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天魔教圣女

莲花顶上,走出了一个白衣仙女,她从海面飞了过来,最后站在了一片花瓣上。她素手一挥,海面就掀起一层巨浪,浪花层层向大船扑来,灭了熊熊烈火,打湿了孟传情和鄢商慈的全身。

孟传情被浪水袭击,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他看到自己手里捏着一条白练,白练的那头一直延伸到海对面。海面上还有三条白练系在那个白衣女子的身上,那些白练就是自己刚刚看到的莲花。

孟传情见那白衣女子飞上了船,不冷不热地对他道:“你可踏着这条白练走到海对面。”

孟传情愣了半响:踩着白练过去,你当我跟你一样是神吗?那女子见孟传情没有反应,又道:“你没有选择!”

孟传情听到白衣女子这样说,沉思起来。他的确没有选择,继续待在船上,他和鄢商慈就只有死路一条。倘若相信那白衣女子,踏上白练,他们或许会有一线生机。那就信她吧!孟传情决定赌她一回,但尚未有所动作,就听到那白衣女子冷哼一声,道:“就算是你自己不想活,又何必非要拉红颜陪葬呢?”

孟传情抬起头来,看着那白衣女子,眼中充满了惊奇。与孟传心不同,这女子是如此的清冷,高贵,却又傲然鼎立,让人不敢侵犯。孟传心虽然气质与她相仿,但是孟传心至少还会为世间的七情六欲所苦恼,而此女子仿佛已然看破红尘,却又无时无刻不在插手红尘俗事。

孟传情看着怀里的鄢商慈,心道:商慈,她说的没错,能活且活,不到最后关头,我们绝不能轻言放弃。然后在那白衣女子的注视下,他抱着鄢商慈慢慢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向那白练走去。

孟传情一踏上白练,心中别提有多惊讶了。摸起来又柔又软的白练在他脚下居然变得坚硬无比,就仿佛是踏上了一座桥。他抱着鄢商慈丝毫不敢放松,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因为脚下的白练很窄,一步不慎就有可能掉进海里。精力早已耗尽的他,此时完全凭着一分信念在往前走。

孟传情不知道自己花了多长时间才走到海边的,一到海边,就将鄢商慈放在地上,自己也虚弱地坐了下来。然后他看向海面,那白衣女子施展轻功从海面上飞了过来,而他刚刚踩过的那条白练,和其它两条白练一样,白衣女子飞到哪里,白练就卷到哪里。

孟传情看到这一幕,眼睛更是睁的老大。他是个不信邪的人,知道这女子不是神,但他从未见过或听说过这世间有谁会有这么好的轻功。今天自己算是见到奇人了。想到自己刚刚还在生死关头,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此时竟然安然无恙,险中逃生,不禁苦笑起来。命运还真会捉弄人!

那白衣女子也到了海边,她站在孟传情身边,冷脸看着他。孟传情朝她笑了笑,赞叹道:“姐姐好轻功!”话一说完,他觉得自己精力不甚,将要晕倒,只有双手撑着地面,强忍着不让自己倒下。

白衣女子没有理睬他,只是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鄢商慈后就飞走了。孟传情在恍惚中听到半空中传来那女子的声音:“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若是将来还活着,就必须还。”他轻声回道:“好…还…一定还…”然后双手一松,昏倒在地。

孟凡尘、桑引言和孟传闻三人回到武林庄时已近黄昏。一到家,孟凡尘就找来了管家孟津问道:“表小姐来了吗?”

孟津一身管家装束,看起来有五十左右,脸上轮廓分明,一撮山羊胡给自己添加了不少亲和力。他见孟凡尘几人回庄,脸色都显得焦急异常。却唯独不见孟传情,心想,定是又为了二公子!他听到孟凡尘的问话,如实答道:“表小姐在你们走后不久就到了,我去叫她过来。”孟津是个周全的人,为人也机警识趣,他见孟凡尘一回来就问起桑幼忧,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见她,所以一回完话就亲自去找桑幼忧。

桑幼忧是孟传情的表妹,也是一位商场奇女子。此次武林庄搬家,她由于处理生意的事情并没有跟随,刚巧今日回来。孟津不顾她还在休息,直接将叫醒了。她虽然有一些小姐脾气,但孟津知道,若是为了孟传情,桑幼忧是不会责怪他的。

当桑幼忧听孟凡尘说了孟传情在海上遇难的事,桑幼忧打翻了手里的茶杯。她一脸的不相信,大叫道:“不可能,二表哥是不会死的,你们都在骗我,对不对?”她见众人都没有说话,便走向桑引言问道:“姑姑,你从来都不会骗我,你告诉我,姑父说的那些都不是真的,你告诉我啊!”

