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诡异暗劲

这二人越走越快,圈子却越缩越小,可见彼此都觉对方无隙可乘,因此只好尽力忍耐到最后一刻,希望对方先出手而露出可乘之机。

火焰刀隔空伤人乃是大杀器,但这种贴身短打中,反而发挥不出多少杀伤力。能够将皇甫殇越来越凌厉的剑法接下来,已经是鸠摩智天赋异禀。

随着战圈越来越小,对方的剑气从四面八方攒射而至,留给他还手的余地却是越来越小。

以鸠摩智一代宗师的眼力,自然看出了其中不妥,尤其是最让他忌惮的剑芒神技尚未施展,当即吐气开声,大叱一声,宛如平地起个响雷,霎时连攻五招,退开数步。

论内力造诣,尚未完成北冥三十六图融合的皇甫殇的确不及鸠摩智,但论及攻击力,剑修从来不落人后。

鸠摩智这边刚刚后退,皇甫殇那方已经紧步随来,剑气如虹,满天光雨。

天龙寺众人刚刚施展了六脉神剑,已经自负本家绝学若是修炼到了极致必是剑术通神,但此时见了皇甫殇的剑法也是看的目瞪口呆,魂摇魄动。暗自思付,或许两者不相上下。

枯荣见皇甫殇三十不到的年纪,武功已经有这样的造诣,真个吃惊不小!感叹中原武林人才辈出之际,难免叹惋大理段氏后继无人。

天龙寺的高手都是段家后人,人才自然无法比拟中原大派,好在段家技艺高绝,一招一阳指便能纵横天下,只是国运盛衰,这么多年来,段家早就不似祖辈那样激流进取,沉溺佛法只是表象,更多的富贵生活带来的颓废。

高家的小动作明眼人那个看不出来,但保定帝生就不敢反抗,束手束脚,简直不似武林中人的作为。当初段家老祖让他们以武林人氏自居,所为不过是保留一份血性,但如今看来,似乎并不很成功。

老和尚这样想着,那边吃了哑巴亏的雅格陀却是仍不甘服,见鸠摩智二人仍旧僵持着,虎吼一声,双拳齐出,向皇甫殇连身扑上!

鸠摩智眉头一皱,喝了一声:“师弟不要乱来!”话未说完,只见眼前人影一晃,皇甫殇已经把雅格陀的衣领提住,高高的举起,叫了一声:“去吧!”双臂向外一振,居然把雅格陀直抛了起来。

鸠摩智援手不及,已经被对方临时发出的一招回龙之剑挡下。这一招本就极为拉风,众人不明就里,只当是传说中的飞剑之技,全都骇然之极,一时忘了被皇甫殇抛飞的雅格陀。

可怜这雅格陀一代有为高僧,一身本领,被敌人这一抛一掷,全身不由自主,在空中翻了两个跟斗,方才向大殿入口跌落,眼看这一跤跌得不轻,好在黄眉僧手急眼快,飞身过来,一把抓住对方衣领,轻轻一拖一带,缓和了跌下来的冲力,把他放在地上,算是回报了之前鸠摩智手下留情之举。

只是让黄眉僧奇怪的是,这雅格陀实力并不落于自己,怎么就这样轻易的被那小子玩弄于鼓掌呢。却不知雅格陀适才扑向皇甫殇时双掌交错并进,只顾向前猛扑,忘记了自己的后路。皇甫殇所修剑道本就是以静制动、避实攻虚,加上他反应敏捷,当即轻轻一晃身,就到了雅格陀的背后,展开大力鹰爪功,一招“苍鹰攫兔”左手一把抓住了对方衣领,右手一掌抵住其腰胯,顺着雅格陀雪山神掌的去势,向前一送,顺理成章的把他抛起来。

雅格陀这下子可真是羞愧难当,恨地无缝可钻,那边鸠摩智初时被回龙之剑弄得有些手忙脚乱,但很快就看清了其中的门道,知道不过是一招御剑之法,硬拼数掌后,便将青鸾剑上面的力道化去,不屑已极道:“雕虫小技罢了!”

