洛丹伦王国仅次于王都的东方巨藩重城，要不是这里没有正真意义上的全权大贵族，城市的统治是在王室派遣的政务官的辅佐下由数十个大小不一的贵族联合管理，不然米奈希尔一族怎么也不会让这座远离国都的城市发展的这么壮大，而即使这样，作为洛丹伦王牌中王牌，白银之手的主力军团，一般都是驻扎在紧挨着斯坦索姆地区的大考林郡中，时刻威慑着这座城市。

“去了之后，我会见机行事的。”

眼热的看着这张地图，虽然凯尔瑞斯这边也有一张从纳米修斯学院图书馆中拷贝出来的地图，但仅仅是关于斯坦索姆地区，而且还十分老旧，很多地方都备注的非常模糊，和眼前这张完全没法比，不过他也只是眼热热而已，要他开口要是不可能的。

不过介绍完东大门的肯纳瑞伯爵并没有停下，而是指着橡木树林的东边缘说道。

“这里，是目前唯一一条通往北方奎尔萨拉斯的密道，精灵在此处建立了两个聚点，一个很明显的竖立在橡木树林的边缘，最初的那些橡木树也就是他们栽种的，另一个只是有这方面的传闻，目前我们人类还没有发现在哪里，而需要你注意的是…”将手指向着东面在移动了一小块，肯纳瑞伯爵指向一片没有什么备注的山区。

“这里盘踞着一个巨魔部落，这也是精灵会在这里有聚集点的原因，因为精灵的存在，他们很少会出现在斯坦索姆地区，但偶尔会有些漏网之鱼流窜进橡木树林。巨魔是很麻烦的东西，你是法师，应该知道我指的什么。”

目光定在那一片山区，凯尔如斯点点头，作为艾泽拉斯的最古老的原生物种，巨魔这种顶着小强外号的种族，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超强的体质，这一点不仅仅体现在平均身高超过三米，普通成年巨魔就具备低阶战士的实力；还体现在很难彻底杀死上，二战中，赤身裸体在人类战阵中开无双的巨魔是最可拍的存在，几乎只有把他的脑袋砍下来，这种战争机器才会停止运转，而且洛丹伦这边的巨魔一般都是森林种，就是那种可以在陌生密林中和当地人轻轻松松捉迷藏的那种，一般被他们躲进树林，危险程度会直接上一个等级。

好在自从太古精灵与巨魔之战后，巨魔帝国彻底崩溃，北大陆这边，三千年前的人类与高等精灵的联盟围剿，彻底摧毁了北大陆唯一的巨魔王国祖阿曼，二战中人类王国联军又一次重创了与兽人勾结的祖阿曼余孽，此后虽然茂密的森林中依旧残存着不少巨魔部落，但在北大陆已经很少见到有完整传承的危险部落了。

“西边有精灵的防御，南边我们人类怎么处理的？”凯尔瑞斯转头问向肯纳瑞伯爵，没办法突破西边的防守，巨魔肯定想过往南方入侵，而它的南方就是大考林郡了。

“这里。”琼恩指了指大考林郡最北的一座城市标志。

“东墙要塞，由最初的一座哨塔扩建而成，是大考林郡的北部壁垒，也是唯一一座军事要塞。”谈到这里，肯纳瑞伯爵迟疑了下，转而又添加说道。

“也是白银之手的主要驻扎地。”

看到凯尔瑞斯无声的点点头，琼恩喝了口茶，说了这么多话，的确有点口干舌燥。放下茶杯就看到中阶法师已经恢复了一开始的姿势，只是眼睛偶尔瞄向地图。

琼恩微微一笑，将地图卷起来，递了过去。

“拿着吧，算是，就当是我给你的最后的一份礼物。”

看着眼前的男人，凯尔瑞斯的记忆力，只有非常苍白的画面，他从来没有履行过一个父亲的责任，当然照现在看来，他本来就不是他的父亲，但是至少在将他送进达拉然，并在学徒期给予的财力支持上，他，凯尔如斯还是欠着对方一份人情，虽然这份人情又是淡如清水。

迟疑了片刻，中阶法师接过地图卷轴，随手放进空间戒指中。

“谢谢”

