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无色引线

夜未央坐在地上看着他。不怒反笑,“就这么点劲啊?我还以为你能将我踢到客栈外面去呢,功力还不到两成吧。”

孟传情眼波流转,淡淡道:“我只是怕把你踢残了而已。”

“我竟不知道你如此心疼我。”夜未央一副惊讶的表情,明显是调侃,他站起身,道:“既然如此,我们来做笔交易吧。”

孟传情微微讶异,道:“我竟不知道你还会做生意。”

夜未央道:“我可不似你,有一个富甲天下的表妹,供你吃供你穿。什么都自己动手,日子过得才叫心安,这些年来,也赚了不少。”他这是间接地说孟传情吃软饭。

孟传情嗤之以鼻,冷哼一声,道:“少说什么大话,我要做起生意,未必会输给你。”他只是没有夜未央自由,所以很多事,他想做却又不能做。甚至有些人,他不想辜负,所以,他默默地接受对方给予的一切。

“这话我信。”夜未央打心底里认同。第一次见面,他就被孟传情深深地吸引,两人无论是智慧还是武功,都旗鼓相当。如果说,孟传情羡慕的是夜未央的自由和随心所欲,那么夜未央渴望的,就是孟传情这样一个可敬可叹的对手。两人互相牵引,同一条路,两个路口,两个极端。一个如沐春风,温暖人心,在困境中给予他人无限的力量;一个鬼颜魅心,迷惑众生,势必倾其所有,颠覆江湖。

孟传情想了想,道:“你想跟我做什么交易?”虽然知道夜未央不怀好意,不过,他还是想听一听。

夜未央道:“你也看到了,随着大批武林人士的到来,不久就会将这里变成修罗道场,想必你也不愿错过这样的一场好戏。不过,以你现在的身体,想要看看也很难吧。”

孟传情问:“所以呢?”

夜未央接着道:“纵是有人为你疗伤,想要在短时间内完全恢复功力,恐怕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偏巧这世上有一种内功,可以让你三日就可以完全康复。这种内功,叫做易筋经,它能够改变人的筋骨,通过独门真气打通全身经络,让你脱胎换骨,浴火重生。江湖上修炼了这种内功的,仅有两人,而其中一人,正是小白。”他顿了顿,又道:“小白可是我们糊涂堂的疗伤圣手,他可以让你从九霄堕入地狱,也可以让你从地狱里重生。”

孟传情暗自吃惊,难怪那人的功力如此高深,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挑眉问道:“你想让他为我疗伤,那么,要让我做什么?”

夜未央轻笑,似是询问,又像是在商量,“做我七天的属下,如何?”

孟传情脸色一沉,道:“不愧是做过生意的!这笔交易全是你一人得利,就算我完全恢复了,也不能自由行动。那么我同你交易的意义又何在?”做他的属下,就意味着他要对这个人唯命是从,那与他现在的处境又有何不同。

夜未央道:“我不会让你杀人,而且,做我的属下,可是很自由的。你可以看看六日,我当初只是让她来飞龙引监视南无诗,之后所有的行动,全是她一人担当。只要不影响大局,我绝不会插手其中。换句话说,在执行我交给你的任务的同时,你还可以做其他的事,比如,保护你的家人。”他说最后一句话时,故意拉长了调。

孟传情听后,心中一动,不得不说,这家伙说的很在理。以他现在的本事,别说是保护别人了,连自保都难。不过,他可不会轻易答应,“只是对付南无诗,何需我出手?有你的小白在,足以抵挡千军万马。”孟传情开始怀疑夜未央真正的意图。夜未央曾说他只是为了对付天魔教,但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都只是在旁推敲策划,未曾真正行动过。以小白的身手,轻而易举地就可以杀死南无诗,农秋音,楼郁殊这些天魔教的人,但却放任他们至今,这其中肯定另有隐情。如果他想要对付天魔教是真的,那么就只有一个原因,他想钓更大的鱼。

“你以为我看重的是你的身手吗?”夜未央叹惜道:“我只是想为南华报仇而已。我不想杀你,也杀不了你,所以才这么做。你可知道南华对我的重要性?他的剑术,仅次于六日之下,是不可多得的塑造之才。这次行动,他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可你却取了他的性命,难道不该由你来替补他的位置?”