桑引言见桑幼忧反应如此激烈,知道她已承认这个事实,只是不愿相信而已。她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是真的!”

桑幼忧还是不愿相信,她又看向孟传心和孟传闻,这两个与孟传情感情最为深厚的人。见了两人的表情,她才相信,她的二表哥真的死了。孟传心眼睛里含着泪水,而孟传闻的脸色苍白至极,显然是强忍悲伤。桑幼忧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了,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桑引言急忙起身安慰她,哪知这姑娘只是抽泣了几声,便恢复了正常,朝门外叫道:“桑俊!”

一个身穿黑衣的年轻男子从门外闪了进来,他手持一把长剑,恭敬地叫道:“小姐。”

桑幼忧道:“马上去准备四艘海船,准备出海,快!”桑俊是桑幼忧的亲信,从她学商归来就一直跟在其左右,不仅是她的保镖,也是她生意上的得力助手。

桑引言见桑幼忧要马上出海,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劝阻道:“幼忧,天都快黑了,还是明天再找吧!”虽然她也希望能够快点找到儿子,但是手心手背都是肉,桑家就幼忧这一跟独苗,让她怎能不担心。

桑幼忧决然道:“我要马上找到他。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找不到他,我绝不罢休!”说完,她也快步走出了大厅。

桑引言还想再拦她,却听孟传心起身道:“幼忧,我跟你一起去。”然而,还未出门,就被孟凡尘阻止,喝道:“你们哪也不许去!”这话,自然是对孟传心兄妹二人说的。孟传心还是有些惧怕父亲,只得作罢,兄妹二人脸色不善地回到了自己房间。

桑幼忧身披黑袍,戴着风帽,站在海边遥望,心道:二表哥,你一定要活着啊!

桑俊来到她身边,道:“这么黑,根本什么都看不到,小姐这是何苦呢?”

桑幼忧轻声道:“我知道,但总觉得到了海边就能让自己心安一点,仿佛二表哥还在自己身边一样!”

桑俊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黑夜中的大海怔怔出神。桑幼忧又问道:“桑俊,我是不是很傻?”语气中透着许多无法自拔。

桑俊想了想答道:“小姐是很傻!”桑幼忧看向他,他又道:“小姐只为二公子一人傻。”两人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两人正聊着,忽见黑暗中,一个人影由远及近走来,那人一身黑衣黑帽,身形高大,脚步沉稳,似乎身怀武功。桑俊暗暗戒备,喝道:“谁?”

雄厚的声音答道:“是我。”来人正是孟传闻。他不敢当面忤逆父亲,只好让孟传心在家里守着,自己偷偷溜出来。

“大表哥,你出来姑父不知道吧?”桑幼忧非常明白孟家三兄妹的处境。在孟凡尘面前,除了她自己,所有人都不敢对孟传情太好,不然就是与他为敌。桑幼忧掌握了武林庄的所有财富,她有资本敌视孟凡尘,可以光明正大地帮助孟传情,而孟家另外两兄妹却只能暗中相助。孟传情的家庭是不幸的,有一个视他为敌的父亲,还有一个待他时好时坏的母亲;同样,他也很幸运,有一个待他很好的哥哥,一个及其温柔的姐姐,还有一个以他为生命的表妹。对待不同的人,他给出不同的姿态,这才造就了他多变的性格。

孟传闻望着海面,道:“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传情。”

桑俊看着两人,道:“今日天色已暗,还是明日再找吧。”

次日,天一亮,孟传闻就动身去附近的村庄打听,桑幼忧带人在海上搜寻,然而一天下来,海面上的搜寻毫无所获。最后一批手下发现了一些残缺不全的木头,上面有火烧过留下的痕迹,桑幼忧见此,更加的绝望了……

孟传情醒来时,已是三天后的中午了。他一睁开眼睛就见一个蓝衣美妇坐在床边看着他。

蓝衣美妇约有三十七八,容颜美貌,眉间笑意淡淡。她见孟传情醒来,便道:“昏睡了三天,你总算是醒过来了,也不枉我辛苦地将你们拖回来。”

孟传情扫视屋子一番,发现屋子非常简陋,看屋里的家具摆设,似乎是一处农家。他见蓝衣美妇衣着光鲜,衣服的布料也非寻常百姓所用,便猜想这美妇应该不是这屋子的主人。听到美妇这样说,应该是她在海边救了自己带到这小农家休养。他慢慢地坐了起来,道:“多谢前辈相救,在下孟传情不胜感激。”

蓝衣美妇没有说话,却一直盯着孟传情的眼睛看。孟传情被她看得极不自然,便问道:“前辈为何这般看我?”

