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坚强地战斗着

落花依旧在舞狮台上战斗着。三百多支银枪,一批又一批而来,带着强烈的劲气,势要致他于死地。

银枪太多,落花无法躲闪,只能将手中的长枪运满真气,奋力跃起,劈向迎面而来的武器。一道道真气划破长空,将银枪撕的粉碎,残余的真气在舞狮台附近四散开来,让台下的人一阵慌乱。

这奋力的一击,并未将所有银枪击落,最后一批银枪在夏星辰的引导下再次袭来。落花继续运功,强行用内力击散银枪,这一次,却未能护得自己周全。体力渐渐不支,加上伤口的撕痛,让落花力道越来越小,到最后竟被一支银枪刺中了肩头。受此一击,落花整个人都站立不稳了,身体摇摇晃晃的,像是要倒下。

台下的人见此情形,各自心喜:终于制住了落花!农秋音也以为落花就要倒下,握着长剑就要上台,夜未央一把拽住了她,“农儿莫急,区区一枪,要不了他的命。”果然,话一落音,就见落花抬起一手,折断了肩头的长枪,枪尖留在体内,将枪杆重重地摔在地上,整个人一个踉跄,摇摇欲坠了一番,却还是在最后立住了身形。

“咚!”众人大失所望之际,第三声鼓响了,震耳欲聋。几乎没有给落花喘息的机会,第三道机关猛然而至。

落花全神戒备,环顾四周,并未看见有机关袭来,正自疑惑,又是一声鼓响。这鼓声余音缭绕,响了许久都未曾停下,听得人心头一阵发麻。待声音缓缓消失了之后,鼓声又一次响起,这一次却是回天一震,听得人心头一震,气血翻涌。落花暗暗运功,调整内力,缓住气息,扭头望向打鼓的人,抬手就要朝他打过去,那人瞧见了他的动作,猛然又敲了一下。

落花听这鼓声,好似将他的魂魄都抽了出来,手中的功力也不由得散掉了,脚步摇摇晃晃的站立不稳,急忙捂住耳朵。抬眼间,他瞧见了打鼓人身边的人,那个奇怪装扮的人,脸上还有一道伤口,正望着他眼角带着一丝笑意。那人对鼓声毫不所觉,站在人群的最前面,双臂环胸,似是在看一场好戏。

那个人就是夜未央?落花一想到那个人,心中便带了一股恨意,脑海一热,将鼓声抛诸脑后,眼神微变,蓝色的光芒更甚,手中再次运功,想要击杀夜未央。

夜未央见落花竟然连番躲过了三声鼓响,心中有些恼怒,朝打鼓那人抬了抬手,示意他加重力道。这是场组设置的音波功,此功法靠着打鼓人的独特内力和特制鼓面的回响声来控制,只要是受了内伤的人,都会被音波功所伤,伤的越重,越容易被反噬。鼓声中带着搅动之力,受伤之人难以忍受,会被鼓声控制,迷失自我,浑浑噩噩,而正常人却不受影响。因此,舞狮台之下,除了一些受过内伤的人,其余人倒无影响。

劳桑心之前与闻宗萱战斗,其实伤并不重,但为了让霍春秋信任,从霍府回去之后就让江才情将她打成了重伤。这音波功无疑是对她的一种惩罚,在霍春秋身边挣扎了一阵后就晕了过去。冉必之被流火所伤,伤势不重,影响不大,只是被鼓声震得头晕脑胀,很是烦躁。其他一些受过伤的人,有一些抵挡力小的,也都晕了过去。

舞狮台之上,粟烈和流火自不用说,也被鼓声震得晕了过去。只有落花抵抗力强,一直与鼓声争斗着。打鼓那人在夜未央的指挥下加重了力道后,又一道震天的鼓声响了起来。这一声鼓响,似雷击一般,一股强大的震慑力直击落花的心头,让他几乎要将五脏六腑都要呕吐出来。就算捂住耳朵,依然挡不住鼓声的穿透,头脑发昏,几欲倒下。

落花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一旦倒下,他就成了这些人任人宰割的玩偶,他必须活着,带着粟烈和流火一起离开!如此想着,杀气渐渐流露出来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女声从舞狮台下传来,“七月八日,落花三人在临水村杀害全村五十六家三百多条人命,罪大恶极,当诛!这个仇,由我亲自来报!”

