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 谁懂微笑背后的眼泪

高圣英依然穿着张扬的露肚脐的衣服,很稳的端着架子穿梭在酒吧里,酒吧里的灯光迷离,照亮她无神困顿的眼眸,她站在厕所门口,倚靠着墙壁,点燃了一根烟,从镜子里看自己的影像。

夜晚一点多,高圣英在酒吧洗手台上洗了脸后,将头发扎成高高的马尾,一甩一甩的走过酒吧的走廊,走出了酒吧。

生活这样持续了一周,直到有一天,她踏出酒吧,看到擦亮了一点的天幕,站在那儿,看着天一点点的亮了起来,才恍然想起来,自己已经有两周没有看过这么蓝的天了。

于是,她想起了高圣美,抑或是,她一直都没有停止过不想她,只是压抑着,欺骗着自己,甚至害怕面对天亮。

日出日落,才是一天,既然只有天黑,那么一天还未过吧。

高圣英,高圣美。

她是她认为这个世上的唯一亲人,每次疲累后,在刚缓下来,便会让她想起的人。

而每次想起她的时候,总是抑制不住的伴着苦涩,同记忆一起羁绊,发酵成一种难以言语的情感。

她不敢预想未来会发生什么,但她知道,对高圣美来说,一定是痛苦的,从她脸上被病痛日益夺走的笑意,从她眼中总是充盈的泪水,于是,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祈祷老天仁慈,祈祷老天怜悯她,不要让她一个人孤独的活在世上。

很多次,她想去看晨曦,只是在晨曦那次拉着她的手,对她说“你一个人也能照顾好自己的。”她的眼神让她怕了,以至于都不敢再去面对她。

她站在镜子前,看着梳着马尾的自己,想起那时的自己,在去晨曦学校的时候,脑中幻想过无数场景,却每每最后站在她面前的时候,总是骄傲的抬着头,甩着马尾看着她,然而每每看到她脸上的笑意,那种包容和心疼的表情,总是能够让她感受到最后的一丝亲情。

“圣英,自己照顾好自己。”总是在转头的时候,听到她关切的话语。

那是一个晴的湛蓝的天。

一个像是画一般美的天空。

在这样一天,她决定去医院看看她。

她推门,站在门旁,抬眼看她的高圣美于先前存在她脑海中的样子判若两人,脸上呈现一种不正常的蜡黄,脸颊削瘦,曾经柔顺的长发如今可以看见头皮,心中涌出一般酸楚,不过不足两月未见,却如同换了一番场景。

高圣英看见她,一时语塞,很久,从嘴角缓缓的浮现出一个笑意,她嘴唇蠕动了许久,低声的说“圣英,你来了呀。”

她很沉默的走进了病房,高圣美的目光随着她的移动而动,她半垂着眸,紧紧的咬着唇,一句话不说。

晨曦侧着头,看她,声音很淡的问“怎么了,圣英。”然而,头低着的她,在听到她的问话,眼眶终是抑制不住的湿了。晨曦坐在床上,从她很轻抖动的肩膀察觉出她在哭泣,分外担心,不知该如何安慰她,连呼吸都变的小心翼翼。

也不知道时间静止了多久,高圣英打破了这种沉默,她缓缓的抬起头,看晨曦,张口道“从今天开始,我每天会来。”

晨曦刚想说什么,她便自顾自的又说道“姐夫也每天过来吗?”晨曦愣了半秒,回道“他两三天过来一次,不是每天都过来的。”

晨曦眨了眨眼,看了看高圣英,低声的问道“圣英,你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

她站起身来,看了她一眼,“工作上的小事,哭出来就没事了。”说完,她故意咧出个笑意给她看。

第二天,高圣英早早的便到了医院,她拿着护士开的条子,陪着晨曦一一去做了检查,看着晨曦穿着拖鞋,平躺在一架她叫不出名字的仪器上,看着带着口罩的护士,转过身,拉上了检查室的门。

时间过的很慢,她坐在等候座椅上,抬手看着手中的表,咯噔咯噔,此刻的时间敲击着她的心口。

“圣英,圣英。”她听到一个很轻的声音,轻到似乎快要听不见,缓缓的抬起头来,才看到护士扶着的晨曦,看着她。

她快速站起来走过去,扶住了她,张口问“还有要检查的吗?”

晨曦摇了摇头,走过走廊的时候,看到外面的天如同画一般美得那么不真实。她笑了笑说“很久,没有出去走走了,感觉今天天气不错。”

晨曦站在光下,感觉光是那般温暖,灌木刚刚被浇过水,在光下,沾了水的树叶折射出闪耀的光,晨曦动了动眸,看到了那日老奶奶坐着的地方,树叶晃动,像是温暖的笑脸,晨曦笑着说“天气果然不错。”

高圣英似乎不在状态,不知道想着什么,她的脸上有那日看到的呆滞,她很轻的晃了圣英胳膊一下,她回过神来,突然张口说“我自己不能照顾好自己的。”

突兀的话,仿佛被她一晃,不经意晃出她内心藏匿许久的话。

晨曦的目光缓缓的垂落了下来,问“原来,你一直在担心我的事。”

“圣英,我真的很想活着,只是我也不知道我还有多少时间,虽然很想说,我不会死,但是,你和我都知道是骗人的,其实之前你来看我的时候,我都带着假发,其实我早已经因为化疗剪了头发,现在,我的头皮都受不了假发上的纤维,所以,连假发也不可以了,这就是我现在的样子。。已经。。。。”

她话还未说完,高圣英突然吼道“你是我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了,你。。。我就再也没有亲人了,,不管怎样,至少我心里知道,我还有亲人,我才能那么坚强,姐,为了我,你要努力的活着。”她的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看着她,灼热的眼泪从眼眶中滑落。

晨曦伸手擦了擦她的眼泪,望着止不住哭的圣英,眼里满是惊愣,她从未见过高圣英如此的悲伤痛哭过,即使那时母亲离开,她也只是站在那儿,默默的擦眼泪。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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