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打脸

纵使有杜霁景这个小猴子精在闹,庄千落仍旧没有什么心思回答他,满脑子都是千城覆和逸轻狂的赌约,却又不知道能说什么才好,

收回被千城覆吸引的视线,千城覆却是先她一步,握住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清冷如昔的道:“霁景都知道哄你开心,你这个当姐姐的,可不能让弟弟操心啊!”

是这样吗?

庄千落咽下原本想说的话,认真的看着捂嘴偷笑的杜霁景,心底满满都是家人给与的感动。..

回到庄家的时候,杜风良正在和庄母与杜月美包饺子,不知道是不是从有饺子那一年开始,无论是古今还是南北地域,饺子都成了节令必备的食物,以至于上顿包下顿吃,每一天似乎都离不开。

现在庄家的条件和城里那些老爷比不起,却也是桃园村的首富,纯肉馅的饺子自然不稀奇,红色的肉馅加上雪白的面粉,光是看上去就很诱人。

庄千落进屋就想洗手去包饺子,却被庄母看到给制止住:“眼看着就要包完了,你就别占手还要再洗。东宫先生出去半天,这都要吃饭还没回来,你去周围寻寻他吧!”

“好的。”庄千落微微诧异一下,之后才点头转身出门。

东宫珏来庄家做客四天,每天都和杜风良哥俩住在东厢,平日里除了教导杜霁景以外,也就在庄家周围走一走,最多去一趟丰收河旁边,绝对不会走太远的。

所以庄千落也没喊千城覆,就一个人出门想要找他回来。

然而没想到,今天她在庄家的附近,找了许久都没看到东宫珏的身影。

正在庄千落诧异之时,却看到河对面有一个,被缭绕的水汽氤氲不是很清楚的身影,似乎很像东宫珏,估计就算是喊对方也听不到,庄千落只好迈步上桥过去喊人。

随着庄千落的走近,东宫珏的身影也就越来越明显。

而他则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就连身后明显的脚步声都没听到,只是扶着一棵高大的松树,背对她而站。

“葛生蒙楚,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处!”由远及近,庄千落明显听到东宫珏一直在重复这四句诗,语气是那般哀伤,刻骨的感觉就算看不清他的表情,她仍旧可以感受到来自他灵魂深处的痛楚。

庄千落深深吸了一口气,静悄悄的站在东宫珏的身后。

她不是很懂诗词,但是这般简单的句子,她还是听得懂的。

难怪她总是觉得东宫珏的笑容虽然温润,虽然俊美非凡,却总是透着一股淡淡的哀伤。

原来,东宫珏深爱的人已经亡故,独留他一个人在世上,难怪没有人可以让他真正的快乐起来。

东宫珏一直在不停重复这四句,听语气就知道他没有在哭,却是如着魔一般不停不停的念。

庄千落本来还不忍去打扰他,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庄千落真的害怕东宫珏入魔从此再无法回归。

所以,她还是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轻声说道:“她若在天有灵,也不会希望你如此痛苦的。只有你安好,她才能走得放心。”

东宫珏闻声一个轻颤,慢慢的转过头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庄千落,温润如玉的眸子即便匆匆掩饰,仍旧还是充满了无数痛苦和挣扎。

庄千落就如同偷、窥了别人心事的坏人,此刻脸颊忍不住有些泛红,只好故作淡定的继续说道:“我娘让我喊你回家去吃饭,今天是纯羊肉馅饺子,味道很好的,你错过可是会很遗憾的哦!”

庄千落说完,东宫珏仍旧没动,这和他平时的温润有礼大相径庭,也让她更加的尴尬。

好在东宫珏并非真的痛心到失去理智,没反应的愣怔之后,他终是艰难的抿唇浅笑,那抹笑容里更多的是苦涩,却也好过什么都不说。

“对不起!今天是她的祭日,我只想出来祭拜她一下,却没想到忘记了时间,让你和大娘担忧,是我的不对!”东宫珏的语调轻轻的,似是害怕惊动了他所祭拜之人。

庄千落点点头并没想多问,她又不是狗仔队,没兴趣,更没有去扒开别人的痛苦,让自己快乐的怪癖。

“没事,现在回去也赶趟,咱们走吧!”庄千落的视线落在地上,一堆很小很小的纸灰上,并不是很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明明看到东宫珏很痛苦,很思念死去的人,可是为什么他要如此偷偷的祭拜呢?

而且,就那么一小堆纸灰,未免也太吝啬了吧?