落花浑浑噩噩间听到这个声音,身体一震,缓缓散掉杀气,朝舞狮台下看去,只见水连环不顾庄伏楼的拉扯,缓缓走上了舞狮台,朝着他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她手中握着庄伏楼的沥血剑,一张冷漠的脸上带着深深的恨意,她依旧是一身青衣,腰间挂着一个布兜。就算她忘记了过往的种种,习惯、爱好都没有变,还是落花熟悉的那个人,只是这个人如今竟将他当做了仇人。

落花望着水连环的身影,心里有些悲哀,忍不住低声唤道:“连环”

水连环毫不所觉,提起手中的剑朝落花刺了过去。落花一边抵抗鼓声,一边躲避水连环的剑。面对这样的攻击,除了躲闪,他别无他法。

对整个江湖上的人来说,水连环一直都是很神秘的,除了一身医术为人敬佩之外,她的独门银针暗器功夫也让人惊叹连连。只是很多人并不知道,水连环到底会不会武功。她似乎从未在众人面前施展过武功,却每次都能在危险时刻全身而退。直到这时,众人才明白,水连环除了有些轻功和暗器功夫之外,根本不会其他的武功。因为她刺向落花的剑法是杂乱无章的,就似一个孩子一般胡乱的刺。

此时,鼓声已渐渐消失,面对这样简单的攻击,落花却只是一位的躲闪。这让很多人都有些诧异,不擅剑法的人甚至以为水连环的剑术竟然让落花难以抵挡。

这时,鼓声再次响起,落花心头一震,脚下又是一个踉跄。还未站稳,胸口便传来一震刺痛,水连环手中的剑无情地插在他的胸口上。

落花能够感受到水连环握剑的手在微微发抖,刺中这一剑,她并无报仇之后的快感,脸色反而有些苍白。望着水连环的容颜,落花一刹那间有些失神,有些贪恋从前的时光。那是多么美好的一个人啊,就算什么也不记得了,她还是那个善良的人,从未伤人命的她,如何忍心把剑插在别人的胸口。他还依稀记得,第一次跟这个人相见时,她一番众生皆是命的言论,让自己深深折服。这样的人,他如何忍心去伤害?

落花忍痛握住沥血剑,将剑缓缓从胸口拔出,锋利的沥血剑割破手心,血直往下流,看得水连环心里一阵发慌,急忙撒手放开剑柄,怔怔地看着落花。在此时刻,沾满鲜血的手将拔出胸口的剑轻轻一抛,一声剑鸣,沥血剑嗖的一声插在舞狮台的边缘,摇摇晃晃。

落花抬起一掌,看着水连环,轻轻唤道:“连环”细微的声音,水连环都几乎难以听到,只感觉身体轻飘飘地飞了出去,被落花的一道掌力抛向了舞狮台下。庄伏楼接住水连环的时候,她已经晕了过去,落花的那一掌,并没有用力,只是将她震晕了。

“咚!”打鼓人在夜未央的指示下,再次敲响了鼓,是第四道机关启动的命令。

随着鼓声的落下,夏星辰的手指动了,十指缭乱,乱舞如飞。只见东华客栈和莫邪塔内涌出了数条铁链,在落花喘息的时机紧紧地缠在了他的腰间。随后,夏星辰十指一拉,铁链被拉直,落花被铁链悬空拉起,距离地面三米多。

落花望着腰间的铁链,只觉得这铁链、这情景似曾相识。舞开双臂挣扎了一下,铁链依旧紧紧地缠着,只是这一挣扎,身上的伤口血流的更快,滴在铁链上,衬得铁链隐隐生辉。无力的挣扎,让落花陷入了绝境中,内力已将耗尽,再多的怒气也难以施展天魔杀气。他双手不断的运功,却一次次被伤势所制,徒劳无功,到了最后,不由得仰天长啸一声。这一声长啸,散尽了心中所有的悲痛,他奋力一挣,眼神渐变,湛蓝色的光芒若隐若现

