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江湖旧影

苏州城外树林中。

水连环一行五人从舞狮台奔逃到此处,得以片刻休息。这群人中,除了落花、粟烈和流火,还有一个令水连环大感惊讶的人,正是刚刚在除魔大会上助她救下粟烈和流火的商羽落。

“商掌门,您为何会救我们?”水连环不解。

商羽落望着受伤的三人,轻笑道:“我只是相信,会让你奋不顾身去营救的人,一定有值得被救的地方。毕竟,你是因为他才恢复了记忆,不是吗?”

受伤的三人都已服下了迷迭粉的解药,落花因为伤势太重,神志还有些恍惚,靠在水连环的身上喘着气。粟烈和流火却是清醒如常,几人听了商羽落的话,都有些意外,这个被称为女魔头的人,竟然会有一颗善解人意的心。这时,又听商羽落道:“我若不救,江湖又将折损一片英豪,尤其是你这个小神医。”言下之意,表明了水连环的复生是整个江湖之幸。

水连环与商羽落见面的次数虽然不多,心中却早已将她当做了良师益友,此时听了这肺腑之言,更是感激万分,“谢谢你愿意相信我们,大恩来日必报。”

“不必言谢。”商羽落笑吟吟地看着几人,忽然道:“快走,有人追来了,我先替你们挡挡。”

水连环疑惑地看着商羽落,“你不受药物影响?”迷迭粉对所有人都有效,只是内力高深的人能够坚持的久一些,但商羽落一直坚持到现在,似乎丝毫也没有受影响。

商羽落笑道:“不用担心我,你们快走。”

水连环向来有个习惯,那就是任何新配的药物,身上不会留过多的解药,防止药效生变。这迷迭粉的解药她只留了三粒,已尽数给落花三人服下,没有多的解药给商羽落了,只能现配。可如今这种情况,现配肯定来不及。所以,她有些犹豫,盯着商羽落的脸看了会儿,瞧见她脸色始终如常,便放下心来。“那你小心,我们先走了。”扶着落花和粟烈流火一起钻进了树林中。

商羽落目送四人离开,始终笑容满面。水连环并不知道她有特殊的修炼功法,只要心性如常,自然不受万物影响,何况只是区区迷药。

片刻后,江才情追了过来。拆掉了脸上的面具,气色如常,与商羽落的特殊功法相同,他早就练就了百毒难侵的功夫。望着拦在前面的俊美男子,江才情有一刹那的失神,随后才冷冷地问道:“是你救了他们?”虽然是女扮男装,不过这张脸他可忘不了,几次三番地拦在他面前,处处与他作对。

商羽落握剑防备,缓缓道:“你们的野心,葬送了那么多的人命,策划了这么多,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江才情盯着前方的树林,冷声道:“让开!”身上的气息骤变。

商羽落全神戒备,拔剑。刹那间,林中又是一阵刀光剑影。

再次相对的两人,实力都有所改变。商羽落几经磨练,将无比神剑运用的更加出神入化,而江才情因为夜未央也没什么时间练功,期间还受过伤,过度的操心和忧虑让他未能在武功上有所提升。如此,商羽落对阵江才情一时倒难以分出胜负。两人战斗了数十个回合,树林都被销毁过半,见此情况,商羽落忽然罢手,对江才情道:“我不跟你打了。你心有所虑,我胜之不武。”

江才情还想再战斗,商羽落却已将剑入鞘,道:“与其去追击落花,倒不如担心一下夜未央。”

商羽落的话,成功让江才情罢手,缓缓卸掉手心的真气,问道:“什么意思?”

商羽落道:“小神医撒下的那一把迷药,几乎所有人都倒下了,夜未央自然也不例外。如今,他可还人事不知躺在那里呢。若是有人给他补上一刀,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命活”话未说完,江才情身影一闪,人已消失不见。

江才情赶到舞狮台的时候,晕倒的江湖人士多数都已醒来,有些已经陆陆续续地离开了。糊涂堂几人也醒了过来,劳桑心和夏星辰是被掐醒的,人还有些迷糊。江才情在这群人中没有发现夜未央的身影,脸色一变,奔到几人身边,问:“未央呢?”