皇甫殇微微一笑,也不在意。伸手一招,将长剑握在手中,继续杀向对方。抖手之间,碧光暴射,剑刃颤起一片波光,如流星掠空而过,直射鸠摩智而去。

鸠摩智猛然轻喝,右掌一引,身形斜飞,一双手掌突然变得莹洁如玉,往皇甫殇胸前拍去。

皇甫殇回空一剑,毫不犹豫的将全身功力凝聚在一起,运集在青鸾剑上,急攻而去。

雅格陀眉飞色舞,知道师兄震怒之中已经使出了活佛绝技“玄玉禅掌”。

但听“嗡!”的一声,剑刃颤动,“噗噗”两下,与鸠摩智的一双玉掌撞在了一起。

众人眼睛一缩,都是不可思议。只见鸠摩智两掌掌心各中一剑,居然安然无恙,只是在掌心泛起一道红痕。

皇甫殇只觉手上剑尖好似刺在万年坚岩之上,剑刃一滑,居然错开了两寸,与此同时,那双玉掌之上,蓦然涌出两股劲道回寄给了剑尖,若非这青鸾剑乃是一柄神兵,少不得要落个折戟而归的下场。

饶是如此,他也不太好受,这两股力道当即就让他脚下的青砖碎裂开来,身形一动,忍不住翻滚的气血,张开嘴来喷出一口鲜血。与此同时,对方的劲力陡然之间被北冥神功吸纳,但却是逆着经脉运行,充溢在体内。

鸠摩智森然一笑,自然看出对方中招。这玄玉禅掌蕴含这明暗两道劲力,其中明劲大概与普通武者所修内力相当,但这暗劲却是藏传佛教苦修士所拥有的独门劲力,对气血颇有压制作用。

皇甫殇本来想要用乾坤大挪移将这暗劲化去,岂料无功而返,那劲力流转全身,慢慢的被北冥神功所吞。但他自发现乾坤斗转都奈何不得这劲力时,便已猜到这劲力的性质其实并非内家功力,对于北冥神功能否吃掉对方,也持怀疑态度。

没想到被他不幸言中,才入经脉,这股怪异的劲力便开始作乱。这劲力流转之间,让附近的血脉不断翻腾,好在他苦修肉体,对于周身气血的掌控也是不弱,一时间倒是压制了下来。

此时见这贼和尚趁火打劫,当即大喝一声,手中长剑一举,齐着胸口往外一送。这一下如同飞燕投林,青鸾剑运起一道青光,身剑合一,疾射过去。

“锵”地一声,长剑被鸠摩智平空一截,斜斜飞出,插在地上。剑刃整个没入地底,仅留下剑柄在不停地颤抖着。

鸠摩智行动一滞,整个手掌都在发热,没想到对方到了这时还能发出如此强大的劲道。

皇甫殇却是面色一阵涨红,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好在危机关头,一直停滞不前的龙象般若功像是吃了什么大补似得,开始往传说中的第十三层窜去,气血鼓动,方才吐血后留在口中的一口余气在这血肉升华的过程中终于排出了体外,发出一声龙象雷音。但那上窜的龙象般若功也在下停留了下来,让皇甫殇好不难受。

鸠摩智两耳一阵轰鸣,他跨入先天时间太短,于精神力一道尚未涉及,皇甫殇自掌握八荒魔音后,无意识中已经应用其中,让对方吃了个闷亏。

反应过来后,鸠摩智自然是气急败坏,眼看就是他逞威风的时候了,差点就在这最后关头吃了大亏。

好可恶的小子!鸠摩智暗道。好在对方受了自己玄玉禅掌的暗劲似乎受创颇重,又失去了利剑,让他放心了不少。当即抢上一步,“小施主自恃艺业,横行四方,大造杀孽,小僧只有破戒了!”声落,宽大的袍袖,向皇甫殇迎面拂去。

一拂之间,飘出一股微风,数道火焰刀虚劲已然杀向皇甫殇。

皇甫殇见这厮如此诽谤自己,登时气结,念动功生,运足乾坤大挪移护身,右足微退半步,双掌猛挥硬迎。

鸠摩智自认吃定了对方,怎料皇甫殇方才将那股暗劲糊里糊涂的吸收,不仅无碍,甚至功力大进。这一下反击,当即便使出了先前观摩六脉神剑时领悟到的技巧。

他的参合指本就有了极高的造诣,这时运用六脉神剑之技巧,当真是平添一倍威力不止。

鸠摩智见对方接下火焰刀绝杀,微微一愣,转而便见对方双手十指一次展开,每伸展一指,便有一道无形劲力发出。与六脉神剑的磅礴气劲不同,这参合指倒是与火焰刀有些类似,也是无迹可寻,但威力却是丝毫不差。

