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六|四 活粮
清军主力大营仍驻扎在松山西南面,有满蒙汉等各部兵马共计十四余万。忽有急报到代善的中军大营,代善唤入,来人报明朝松山军攻破了锦州城,下令屠杀所有带辫子的人。
帐中的满|清贵族听罢皆尽暴跳如雷,嚷嚷着打回锦州,消灭松山军。
就在这时,汉人范忠孝走出队列,跪倒在地阴阴地说道:“奴才倒有一个建议。”
“说。”代善烦躁地说道。
“喳!”范忠孝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挽袖子,一边说道,“南人大开杀戒要屠|灭所有留辫子的人,咱们索性就帮他们一把,颁布个法令……”范忠孝的神情变得更阴,“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
众满洲贵族听罢大加赞赏:“范忠孝这个建议不错,把汉人都头发都剃掉,让明朝杀去,哈哈……”
代善一挥大手:“行,传令下去,每占一地,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
“圣上英明!”
代善平息下众人的嘈杂,皱眉道:“现在最重要的事儿是锦州怎么办?要是回师锦州和明军在城下鏖战,明朝的二十万援军在咱们背后集结,如何破敌?”
岳托说道:“禀皇阿玛,我军如果不拿下锦州,届时锦州军以锦州城为据点,控制小凌河一线;南部明朝援军逼近,我军岂不是被围困在辽西无路可去?”
另一个贝勒也附和道:“朱燮元打锦州的意图肯定就是这个,想包围咱们,圣上不可不防啊。”
兵部呈政固尔布锡沉吟道:“再过三四个月小凌河就结冰了,明军想困住咱们也不是那么容易……”
固尔布锡就是皇八妹聪古伦的丈夫,皮肤很黑,肚|子很大,一看就是草原人。
岳托反驳道:“锦州军把咱们的补给线给断了,咱们十几万人马吃饭,哪里去弄那么多粮食坚持三四个月?”
固尔布锡道:“松山军调到了锦州,松山城肯定非常空虚,先把松山攻下,也能坚持一阵。”
岳托道:“明人最善坚|壁|清野,松山军调走的时候肯定把粮草都运走了,没运走的肯定也在咱们攻城的时候烧掉,能给咱们剩下多少?”
这时汉人范忠孝道:“奴才倒有一招奇谋。”
代善一直听他们在那争执,一句话也没说,但范忠孝说话后,他就开口了:“忠孝,你说。”
范忠孝阴冷道:“粮草告罄之时,咱们可以用‘活粮’。”
“什么活粮?”众人不解地看着范忠孝。
范忠孝的嘴角露出一丝冷冷的笑意:“活粮就是汉族人口……特别是那些年轻的女人,先行看押在军中,平时可以让兄弟们寻乐子,到了军粮不济之时,煮了直接就可以做军粮,汉人妇人细|皮|嫩|肉的,并不难吃……”
“人肉?范忠孝,你这法子也太恶心人了!”
固尔布锡道:“辽西之战关系重大,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范忠孝说的这个法子也是个办法。只要解决后期军粮不济的问题,咱们就能摆脱被明朝牵着鼻子的被动局面,先设法解决大兴堡-杏山防线以南的明朝援军;只要解决这个问题,再熬个三四个月,冰天雪地的,就算南部战事不顺利,但明朝想困住咱们也是妄想!”
岳托皱眉道:“咱们真要走到那地步?况且把人口押在军中,不仅影响机动,而且那些人口不也得吃饭?”
范忠孝道:“咱们大清将士都能吃人肉,那些‘活粮’为什么不能吃?用活粮养活粮,不用浪费粮食。”
……
清军很快东调,兵临松山城,松山城兵力空虚,只有一个步兵师七千余兵马,守备的名字叫李信,“武备堂”系统的武举出身,只有二十多岁;另外有太监监军一名、玄衣卫监军一名,文职官吏若干。
玄衣卫监军就是那个从锦州回来的陈玉|娘,她从锦州回来联络章照,章照率军北去锦州,她便留在松山城监军。
七月十一日,清军发动了对松山城的围攻。松山城守备李信下令死守城池,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将帅和监军、文官一干人等亲临城头督战,官兵用命,奋勇杀敌,城中百姓也纷纷走上城头助防,许多老人|妇|孺都冒着箭矢炮火修补工事运送物资,清军打了一整天,在猛烈的火力下死了一两千人,也奈何不得城池。此后两三天里,清军以汉人俘虏和老百姓做前导炮|灰,昼夜不停地围攻松山。
不幸三天后城中弹药告罄……新式火器的弹药消耗巨大,松山城被重重围困,得不到外界丝毫补给,库存的火药铅弹等物资根本不够四面消耗。
军民只得砸石块木头阻击清军,城墙上多处告急,众多清军爬上了城头。
守备李信见回天无力,长叹一声,沉声对陈玉|娘说道:“请上使即刻带人去粮仓,把粮食烧掉!别留一粒粮食给建虏!”
陈玉|娘走后,一个军士奔到李信面前,哭道:“将军,西城已落入建虏之手,他们大开了城门,建虏骑兵冲进城,我们顶不住了!”
“只要还剩一个人,都要给我顶住!”李信吼了一声,拔出佩剑,带着亲兵冲向西城。
清军骑兵沿着长街突|进,见人便杀,所剩无几的明军零星抵抗根本无法抵挡。清军所到之处,明军将士皆尽战死殉国。
李信回头看了一眼粮仓方向腾起的浓烟,抹了一把乌黑的脸,突然哈哈大笑。这时街头一股清军骑兵冲了过来,李信回顾亲兵笑道:“为国战死沙场,今天到时候了!”
“愿与将军并肩杀敌!”
清军铁骑呼啸而至,李信带人迎面冲了上去……瞬间之后,地上又多了一片尸体。
……清军很快就控制了四门,叫喊着放下兵器者可免一死,一些官兵自|裁殉|国,多数只好投降,松山陷落。
“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满|清在松山颁布了这一条法令。
在汉人的观念中:肤发父母所赐,怎能轻易毁坏?更别说剪成满人那种留半边剃半边的脑|残|头式,男人多数不愿意剃发,反抗者甚众,但只能死在清军的屠刀下。
故曰满|清所到之处,有骨气的男人大多都死了,有骨气的谁愿意剃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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