“啊?”这一问,众人才想起夜未央来,纷纷扭头看了看四周,摇头。

这时,农秋音奔到了几人身边,道:“落花被人救走了,未央哥哥好像也不见了。”

“冉弄衣呢?”江才情迁怒冉必之,一眼瞪了过去。就不该把未央交给那个笨丫头!

冉必之被这眼神瞪的一个激灵,急忙回道:“那丫头应该没有中招有她在,领主不会有事。”

“我们快去找未央哥哥吧。”农秋音说完,飞快地离开了舞狮台。

冉必之刚想跟上,听劳桑心道:“必之,领主那边就交给你了。”

冉必之看向她身边还昏迷不醒的霍春秋,点了点头。纵然再放心不下夜未央,她还是得先顾着自己的丈夫。

这方,白情和风淮也醒过来了。

白情一醒过来,就望向舞狮台的方向,一片狼藉的地方,空无一人。她想起自己在晕倒前最后看到的落花的脸,心里始终放不下:那个人脸上的伤与最初的她是那么相似,会不会他就是传情?一同从悬崖上摔下来,一同沾到了毒草,所以才有了一样的伤疤?她不禁伸手摸了摸脖子后面的红痕,最初自己身上的伤疤与落花的伤口如出一辙,只不过是风淮在崖底寻了毒草的根制成药酱涂抹,日夜坚持下来,如今伤疤已渐渐消退,只留下了一些红痕。

“白情,你去哪?”风淮瞧见白情走了,远远地跟上。

武林庄众人也醒了过来,孟传闻被风淮的声音吸引,朝他瞅了一眼。这一瞅,他便愣住了。他只看见风淮前面的那个白色人影,她的背影竟是那么的熟悉,似乎是在哪里见过阵阵微风袭来,吹动了白情脸上的面纱,孟传闻清楚地看见了那个白衣女子的耳朵和脖子,虽然红痕斑斑,却仿佛常常像这样看着,这个角度看去,就像是“是传心么?”他喃喃念叨。以前他这个大哥,一直都是跟在弟弟妹妹的身后,看着他们,保护着他们。

“你说什么?”鄢商慈耳尖听到了孟传闻的话。

“商慈,我好想看到传心了。”孟传闻心里有怀疑,却又不敢确定。

鄢商慈听后,吃了一惊,“你真的看到她了?”如果真是姐姐的话,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传情还活着?

孟传闻想了想,道:“不太确定,我们追上去看看吧。”

白情和风淮一路往苏州城外而去。

风淮话多,一路上不停地问白情去哪,干什么,怎么样,白情有一句没一句的答着。最后,风淮问了一句,“你是在追什么人吗?”他能够看出白情的焦虑和迫切的心情。

白情依旧没有理会风淮,脚步越来越匆忙。行了大概几十米后,她忽然停下脚步,盯着前方,有些不安。

前方,江才情一行人也正焦急地寻找着夜未央。虽然是背对着白情,她依然能够感受到江才情身上散发的那一股冷冽的气息。这样的气息,她既熟悉友害怕。趁他还没有发现自己,赶紧离开吧。白情想转身离开,脚步却不听使唤:他们会不会也在寻找落花?万一他们先寻到不是糟糕了。我这个样子,他未必认得出来吧?

面纱完美地遮住了她的脸,飞散飘逸的头发也与往日大有区别。她仿佛没有看到夜未央,如果这个人不在这里的话,其他人未必能够一眼就能看出她。白情在原地想了想,最后还是装作路人一样,压着气息强自镇定地往前走。一步两步每走一步,就靠近江才情一步,意味着离危险更近一步。她不敢低头,眼睛直视前方,不说话,大胆地往前走。

农秋音在树枝上四处瞭望,冉必之认真地研究着地上的脚印,夏星辰在一处岔口找着,认真的三人似乎都没有注意到白情。江才情害怕再一次发生苏州城挟持事件,所以对夜未央的失踪很是在意。他站在路中央,负手望着前方,找不到人,身上散发的气息都是冷的。感觉到白情走了过来,他微微侧身,权当让路。无关紧要的人,他向来不会多看一眼。

这时,冉必之三人回到了江才情身边,“没有发现领主和弄衣的身影,他们应该不在附近。”

“那我们去其他地方找找。”江才情淡淡道。

白情听了江才情的话,松了一口气,距离江才情已经有好几步的距离,再有几步就进了树林中,也可脱险了。正在想着,感觉背后有一阵风袭来,并伴随着风淮的声音:“白情,小心!”