不过好奇归好奇,她还是忍住什么都没说,不想让东宫珏的情绪更加失控。

初四的时候,庄千落准备再度进城,给田胖子和宋大人送礼物拜年。

之所以没把这两个重要人物放在过年,是因为他们也有自己的交际圈,初一那么重要的日子,她不好来打扰,特意过完了新年最重要的三天,第四天才****。

没想到,到了田府见到田夫人才知道,田胖子今年过年根本就没回来,因为北边战事吃紧,即便是已经升官的田胖子,仍旧没有那么空闲能够安逸的回家过年。

至于信,也只有田胖子差人给田夫人送来的,只说了一句杜光辰一切都好,不让庄千落挂念就完事儿了。

庄千落的心里虽然有失望和担心,却也不好多说什么,给田夫人再次道了恭贺新年的词,然后就离开了田府去了镇守府。

今天进城只有庄千落一个人,就是为了让千城覆避开宋府的人,不想与他们再做纠缠。

无论彩石郡宋家的事儿,宋大人和宋夫人是否知晓,是否参与其中,庄千落都是有心防着他们,更是不想再和他们深交下去。

然而这个简单的愿望,在她进了宋府之后,立刻就变成了一种奢望。

由熟悉的丫鬟领进门,庄千落才知道,原来今天是金竹镇众家夫人和小姐,例行举办宴会的日子。

闻言庄千落明显是想打退堂鼓,奈何丫鬟已经进门去通知宋夫人,她还没等落跑,就被宋夫人逮了个正着。

“妹妹,本来昨日我就想派人去接你来热闹热闹的,可是想着你不比后院女子清闲,或许年节有重要的活动,这才没请你。没想到,我这不请客,你反倒是自己****来,来来来!后院众位夫人都在,我这就给你介绍介绍!”

宋夫人拉住庄千落的胳膊,热情无比的就要往里面拽,似乎一切都没变,庄千落还是那个庄千落,宋夫人也是宋夫人,从来都没出现过彩石郡的事儿一般。

要说宋夫人和彩十郡的宋府,那绝对是一家人啊!

师伯堂兄弟家发生这么大的事儿,她居然连问都没问一句,怎么想怎么都觉得怪吧?

而宋夫人似乎也明白庄千落为何一直都没开口,这会儿转了转精明的眼睛,对她笑呵呵的说道:

“呦!我说怎么看都觉得怪怪的呢!感情是我那小叔子没来啊!不过这也不是个事儿,他们兄弟论他们的,咱们姐妹俩论咱们自己的。我啊!从来都没想过,要你当什么弟妹,你就是我妹妹,绝对的亲妹妹,有姐姐在一天,姐姐都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

宋夫人的意思是直言告诉庄千落,无论彩石郡那边发生过什么事儿,她都没想过去过问,因为感情不到位!

唯一一个和她感情到位的人,就只有庄千落这么一个妹妹,所以庄千落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彩石郡那边就算是死了人,分了家,最后又变卖了家产,都给了她这个还没进门的女人,她也是不会管的。

其实,她也是只能干眼热,根本管不到人家那枝去!

不得不说,宋夫人的话着实让她松了一口气。

也就是这么一放松的工夫,宋夫人就把庄千落拉到了后院去。

东北因为天气寒冷,冬季是没有梅花盛开的,满院子都是厚厚的积雪,却也有独特的美。

譬如说镇守府,虽然没有花团绽放,却有着各种雪雕,栩栩如生拟花似物,倒是别有一番景致,让人看着赏心悦目。

见宋夫人拉着自己不放手,庄千落也只好跟着走,左不过都是一些应酬而已,为了以后着想,她也没道理一定不参加。

被宋夫人热情的拉着,庄千落才想另外一件事,纳闷的问道:“姐姐,既然是金竹镇的夫人和小姐都会来参加,为何没请田夫人啊?”

她刚从田府来,如果田夫人要来参加的话,只怕她去就是扑了个空了!

宋夫人闻言掩唇一笑,倒是回答的爽快:“田夫人那性子,骑马狩猎可能还行,但若是吟诗作对,那非逼疯她不可。到时候田大人回来问我要人,我可是承担不起的。”

这话明着是调侃,实际也是在暗示庄千落,田夫人那人上不得台面,所以文雅聚会,宋夫人根本不会喊她来给自己掉面子。

吟诗作对啊!

庄千落闻言有些傻眼!

宋夫人知道田夫人上不得台面,弄不了什么诗词歌赋,可是忘记她这个大老粗,在他们眼里似乎是一个字都不认识的吧?

如今,却是拉着她来参加这种聚会,这不是诚心让她丢人现眼吗?

庄千落越想越觉得恐怖,奈何这一会儿已经被宋夫人拉到屋子里,紧接着就看到满屋子如百花盛放一般,盛装出席坐在屋内的众家夫人和小姐,人数之多估计在五十个左右。

神呐!

宋夫人这是把所有金竹镇,有头有脸的女眷都请来了吗?

还没等她开口,这些夫人里就有一个眼尖的猛地站了起来,指着庄千落蹙眉对宋夫人道:

“宋姐姐,今个儿是咱们的赏雪会,明明是个文雅的场合,你怎么把个女支女给领进来了!”

“什么?”宋夫人当时就愣了,望着站起来的,逸家瞿姨娘不解的反问。

没错!

真是冤家路窄!

