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九章 女儿会(一)

“姑娘出嫁时唱,倾诉父母哺育之恩,兄弟姊妹手足之情,对家乡的依恋。哭嫁时,女方姐妹、哥嫂、母亲、亲友陪哭。新婚夫妇拜堂后,由新郎把新娘背进洞房叫‘背亲’。新婚夫妇三天后要回娘家向祖宗牌位磕头,与爹娘见礼,饭后,新郎新娘三天后返回,这叫‘回门’。

“土家姑娘出嫁时的哭嫁,格调新颖,是土家族独特的且别具一格的习俗。哭词长短成句,有历代相传的,也有即兴之作,大都富有诗韵和乐感。其文词巧妙,寓意深刻。内容上有对旧制度的抨击,有对媒人的揶揄,有对旧情的抒发,有对山川的的怀念,有对妇女的赞颂,有对未来的憧憬。比如下面的:

“在娘怀中三年滚,

头发挥白许多根。

青布裙来白围腰,

背过几多山和坳。

布裙从长背到短,

这山背到那山转。

又怕女儿吃不饱,

又怕女儿受风寒。

为置嫁妆操碎心,

只因女儿生错命。

哭声爹来刀割胆,

哭声妈来箭穿心。

只道父母团圆坐,

谁知今日要分身。”

罗叔叔边讲边哼唱,旁边的高孃孃满脸地不高兴,说道:“男客,你是什么时候学会这些的?”

“右客,你怎么说我是什么时候学会的,我本来就会。”罗叔叔回答道。

罗思思在旁说道:“爸爸、妈妈,你们别扯远了,爸爸你快继续,等会儿哥还要去他师傅家学山民歌呢!”

罗叔叔不再说什么,他说道:“这的内容太丰富,姑娘出嫁时,在过去的大户人家要哭十天半月,就是上世纪五十、六十年代据说也要哭过两三天,哭两三天那该有多少的内容要哭出来!好了,你们听下面这首:

“莫流泪啊莫寒心,

女儿伤心痛死亲,

娘家不是久留地,

迟早都是要出门,

天下做女都一样,

世上不是你一人,

皇帝养女招附马,

官家小姐配成婚,

成家立业做世界,

皇朝古礼这样兴,

为娘走了这条路,

女儿要踩脚后悟,

有些没顺女儿心,

宽怀大量要容情。

公婆面前行孝道,

高声喊来低声应。

哥嫂姊妹要和顺,

左邻右舍多亲近。

娘的话儿牢记住,

千放心来万放心。”

罗叔叔哼唱完,又开始哼唱另一首:

“女儿别家把嫁出,

今日出嫁心不服。

一恨媒人心刮毒,

张嘴只想吃鱼肉。

黑毛老鸹天天叫,

人不叫死心不足。

二怨爹娘太心粗,

专听媒人讲好处。

女儿爱的偏不送,

不看儿郎看家屋。

三怨哥哥不做主,

不顾妹妹亲骨肉。

有花不栽向阳处,

单栽砂岩背阴土。”

罗叔叔哼唱完了又接着哼唱了:

“我的哥呀我的嫂,

你的妹妹命不好,

爹娘面前国长大,

今天就要分别了。

堂上爹娘我丢开,

千万重担你们挑。

妹妹成了远乡客,

想得到来做不到,

爹娘若有病和痛,

全靠哥嫂来照料,

早问安来夜问好,

要替妹妹多代劳,

山上有柴替妹砍,

水井有水替妹挑,

寒天洗衣替妹冷,

白天泡茶替妹烧。”

高孃孃听了罗叔叔的哼唱,也许是受了感染,也许是觉得田理麦、蒋雯雯两人听得津津有味,罗叔叔哼唱真的对田理麦和蒋雯雯他们有用,也有了一些兴致,高孃孃说道:“我们小时候也听别人哭过,我们一起的小伙伴还专门去学过,那的有好多种版本,田理麦,她雯雯姐,如果你们真的有用的话,我可以跟你们念几首,但我不会唱,一唱我心里发紧,那些词真是现场感太强!”