白情还来不及反应,江才情已经窜到了她身边,抬手一挥,扯掉了她脸上的面纱。待她扭过头时,面对众人的已经是一张熟悉的脸,虽然脸上还有些红痕,但并不影响她的美丽,也让所有人都一眼认出。“孟传心!”

所有人都有些惊讶,“你还活着?”

白情有些不知所措,她不明白为什么江才情会认出她。她盯着江才情看着,从他眼里看见了熟悉的柔情,每次面对她,或者说是面对她这张酷似莫邪女神的脸时独有的柔情。那一瞬间,她有些恍惚。如果如果这个人能正常一些,她的心或许都能被融化了。只可惜自己这张脸,也只是代替品吧?她冷然地撇过头去,淡淡道:“你们是谁?”从一开始,她就在假装失忆,此时也不是清醒的时候。

“你是孟传心吗?”夏星辰问道。在场所有人或许都不敢相信孟传心还活着,因为一看到孟传心,所有人都不免会想到孟传情。那个无论经历多少岁月更迭,他们都始终忘不掉的人。如果孟传心还活着,那么与她一同落崖的孟传情也有可能还活着,这是这一刻所有人都想到的事。

“你们是什么人?”风淮上前将白情护在身后,“想干什么?”

“哪来的小子!这里没你什么事,让开。”冉必之在江才情还没发怒前,先开口赶人。

风淮丝毫也没有让的意思,还想开口再说什么,江才情拂袖一挥,将他远远地推开。接着一把抓住白情的胳膊,“跟我走。”装扮可以骗人,可气息不会,白情经过他身边时,他就感受到了。

白情知道自己打不过江才情,也怕江才情再次伤害风淮,所以也不挣扎,任由他拉着走了。她在江才情身上吃过的亏不止一次两次了,深知除了夜未央没有任何人能阻止他,只能暂时跟着他寻求机会再离开。她还有孩子,决不能在此丧命,跟在江才情身边至少是安全的。“你认识我吗?你要带我去哪?”此时,她只能装作不认识。

江才情也不说话,拉着白情径直往前走。冉必之几人互看一眼,跟在身后。

这时,几人后面传来了脚步声,孟传闻、桑幼忧、桑俊、桑引言、莫云苏、鄢商慈一行在此时赶到,冤家路窄,止住了几人的步伐。孟传闻看着几人,诧异:“又是你们?”

白情听了孟传闻熟悉的声音,心里一震,“大哥”身旁江才情依然拉着她的手,身上的气息更冷了。

“传心,是你吗?”桑引言瞧着白情的背影,颤声问道。对于女儿的背影,没有人比她这个母亲更熟悉。

冉必之不愿与几人过多纠缠,开口道:“这个女人叫白情,不是你的女儿,你认错”

“你放开我女儿!”话未说完,桑引言猛然朝江才情冲了过去,一把推向了他的后背。

白情感觉江才情的身体动了,似乎是朝身后打了一掌,生怕他伤了母亲,急忙挣开手臂,运功抵挡住江才情这一掌。

江才情急忙撤掌,朝白情看过去,微怒。白情却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毫无预警地倒在了地上。

武林庄众人奔向白情,桑引言指着江才情的鼻子,怒道:“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她是个不懂武功的弱女子,她感受不到江才情身上冷冽的气息,她只知道这个好像别人欠了他几百万两银子一样一直冷着脸的人伤害了她的女儿。

江才情盯着眼前这个胆敢指着他的人,心中的怒气缓缓升起,这个女人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