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临别依依

从很早之前,千城覆就知道玻璃厂一直是庄千落的心愿,如今已经再也没有什么是阻止她的理由,他自然不会不同意。

“好。”无论是为了什么,千城覆都决定支持她去做。

听到这个简单的字,庄千落开心的不得了,再度换上自家男人的脖颈,一双泛着精灵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俊朗的容颜细细,好像就连一毫米的地方都不愿意错过一般。

“在瞧什么?”千城覆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坐好,清雅的男音近在咫尺的响起。

“我在瞧我家男人到底有多好看。”回答的小声脆脆的,一点都没有犹豫。

千城覆被她的直接逗笑,低下来看着她的眸子,越发的温柔到似乎可以滴出水来。

抬手理了理她额角的碎发,他温柔的语调也似动作一般轻柔:“希望我可以吸引你的视线一辈子。”

庄千落忍不住轻笑出声,用手在他俊朗挺拔的眉峰上轻轻划过,勾勒出好比画卷仙人的线条,惊讶的反问:“这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我家那无所不能的男人,也有如此不自信的时候啊?”

否则她怎么会在他的字里行间,听出他的不自信,与好像她要出轨一般的意思呢?

出轨?

只要想到这个可笑的词,她就觉得自己快要笑出声了!

她家男人这样好,估计就算是最不知足的女人,也不可能想到这个词吧!

觉得他不过是在说玩笑话,却不想千城覆回答她的时候是那样的严肃:“说到无所不能,你才是那个让人不自信的理由。千落,其实你可以不用那样优秀的,我只希望你可以在我怀里过的潇洒自由,我需要你的……依赖感。”

这话给庄千落的第一感觉是,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强大,以至于自家男人会觉得自己想要离开他的掌握?

而第二个,就是庄千落突然意识到,虽然千城覆没有正面回答她刚才的话,但是现在这番话的明显意思不就是,他要做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这样就可以给她全然的潇洒和自由吗?

反应过来后,庄千落本能的忘记了第一条,兴奋的搂紧自家男人的脖子,却是不敢大声,只好小声开心的道:“相公,你是说你要去夺嫡吗?这太好了!”

好好的谈情说爱的气氛,就这样被庄千落破坏个一干二净。

千城覆只能仰天无语,越发觉得自己怀里的小女人,其实就是个披着女人皮囊的汉子。

心里只有家国天下,在她身边,他有的时候都觉得自卑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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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光辰一直迟迟未到,庄千落最为惦记的人就是他。

影卫来回跑了两次,每一次都说他两日后就到,结果这一拖再拖,居然是到了庄千落大婚前一天晚上才回来。

夜半三更庄千落睡不着,最后就在她转来转去的身影中,杜光辰直接从窗子里跳了进来。

“大姐!”人高马大壮硕的男子一声激动的呼唤,吓得根本毫无知觉的庄千落差点没坐在地上。

“光、光辰?”庄千落惊讶的说话都有些磕巴,实在是因为每一次见到这小子,她都有一种好像从来都不认识他的感觉。

转眼两年不见,杜光辰比上一次见面时长得更高了,说他追上了千城覆的身高也是差不多的。

可能是在军营里不断锻炼的原因,杜光辰结实的简直比千城覆看起来还要魁梧,一袭绛红色的便装也掩饰不住他浑身的肌肉块,就连那张原本应该很熟悉的脸都胖了好几圈,这才使得庄千落没有第一眼认出他来。

“大姐,我回来了!”杜光辰一边说一边冲了过来,张开如熊一般见状的双臂,就要给庄千落来一个大大的拥抱。

然而……

庄千落右手直接向前推住他的胸口,身子不停的向后倒退,才能阻止他继续向前,左手用力捂着自己的鼻子,却还是没能阻挡强烈的土腥味窜入鼻孔,紧接着好不雅观,同样也是好不应景的喷嚏,就一个接一个喷涌而出,绝对是一发不可收拾。

杜光辰古铜色的脸颊瞬间一红,后退了好几步,急急的解释道:“大姐,我着急来看你,忘记去洗簌换衣了。我和就去,你等我一会儿啊!”