夏星辰在台下用尽力气抽紧了手中的引线,却被落花的那一声长啸所惊,心头一震。望着那个被铁链缠身的身影,她感觉有些熟悉。那在飞龙引地下密室里的人,似乎也是这般的挣扎着,那时,她似乎也隐隐感受到了杀气,那个人的脸仿佛近在咫尺夏星辰的手不由得一颤,手中的引线松动,铁链失去控制变松,落花缓缓落在舞狮台之上。随着落花的脚触地,一股杀气自他脚下散开,在舞狮台的地面流散。

“怎么呢?”夜未央瞧着落花落下,扭头看向夏星辰,见她脸色有些僵硬,问道。

夏星辰感受到落花落地时的那股杀气,颤声回道:“他太强了,挣断了一根引线。”双手缓缓垂下,不再用力。

夜未央看不见引线,信了夏星辰的话。看向舞狮台,落花腰间还缠着铁链,身体僵硬的定在那里,似是在借机调息。感觉舞狮台上的杀气越来越弱,夜未央心中大为不解:为什么杀气一直没有爆发出来?明明好几次他都要显露出来,却总是在最后关头被压制了下去?

夜未央不知道,所有人都没有看到,在莫邪塔的塔尖上,一个白衣女子一直静悄悄地站在那里,望着下面的舞狮台,镇定自若。她白色的衣衫临风飘扬,好似仙女降世,静观尘世劫难,眼神悲悯。

“难道,还不够危险?”夜未央喃喃道。正想吩咐打鼓人开启最后一道机关,却见一个人影奔上了舞狮台。霍春秋提着离人萧,渐渐逼近落花。他一边朝落花走过去,一边道:“七月十二日,落花灭我霍府,杀害我娘及我妹妹共计十八条人命,此仇不共戴天!”

霍春秋冷冷的声音传到了落花的耳中。他望着那个变化颇多的少年,心中五味杂陈。起初霍府被灭的时候,他还在担心霍春秋,此时见他还活着,他只觉得欣慰。尽管这个人误以为他是仇人,他依然很高兴。

霍春秋持起玉箫,人如飞雁一样朝落花扑了过去。碧绿的玉箫中带着强烈的劲气,带着独特的招式,向落花刺了过去。落花步步后退,只退了几步便被铁链所绊,腰间的铁链毫无松动之际,他无法再退后半步,只得定住身形,迎接霍春秋的离人萧。上等玉器打造的离人萧本身就带着真气,霍春秋运用的玉箫魂更是将真气发挥到了极致,落花不敢硬接,弯腰躲过这第一招。尚未起身,第二招已朝他双腿横扫而来

与水连环胡乱的招式不同,霍春秋的招式猛烈迅速,落花身上多处受伤,反应迟钝,不出几招,已被离人萧打中多处。浑身的酸痛,让他身体更是提不起劲,瞧见霍春秋又一招猛烈的招式攻了过来,躲无可躲

夏星辰在舞狮台下看着,瞧见落花被铁链所制,无法敌对霍春秋,心中起了怜悯之意。垂下的双手暗暗一动,撤下了机关。落花感觉腰间的铁链如涌蛇一般缓缓游走,身体顿时松弛下来,心里有些吃惊。他未曾用力挣扎,为何铁链会松开?来不及多想,没了铁链的限制,一个翻身躲过了霍春秋的攻击。

机关的撤下,让夜未央也吃了一惊,还没有问夏星辰,夏星辰却先一步道:“他简直不是人,竟然挣断了铁链。”

夜未央眯着眼睛瞧了夏星辰一眼,心中有些纳闷:这落花会不会强的太离谱了?

夏星辰见夜未央没有怀疑,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她不知道落花到底有没有杀人,她只知道,如今所宣布的宵华门、西华镇、临水村、霍府的罪行,都不是落花所为。这个一直在舞狮台上坚强地战斗着的男子,与她所认识的那个人是那般的相似,她不忍伤害。

希望这个顽强的战斗的人,能够一直站着,不会倒下去。那一刻,夏星辰这么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