保定帝等人面露异色,直觉对方的指法有些熟悉之处,但又猜不到究竟是哪里熟悉。皇甫殇这路指法尚未完全成型,出招毫无章法,有六脉神剑的影子,也有参合指的影子,但越是如此,放在鸠摩智眼里就越是难以对付。

好在论及指法,鸠摩智也不含糊,右手食拇两指也是轻轻搭住,作拈花之状,左手继续施展火焰刀连弹了三招。一时间,大殿中劲气纵横,刀劲飞舞,便似有无数迅雷疾风相互冲撞激荡。鸠摩智先天之后内力上已无后顾之忧,手中各路指法陆续展开,让众人看的眼花缭乱,皇甫殇终究吃了内力上的亏,十指连发虽然淋漓,但消耗实在太大,趁机已经取回了青鸾剑。

鸠摩智最为忌惮的就是他的剑芒绝学,当即脸色大变。眼睛对方一剑袭来,鸠摩智忙将腰上绑着的一条雕龙丝带取下,劲气往上面一着,旋展开来,便象一件软中带硬的兵刀,可柔可刚,挥舞如意,超距生风,一时间,皇甫殇竟是始终递不进招。

青鸾剑长度有限,相反来说,鸠摩智这条丝带乃是一件饰物,做的足有三丈多长,一舞开来满身上下那是这丝带的影子,快如风,卷如云,招式也是希奇古怪,有时当做长鞭用,有时夹着棍棒和花枪的招术。

皇甫殇哪里近得了他的身,好在凌波微步灵活多变,倒也不至于被那厮碰到。大概又交手几十招后,皇甫殇已经摸清了对方的招式,当即步走坎位,脚踏离宫,突然飞身一纵,长剑挥处,呼的一响,斩在了长蛇似的丝带上。

鸠摩智嘴角一撇,似有不屑。他这丝带虽然不是什么神兵利器,但上面附着了足够的劲力,刚柔转化自如,皇甫殇剑锋刚刚碰上,它便软了下去,教其无法着力。

却不想皇甫殇不过虚晃一招,剑法麻利的转向对方颈间。

鸠摩智狂吼一声,一个大旋身,飞出左掌,一股灼热的劲风弥然渗出。同时丝带前后互合,砰的一声卷向皇甫殇。

皇甫殇仗着乾坤大挪移硬接对方一招火焰刀后,当即闷哼了一声,喉咙发涩。不过也在这危机关头将剑尖一抖,洒出三点寒星。

“叮叮!”两声,丝带断裂,一股尖锐的劲道继续射出,鸠摩智拔身而起,想要避开。

皇甫殇猛然前冲,剑刃一绞一旋,发出一片剑网拦在对方去路。

无奈之下,鸠摩智长袍飘扬,一溜尖锐的灼热劲风射了出来。

皇甫殇轻哼一声,斜身闪开,一排剑幕倒射而起。

火焰刀“噗”的一声击在剑幕之上。

鸠摩智也随之厉嗥一声,左手一伸,接下了那缕剑芒,但是食指尖端却是一片血红,那一缕剑芒继续急锐射出,一直将其身后的一个铜鼎穿过一个破洞。

“嘶!”众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鸠摩智那一指俨然是将金刚指运转到了极致,破穿石壁都不在话下,但对方的那缕剑芒似乎没有受到半分影响,只是余力,都能破穿鼎壁。

皇甫殇轻喝一声,捧剑一推,剑刃之上立即跳出一圈青色光晕,灿烂夺目,乍闪即灭,鸠摩智吃了大亏,哪敢碰及,倒退出七步之外,方才止步。一脸阴沉的看着举在空中的左手上,食指已经断去!

一阵阵锥心刺骨之痛,霎时浮上心头。这一幕与当年在对方剑芒之下狼狈逃亡何其相似,脱口而出两个字来:“剑芒!”

皇甫殇一脸冷漠的望着对方:“不错!是剑芒!”

鸠摩智双眼赤红,凄然苦笑道:“小僧当年有幸见到,一直不屑一顾,还当是慕容老先生太过谨慎,不想今日亲受剑芒之技……”话声未了,天龙寺突地响起一声悠长的钟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