孟传情道:“照你这么说,小白他打伤了我,救我不也是应该的?”

夜未央哑口无言地看着他。这家伙,一定要与自己争锋相对吗?

孟传情冷声道:“报仇?什么烂借口!拿死人做游说,看来你也不怎么光彩。不就是想让我心生愧疚吗?我全家在床上躺了那么多天,都不见你反省一下,我凭什么要愧疚?”他盯着夜未央,又吐出一句话,“你若真需要我,直说就是,何须拐弯抹角。”

夜未央看着孟传情,再次哑口无言。这家伙,也太精明了,在他面前,自己完全占不了上风。他不由得苦笑,“你说的没错,我的确需要你。还是那句话,做我七天的属下如何?”

这种商量的语气让孟传情不禁笑了,淡淡道:“你就不怕我反悔?”

“不怕。”夜未央笑道:“如果你反悔的话,我就让小白再把你打回原样。”

孟传情眼睛一鼓,佯怒:“有人撑腰了不起么!”

夜未央道:“那是当然!”他得意一笑,“至少我不会轻易死去。”

孟传情想了想,道:“七天么,太长了,五天吧。”

夜未央道:“你是在逗我吗?五天的话,排除小白为你疗伤的三天,你真正为我效命的时间也就只有两天。我怎么能做这么亏本的买卖?”

孟传情道:“亏本么?那就四天吧。”孟传情极其淡定。

夜未央眼睛一瞪,“你……”他话还没说完,孟传情又道:“还亏啊,那就三天,要么就不做了。”

夜未央突然拍桌,咬牙切齿地道:“五天!”

当南无诗得知夜未央和孟传情在一起的时候,不禁变了脸色,慌忙问齐叔:“他进小孟的房间多久了?”

齐叔道:“有一会儿了。”他顿了顿,又道:“而且,听他们说话的语气,似乎在这之前就认识了。”

南无诗望着二楼孟传情房间的方向,暗暗担忧起来。她一直在避免夜未央和小孟相见,就是怕夜未央得知小孟的真实身份,谁曾想,这两人早就相识了。那么之前她所做的努力不是都白费了吗?不行,无论如何,不能让夜未央活着。不管是为了农儿还是小孟,她都必须要除掉这个男人!

“那个小姑娘好像也认识小孟。”齐叔指着在二楼走廊上徘徊的农秋音。那姑娘手里提着茶壶,似是在等待什么人。

南无诗讶异,农儿竟也认识小孟?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正想着,就见夜未央从孟传情的房间里出来了,农秋音欢喜地迎了上去,“未央哥哥,小羊住这里吗?”

夜未央接过她手中的茶壶,猛地从门口扔进了房间。随后便听到孟传情的一声怒骂:“你想烫死我啊!”没有茶壶落地的声音,显然是孟传情凭双手接住了这突如其来的“暗器”,那句话也只不过是和夜未央之间的嬉闹之语。

“还怕烫不死你呢。”夜未央轻笑,关上房门,转身和农秋音一起下楼。此时,劳桑心正巧从厨房出来,经过两人,夜未央便问道:“玉佩找到了吗?”