杜光辰确实不是有意穿着这样一身衣服来的,他日夜星辰赶路,路上还遇到了不少的麻烦,好不容易紧赶慢赶算是在庄千落大婚前一天晚上赶到,他根本哪里都没去,问清楚影卫庄千落的屋子,就直接从窗户跳进来,连一秒钟都不想耽误来见她。

却没想到,他自己习惯了的气味,却是惹得庄千落如此不舒服。

庄千落一边喷嚏个不停,一边伸手拉住转身欲走的杜光辰,此时眼睛都因为极速的喷嚏变红,她却是忍着用力摇摇头。

没时间了!距离宫女嬷嬷来给她梳妆,还有两个时辰,她不要庄家人出现在她的婚礼上,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杜光辰纳闷的回头望着她,似乎是明白过来什么,轻轻的拉开庄千落的手,然后自己走到门口的位置,与她拉开好长一段距离,这才开口道:“大姐,咱们这样聊吧!”

一顿喷嚏下来,庄千落感觉自己的舌头和嘴巴都麻了,不仅如此,已经十几天没发作过的心悸也来凑热闹。

庄千落面色微微有些苍白,却是害怕杜光辰看出她的不舒服,强忍着剧烈的心跳,挑了一张最近的椅子坐下,才轻声道:“好。光辰,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杜光辰闻言双眸立刻泛起一丝如虎一般凶狠的目光,气愤的回答道:“也不知道我要单独回来的消息,是从哪里泄漏出去的。这一路上好不太平!若非如此,我早在五天前就到了。”

因为担心杜光辰,庄千落的心跳再度紊乱到不行,还没开口说什么呢!脸色就瞬间惨白成一片,就连站在远处的杜光辰,隔着跳跃的烛火都看出她的不对劲。

“大姐,你不舒服吗?”杜光辰着急的想走过来,可是刚走了两步,就想起自己一身灰土和血腥汗臭,这才停住脚步紧张的问。

庄千落摇摇头,勉强淡笑回答:“不碍事,老毛病了,过一会儿就好。”

老毛病?

是他离家太久,久到连姐姐落下这样的毛病都不知道吗?

“姐夫知道吗?”杜光辰蹙眉问。

如果知道,怎会不找最好的大夫给姐姐看?姐夫不是三皇子吗?

权倾天下,战功显赫,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皇帝的赫连辞修吗?

庄千落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好轻声解释:“可能是最近太累了,才会心跳的厉害,你也不用太过担心。现在重要的是你的事,那些沿途刺杀你的人,你可知道是谁派来的?”

这一路上的遭遇,杜光辰自然也有想过背后指使的人,这会儿听罢连一丝想的时间都不需要,便回答:“应该是柔然国的刺客吧!”

除此之外,杜光辰想不到自己还能得罪谁。

庄千落沉默不说话,在思考还有没有别的可能性。

几秒之后,慧黠的眸子瞬间睁大,她忍着狂跳不规律的心跳,对他说出另一种可能。

“会不会是太子的人?他已经知道我的身份,只要查回桃园村,再查到你身上是轻而易举的。如今你战功显赫,在前方就已经是副将的身份。这次回京述职没准皇上一高兴,就赐你个什么小将军的封号,到时候手下再有更多兵,那自然是对太子非常不利的。”

杜光辰没什么文化,认识的那几百个字,还是在前方战场现学的,再加上带兵打仗的人不精通这些权谋,说他是个十足的粗人也不为过。

这会儿听了庄千落的分析,他也觉得十分有理,咬牙启齿瞪着虎目哼道:“这个该死的赫连辞言,在战场的时候乱指挥,就害死了我们好几万的将士。如今我不过是回京述职,他也因为猜忌就要沿途暗杀?如此混蛋的东西,我不反他还能反谁?”