糯糯着，说了句，两人就都沉默了下来。

“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告退了。”沉默了一小会儿，中阶法师率先开口道。

“你可以在这里休息，这几间屋子的确是乔恩那个小队的总部。”微微靠在沙发上，琼恩对着已经起身的凯尔瑞斯说道。

“不用了。”微微一笑，中阶法师向着肯纳瑞伯爵上了一个贵族礼，施施然退身走了出去，只是转身前，掠过一开始为他倒茶的那位侍从时视线顿了顿，但也未多停留，一转而过。

听到凯尔瑞斯下楼转而传来开关门的声音，肯纳瑞伯爵起身退到一边，而那位一开始为凯尔瑞斯倒茶的侍从则自然的坐上了沙发。

“他发现了。”站在一边的琼恩突然说了句。

“应该只是发现我有些不对，看到你都这么警觉，他在你那儿到底过得什么日子！”中年侍从脸色平静的转头看着身旁的肯纳瑞伯爵，话中却带着丝丝怒气。

“陛下…苓可以看在我的份上无视他这么多年，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也不好再刺激她。”无奈的看着自己的主君，肯纳瑞伯爵一脸苦笑。今天本来他在自己家里好好陪着受到惊吓的夫人，却没想到突然变换了样貌的泰瑞纳斯陛下独自到了自己附上，带着他直接通过一处秘密传送阵来到了这里，刚才他的一切动作也都是这位陛下的安排。

“哼，他看上去太瘦了…”哼了一声，泰瑞纳斯喃喃的说道。

“陛下，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不然王后该怀疑了。”琼恩拿出怀表看了看时间，靠近主君说道。

“恩，知道了，走吧。”洛丹伦王起身看了看刚才凯尔瑞斯做的位子，摇摇头率先走出了房间。

而在另一边，凯尔瑞斯两人打开大门后，发现佣兵队长竟然还在门口，看样子一直都没有离开。

“琼恩队长，看来我们的契约只能停止了。”漠然的看了一眼对方，中阶法师说道，其实就现在的情况而言，凯尔瑞斯甚至可以去佣兵工会投诉对方，只是凯尔瑞斯懒得这么干罢了。

“大人，我也没办法，他是王都的大贵族，陛下身边的红人，我们只是一群佣兵而已。”脸色一变，乔恩着急的先前一步，但警觉的基尔已经前一步拦在了法师身前，佣兵队长只能退一步解释道。

“不管如何，你已经单方面背弃了契约，放心吧，我是不会去投诉的。”隔着基尔，凯尔瑞斯说了句后边向着城市中心走去，留下佣兵队长一脸无奈的待在门口。

“怎么，他不要你们了？”就在乔恩发愣的待在门口时，琼恩带着随从走了出来，一脸好笑的看着佣兵队长。

“伯爵大人，法师大人认为我们单方面背弃了契约，所以独自走了。”垂头丧气的佣兵队长虽然很想说自己被对方害的不浅，但最终还是理智的婉转了下。

“乔恩，你是希瑞莱恩的私生子吧。”瞥了一眼另外两间屋子门口突然冒出来的其他佣兵成员，琼恩突然对着佣兵队长说道。

而闻言的佣兵队长一脸吃惊的看向肯纳瑞伯爵，随即涨红了脸，他一直自称是没落贵族的后裔，但其实不过是洛丹伦城一位子爵年轻时随意玩过的一个小市民之女而留下的私生子，虽然在得知自己的存在后，给与了一定的帮助令他最终成为了中阶战士，但在内心深处，自己私生子的身份依旧是一道藏在深处的疤痕。其实这也是时局造成的，在洛丹伦，甚至在目前的人类王国中，理论上，私生子是比贫民还要低的存在，也就比奴隶高一点，尤其是生在贵族之家的私生子，虽然可以衣食无忧，但会遭受正统子嗣的蔑视和欺辱，这对于接受过教育有成熟思想和文化的人来讲这远比饿肚子要痛苦的多。

“跟着他，机会只有一次。”低声说了句，琼恩头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佣兵队长愣愣的站在那儿，旋即猛地转头看向围过来的队友们，眼中开始闪出一种从没有出现的光芒。

“希瑞莱恩？”肯纳瑞伯爵几人没走多远，泰瑞纳斯突然出言。

“是的，陛下，就是那个木头，”便无表情的走着，肯纳瑞伯爵嘴角挂上一丝微不可觉坏笑。

“我想凯尔会需要的。”

“恩，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