那美妇像是沉醉于某件往事中,说道:“你的眼睛,跟他很像!一样的清澈,一样的炯炯有神!”

孟传情不知美妇口中的“他”是谁,正欲开口询问,却又听那美妇继续说道:“我跟他一起长大,他像你这么大时,我还记得很清楚,跟你真的很像。”

孟传情忍不住好奇,问道:“他是谁啊?”美妇脱口道:“他是…”然后就突然驻口不言。

孟传情紧紧地盯着她,语气突然变得很强硬,再次问道:“他是谁啊?”

那美妇不自然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没什么?”然后就站起了身,准备离开。

这时,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门口,口中欣喜道:“传情,你醒了?”

孟传情看向门口那个村姑模样的女子,一愣,继而欣喜道:“商慈。”

那女子正是鄢商慈,她坐在孟传情身边,道:“还好,我们都活着。”她也是看着蓝衣夫人,眼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美妇轻笑道:“我在海边发现你们时,你们浑身湿透,衣服也被火烤焦了,幸好附近有这么一处农家,我将你们带到这里来,好心的婆婆找了她儿女的衣服给你们换上,你们可别嫌弃。”

孟传情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粗布衣裳,苦笑道:“能活着就不错了,还有什么好嫌弃的。”

这时,蓝衣妇人突然开口道:“你们饿了吧,我去看看主人的饭做好了没。”说完,飘然出门。

孟传情望着她的背影,喃喃道:“她是谁呢?”

“我知道,她叫南无诗。”鄢商慈听到他的话突然开口说道。

“南无诗?她不是魔教的叛教圣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孟传情心中大为疑惑,皱眉自言道。

南无诗当年叛教,盗走天魔至宝魔灵珠,轰动江湖。武林中人为了得此至宝,各门各派明争暗斗,纠纷不断。孟传情虽然足不出户,但他所在的武林庄被誉为武林第一大庄,对江湖中的事自然了若指掌,因此他知道南无诗的事也不足为奇了。他奇怪的是南无诗究竟有什么能耐,在整整十七年中被无数人追杀后还能够安然无恙?难道她就每天躲在这深山之中?

“咦?她是魔教的人么?我们貌似很很厉害的人扯上了关系。她现在可是我们的娘。”鄢商慈听到孟传情的话后,接口道。

孟传情一愣,“我们的娘?”

鄢商慈见他那一副吃惊的模样,只觉好笑,却也不再瞒他,便将自己醒来之后的事告诉了他。

原来,孟传情和鄢商慈两人晕倒在海边,南无诗正巧经过,救了他们。南无诗将两人带到这处小农家后,为了方便,便向这农家的主人谎称两人是她的儿女。因在海边玩耍而落了水,而自己的家乡离此甚远,便想在这里长住,等儿子醒来再走。农家的主人是一对六十多岁的老夫妻,两人对南无诗的话也是确信不疑,便接待了几人。

鄢商慈是在被带到这里的两个时辰后醒过来的,南无诗告知了她一切,鄢商慈也乐意接受。只是精神憔悴的她见孟传情一直未醒,有些闷闷不乐,幸好南无诗一直在旁相劝,她很快恢复过来。

她与南无诗兴趣相仿,交谈甚欢,还将怡情山庄和海上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南无诗。南无诗敬佩孟传情的为人,对这少年生出了好感,便真像对儿子一般整日守在床边照看他。有时闲来无事,她与鄢商慈便帮农家主人做做农活,偶尔也会上山去打一些野味回来。她身手敏捷,每次上山打猎都会大获丰收,哄的农家主人心喜不已,更是好饭好菜招待两人。唯独鄢商慈挂念孟传情,食不下咽,众人劝说无用,也就做罢,只盼孟传情能够早日醒来,好在孟传情只是昏睡了短短几日就醒过来了。

鄢商慈心底甚是高兴,她将头靠在孟传情的肩上,柔声道:“娘说你只是耗尽精力而昏睡不醒,可是,传情,我好怕你就这样醒不过来了。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吓我了,好吗?”

可半响都没有听到孟传情的回答,她抬头一看,孟传情竟又发起呆来,两只眼睛直直的盯着前看,似乎又在思考着什么。她将手在孟传情的眼前晃着,嚷道:“传情,你想什么呢?怎么都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