罗叔叔见高孃孃来了兴致,笑着对田理麦和蒋雯雯说道:“田理麦,她雯雯姐,难得你高孃孃有如此的雅性,她可是不喜欢别人唱山民歌的,在以往,覃老三那老人唱的时候,她是恨不得拿棉花将思思和她自己的耳朵塞上。”

“那老——老年人有时候唱的是什么不堪入耳,谁愿意听那些下流的东西!”高孃孃或许是准备说“那老东西”,见田理麦在此,才改了口的。

“妈妈,你快念吧?!哥和雯雯姐姐等着呢!”罗思思催促道。

高孃孃说道:“我念的时候,如果有哽咽,你们可别笑话我!”

“右客,除了我笑话你以外,三个小辈子谁会笑话你!”罗叔叔说道。

“那我就献丑了。”接着高孃孃就念了起来:

:

“爹呀,妈呀,

一尺五寸盘冤家,

把儿盘起这么大,

不能服侍爹和妈。

豌豆角儿弯弯绿,

别人盘进你盘出。

堂屋中间栽泡桐,

盘儿盘得满屋空。

别人栽花栽石榴,

盘得一屋满堂红。

橙子黄了要剥皮,

儿女大了要分离。

一个桔子十二瓣,

我们娘母要拆散。

桔子好吃难抽筋,

我们娘女要分身。

栀子开花叶儿大,

你的女儿要出嫁。

大阳出来三丈高,

我在屋里伸懒腰,

从今我到婆家去,

泥齐脚背水齐腰。

要是公婆不开口,

你儿有脚不敢走;

要是公婆不张嘴,

你儿有翅不敢飞。”

接着高孃孃又开始念了的第二、第三、第四种哭词。

“我的娘我的爹,

你下贱的女儿,

像香炉脚下的钱纸灰,

狂风一来纷纷飞。

像山上的鸟儿,

长大离娘飞。

一无歇枝,

二无窝归,

今朝飞去何时回?

我流泪,

不是因为作穷,

不是因为没有嫁妆,

我年紀太小,

离不开爹娘。”

“我的妈呀我的娘,

月亮弯弯照华堂,

又离老子又离娘。

我的妈呀我的娘,

盘你冤家盘得苦,

盘的女儿只享半截福。

我的爹呀我的老子,

你的女儿跪中堂,

亲戚六眷站两旁。

我的爹呀老子,

堂屋中间烧堆火,

望你老人封赠我。

我的妈呀我的娘,

冤家泪水已哭干,

哪年哪月再团圆?”

“男子读书服先生,

女儿离娘自开声,

女儿不得孝父母,

好比浮萍草一柜。

娘养女儿一尺五,

移干睡湿费娘心。

包脚梳头娘辛苦,

长大侍奉别人亲。

父母恩情讲不尽,

难报父母半点恩。

天上大星配小星,

世上只有父母亲,

莫怪女儿不孝敬,

大树脚下去为人。

只怪女儿生错命,

不得报答父母恩。

我若是个男子命,

前后左右不离身。

挑抬治家可以替,

也可帮助父母亲。

可惜是个裙钗女,

只得能讲不能行。

常言父母盘我小,

定要养老父母亲。

常说父望子成龙,

为娘望女把凤成。

鸡抱鸭儿不认承,

哪知今日要离分。

女儿实在难为情,

靠我哥嫂弟妹们。

朝年拜节来慰问,

空手也要走一程。

父母恩情说不尽,

咽喉哽哽哭不明。

妈呀我的娘呀,

我的苦老子呀……”

高孃孃一吃念了好几首不一样的的,罗叔叔笑着说道:“右客,我真没想到,你还得这么多的哭嫁歌词!”

高孃孃说道:“男客,年轻时候记住的东西,真的不容易忘记,再说我在读书的时候也是文艺活跃分子,上台去演过戏呢!”

听完了高孃孃念的哭嫁歌词,田理麦对蒋雯雯说道:“雯雯,这些哭嫁歌词,散发着浓浓的乡土气息,我们要好好地整理整理,看怎么融入到我们的项目文化展示中去。”

“麦,我们今天晚上来这里没有白来,获益非浅。”蒋雯雯说道。

高孃孃听了田理麦和蒋雯雯的对话,说道:“还有母女对哭的,我也给你们念一首”

“好啊,高孃孃。”田理麦说道。

高孃孃接着便念道:

“女:我的爹我的娘,

我是你的女儿,

父母养我万辛苦,

我难报父母半点恩。

我的爹我的娘,

咸腌萝卜淡操心。

我娘操的空头心,

我娘盘的空头人。

鸡母错抱鸭儿蛋,

画眉错抱阴雀生,

盘到长大各自飞,

娘在东来儿在西。

堂屋打伞二重天,

亲生父母丢一边。

我的爹我的娘,

你的冤家从今后,

我要头顶别人天,

我要脚踩别人地。

冤家脚踩是生地,

冤家眼看是生人。

人生要被别人欺,

马善要被别人骑。

十字街前杀独猪,

三沟两岔欺独人。

别人母子坐一排,

冤家一个当奴才,

服侍别人不到边,

冷言冷语骂几天。

娘:我的女,

三根芭茅不能容得藏身。

娘这阴沟的岩板,

不是你的龙行地。

人家的娘才是你的娘,

别人家才是你的家。

要顺人家老的心,

你莫给苦娘来加气,

你莫给苦娘来加愁。

为人要争一口气,

为佛要争一炷香。

女:我争得气来气又短,

冤家怎么得心甘?

生就蓝衫洗不白,

生就的脾气改不得。

娘:铜盆打水透底清,

十分性子改九分。

你离了我这苦命的娘,

脱了蓝衫换紫袍;

你离了我这苦命的娘,

拆了银桥换金桥。

你苦命的娘未给你置哪一宗,

你苦命的娘未给你买哪一样。

你勤耕苦做样样有,

你好吃懒做样样无。

女:我的爹我的娘,

你的这冤家出世来,

除了托肩无二层,

除了耳环无二根。

有穿有戴高处坐,

无穿无戴立黑处。

爹娘看我千斤重,

人家看我四两轻。

十字街前一把秤,

一样毫绳几样认。

他只认他亲生子,

媳妇是他外来人。

人家老的不开口,

冤家有脚不敢走;

人家老的不做声,

冤家有翅不敢飞。”

高孃孃虽然是用口念的词,但由于大家都听得非常认真,还是被那念出来的歌词深深地感染了,气氛显得有些沉闷,罗思思见了说道:“我们每个人来讲一则笑话如何”

蒋雯雯说道:“我刚才先给大家讲一则。一辆载满乘客的公共汽车,沿着下坡路快速前进着,有一个人在后面紧紧追赶着这辆车子。

一个乘客从车窗中伸出头来对追车子的人说:‘老兄!算啦,你追不上的。’

‘我必须追上它’,这人气喘吁吁地说:‘我是这辆车的司机。’

有些人必须非常认真努力,因为不这样的话,后果就十分悲惨了。然而也正因为必须全力以赴,潜在的本能和不为人知的特质终将充分展现出来。”

田理麦听了蒋雯雯的笑话,说道:“我来讲一个。这是则甲乙对话。

甲:‘新搬来的邻居好可恶,昨天晚上三更半夜跑来猛按我家的门铃。’

乙:‘的确可恶!你有没有马上报警?’

甲:‘没有。我当他们是疯子,继续吹我的小喇叭。’”

罗思思笑着说道:“我来讲一个,都是一个风格的。小男孩问爸爸:‘是不是做父亲的总比做儿子的知道得多?’

爸爸回答:‘当然啦!’

‘电灯是谁发明的?’

‘爱迪生。’

‘那爱迪生的爸爸怎么没有发明电灯?’”

罗叔叔笑了笑说道:“我来讲一个。妻子正在厨房炒菜。

丈夫在她旁边一直唠叨不停:‘慢些、小心!火太大了。赶快把鱼翻过来、油放太多了!’

妻子脱口而出:‘我懂得怎样炒菜。’

丈夫平静地答道:‘我只是要让你知道,我在开车时,你在旁边喋喋不休,我的感觉如何……’”

高孃孃说道:“你们讲的这些笑话,都不怎么好笑,但每个笑话里都有一定的哲理。”

田理麦看了看罗思思说道:“罗思思,今天晚上,你就象一个策划人一样,我们都在跟着你的思路走,下面我们就不闲聊了,关于女儿会,我们还想请罗叔叔给我们说一说。”

罗叔叔说道:“我们本来说的是土家女儿会,却一下子被给扯远了!”

“罗叔叔,这我们也需要,没有扯远。”田理麦说道。

罗叔叔笑着说道:“每到‘女儿会’当天的早上,土家族姑娘们起得格外的早,她们叽叽喳喳的邀约声打破了山寨的寂静。姑娘们精心梳妆打扮,把最漂亮的衣裳穿在身上,其穿法是里长外短,让一层层镶边衣裳翻成笋壳状,这叫‘节节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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