劳桑心微微摇头,“我问了其他人,都没有见过玉佩。等闲的时候,我再去找找。”

夜未央摆摆手,“算了,不找了。”他走向齐叔和南无诗,道:“早啊,两位。烦请准备两桌小菜,一壶酒,差人送到六七号房。”他又看向农秋音,“农儿,你先回房间陪着白姑娘,饭菜一会儿就送过去。”说完,又慢悠悠地上楼去了。

劳桑心愣在原地,领主说什么?不找了?那个玉佩不是很重要吗?看来和孟传情的一番谈话,他整个人的心情都变好了。她暗自笑着,转身去厨房忙活了。

南无诗一直不动声色地看着几人,直到小二从厨房端出菜肴的时候,她才换上一张笑脸迎了上去。将早已备好的酒放在托盘上,并嘱咐他送到六号房。

“老板,你怎么确定这酒是他为自己叫的?”齐叔有些好奇。

南无诗淡淡道:“生性散漫之人,自是无酒不欢,这种人,我见多了。”

六号房中,小二将酒菜放下后就离开了。夜未央拿过酒壶为自己斟满一杯,对江才情道:“吃完饭后,你去一号房救一个人。”

江才情吃着青菜,看似对夜未央的话充耳不闻,实则全记在了心里。但他没有问要救的是谁,以及为什么要救。夜未央却尽数告知:“那个人曾与你交过两次手,在武林庄的时候,被你打的半死,如今正在这里养伤。你去给他疗伤,务必在三天之内让他完全康复,我留他大有用处。”

夜未央说完,举起酒杯。江才情看着他,有些不悦地问:“身上有伤还喝酒?”他一向不喜欢夜未央喝酒,更何况是身上有伤,还当着他的面明目张胆地喝。

夜未央早已习惯,笑道:“喝酒伤才好的快嘛!”放在嘴边,欲一口饮下。江才情神色一变,猛然看向夜未央,“啪!”的一声,唇边的酒杯伴随着他的凌厉气息,应声而碎,酒水洒了夜未央一身。“滋!”沾着酒水的衣服顿时化作焦物。

夜未央跳将起来,抓着衣角,脸色刷地白了,半晌才对江才情道:“小白,你救了我一命。”若不是江才情刚好打碎了酒杯,他可能就喝下这杯毒酒了。更为庆幸的是,他生性散漫,坐姿不雅,双腿左右叉开,洒落的酒水全滴在两腿之间的衣服上,并没有伤及骨肉。否则,以此毒的毒性,就算他没有喝下,滴在血肉上,也当立即焦烂。

江才情早就站了起来,望着酒壶,冷声问:“是谁要害你?”

夜未央叹了口气,“想不到那个女人还不死心,真是个蠢女人。”一早就知道谁要杀他,他却全不当回事。

江才情抬眸,“你知道是谁?你说,我去杀了他!”杀人,是江才情解决事情的唯一方法。

夜未央翻了个白眼,“小白,这件事你先不要管,我一会儿去找她谈谈,保证以后不会再对我出手。”

江才情有些不放心,“可是……”

“放心,我死不了。”夜未央道:“你去给孟传情疗伤,其余的事交给我就行了。”他说完,又抓起自己的衣服看了看,“可惜了这衣服,待会儿得上街再买两件。”他脱下衣服,找出仅剩的一件换上。还不到两天,他就换了三件衣服,夜未央觉得自己是有够倒霉的。

扒光了桌上的菜后,夜未央就去叫了农秋音,让她拿着酒壶一同下楼找南无诗,他觉得是时候跟南无诗谈谈了。此时,南无诗在柜台前心不在焉地打着算盘,见了夜未央和农秋音手中的酒壶,有些惊讶,想着这人怎么没喝。

似是有意为之,夜未央一走近她,便开口对农秋音道:“农儿,你把这壶酒喝了吧。”

“啊?”农秋音有些不敢相信,举着酒壶仔细瞧了又瞧,问:“我可以喝吗?”

夜未央笑道:“当然可以。”

“谢谢未央哥哥。”农秋音笑着就将酒壶喂向自己的嘴边,南无诗脸色一变,急忙喝道:“不可!”

农秋音停下动作,不解问道:“怎么呢?”

南无诗自不会告诉她酒中有毒,强笑道:“女儿家怎么可以喝酒呢?”

农秋音却不以为然,道:“怎么不可以?未央哥哥说可以,那就可以。”不理会南无诗,继续将酒壶放到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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