状元府里外都是自己人,庄千落倒是不担心隔墙有耳,这会儿听他如此说,也没想过要更正,只是认真的对他嘱咐:“他现在毕竟还是太子,你若想行事还需要找你姐夫仔细商量一下,切莫不可大意给自己找麻烦,知道吗?”

杜光辰很认识的颔首,其实不用庄千落嘱咐,他也会这样办的。

千城覆是谁啊?

是他从好多年前,就一直奉为偶像的战神大将军赫连辞修,如今偶像突然变成了姐夫,他怎能不激动?怎能不膜拜呢?

唉!

如果早知道千城覆就是赫连辞修,杜光辰一定好好在队伍里炫耀一番,说不定还要拿许多纸给千城覆签名,拿回去分发给大家做护身符呢!

想到自己那神话一般的姐夫,杜光辰就笑得合不拢嘴,傻里傻气的模样看在庄千落的眼里,绝对是又疼又无奈。

“得了!别站哪儿傻笑了!咱们现在就去见娘和风良他们,说一会儿话后,就让影卫连夜送她们出城去。”缓了好一会儿,庄千落的心跳也规律许多,连忙站起身子带杜光辰出去办正事。

杜光辰纳闷的跟在她身后,嘀嘀咕咕不解的问:“为什么要送娘她们走啊?还有两个时辰,不就是大姐大婚的日子吗?她们不是来送嫁的吗?”

庄千落摇摇头不多话,也不希望这个一根筋的弟弟能想明白。

让府里的丫鬟把该叫醒的人叫醒,全部都集中到庄母的房间里,久别重逢的喜悦到底有多激动,自然不需要笔墨过多的描绘。

除了依靠墙根站着不说话的庄千落,全部人都哭了起来,是激动的泪水,自然也有担忧的泪水。

可是最让庄千落无语的是,为什么所有人跟杜光辰近距离的接触都没事,唯独她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呢?

莫非这就是别人口中说的,因为她现在的身份尊贵了,所以所有感官都跟着变得尊贵,接受不了一点平凡的污秽了吗?

庄千落郁闷的咬了咬唇角,见大家都哭得差不多了,已经开始叙旧,便给站在一旁,第一次见到二小叔只笑不说话的霍访冬使了一个颜色。

霍访冬会意过来,就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杜风良的腰部软肉。

杜风良愣了愣,抬起头看向自家娘子,得到一个赶紧形式的眼神,这才想起来前几天她的吩咐。

说实在话,已经几年不见杜光辰,他这个做哥哥的,比谁都想多和他说几句话,可是细思起霍访冬的话,他又觉得自己没理由拿一家人的安全去赌。

如此便赶紧收回眼底的泪水,对杜光辰说道:“光辰,你为杜家的祖宗脸上添光,哥打心底里为你高兴。能够见到你,哥也是真的很开心。不过现在不是久留的时候,我们必须马上动身离开了。你自己多多保重,以后有的是机会,咱们一家人团聚。”

杜风良从前是个什么拖拉软弱的性子,杜光辰与他年龄相仿,怎会不比别人知道的多呢?

如今见他不仅爽快的说出离开,更是没有一点要哭的意思,不免的豪爽大笑起来,抬手用力的拍在哥哥肩膀上,他道:“大哥,你这是娶了嫂子有了儿子,忘记弟弟的意思吗?我咋记得,你是最舍不得我离开的那个人。即便姐姐没说,我也能猜出来,当初我去当兵,你应该是和姐姐闹了许久的别扭吧?”

往事是一家人共同的回忆,辛酸苦辣什么滋味都有。

就连单细胞的杜光辰自己说完,他的眼圈都有些红了,就更别说其他人了。

杜光辰见自己把气氛搞僵,自然是有些懊恼的,只是他更想不明白的是另外一件事。

“刚才在路上大姐就不肯告诉我,如今大哥你也要说马上离开。这到底是为什么啊?还有一个时辰,不就是大姐大婚的日子吗?你们不是来送嫁的吗?为什么现在就要走啊?”杜光辰纠结死了,不问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