上次在逸府,她错误的将这个厉害的瞿姨娘劫持,还害得奚术尘被利箭射穿肩膀,当时她和奚术尘脱身的办法,就是由奚术尘开口,将她们俩都变成了女支女的。

可是没想到,这才过去没两个月,居然会在镇守府又碰到瞿姨娘,还被她当众戳穿出那段往事。

瞿姨娘今日打扮依旧清雅的宛若清蕖一般动人,可是看着庄千落的眸子,却变得明显不怀好意。

见宋夫人一脸茫然,瞿姨娘似乎也明白过来什么,这会儿突然一改口说道:“是妹妹多言了!我只是很好奇,姐姐亲自请进来的人,到底会是谁,有这种身份和面子?”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不对,可是仔细分析一下,她先前知道的事儿,也就不难看出来,瞿姨娘根本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她以为宋夫人不知道庄千落的女支女身份,被人蒙骗所以才会带进来,如今她不告诉宋夫人这一切,不就是希望宋夫人被庄千落的身份连累出丑吗?

庄千落在心底冷哼,看着瞿姨娘的眼神也变得更加不好起来。

逸府出来的,果然没有一个是好人,无论男女!

宋夫人拉着庄千落的手,很热情的介绍:“这是本夫人最近义结金兰的妹妹,名唤庄千落!”

“什么?她就是大名鼎鼎的庄千落?难怪逸家小夫人如此惊讶,口不择言的叫人家那种名字。原来是因为逸轻狂的关系啊!”随着宋夫人的话落,屋内立刻就有人议论起来。

“可不是嘛!庄千落拒绝逸轻狂的事儿,我可是早就听说了。我还听亲眼看到那一幕的人说啊!逸轻狂上杆子想要跟庄姑娘和好,庄姑娘就是不理人,这才惹得逸府的人看她不顺眼吧!不过也是!如果我是逸轻狂想来也接受不了,一个小小村姑居然敢拒婚吧!”

另一个八卦更是过分,就连庄千落这个明显占了上风的人都听不过去,更何况是瞿姨娘呢?

“刘小姐,请你注意你的言辞,你已经给逸府的名声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什么叫做拒婚啊?连婚都没定,人都没见过,何来的拒婚之说?”若不是刘小姐背景也很深,只怕这会儿瞿姨娘就不止是警告了!

可她更加暗暗吃惊的是,这个所有人都以为是女支女的人,居然就是一再拒绝逸轻狂,闹得金竹镇沸沸扬扬的庄千落。

如果知道……那天,事情绝对不会如此轻易了解。

可是事情已经过去了,瞿姨娘再怎么后悔,也不能作数了,这会儿盯着庄千落的眼神,变得更加吃果果的愤恨,若不是宋夫人就在庄千落旁边,只怕她早就把庄千落生吞活剥了!

宋夫人一见大家闹成这样,赶紧打圆场:“不过是一场误会,想来逸小夫人是看错了!我妹妹出身良家,想来听过她名字的人都清楚。误会而已,也不需要大家太放在心上,咱们刚才对到那句诗了?继续就好!”

逸府盘踞金竹镇多年,位居金竹镇第一地主之家,即便是镇守宋夫人,也没想过要和逸府为敌。

庄千落心里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再看看周围的舆论,明显是自己占了上风,也就懒得和瞿姨娘计较,而是由宋夫人拉着,坐到上位喝茶听吟诗去了!

一群女人你来我往,争论起诗词来,一点都不比那些儒酸秀才差多少,听的庄千落都要打哈欠了。

和她一样难受的,自然不在少数,大概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屋内就连连哈气声,就连开口说话的那位夫人,自己都有些觉得过意不去。

就在这个时候,瞿姨娘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抬手示意丫鬟去准备就对宋夫人请示道:

“宋姐姐,只是简单的诗词歌赋,似乎是有些乏味了,贱妾看众位姐妹都有些精神不济,不如就让贱妾弹奏最新做出来的小曲,配上一首古词,给大家助助兴醒醒脑吧!”

“瞿妹妹多才多艺,我等自然愿闻其详!”宋夫人似乎也有些困倦,这会儿也乐的有人起头热闹。

没一会儿,瞿姨娘的丫鬟就送来一个古筝,瞿姨娘端坐在古筝前,素手轻轻起落,优雅的声音就从她的指尖传来。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瞿姨娘琴技超群不说,居然把一整首完整的一字不落的唱出来,那婉转清丽的嗓音真是如同出谷的黄莺,到了这一刻庄千落才明白,为何家里养着众多小妾的逸老爷,偏偏独爱她这一个了。

这首词别说让她背,就算是听着让她用汉字写,她也写不全的好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女人都偏爱这些****的诗文,原本一个个都困倦到不行的女人们,听到这首词全部都惊讶的目瞪口呆,然后就是一声接一声的叫好。

瞿姨娘在这么多叫好声中,并没有得意太长时间,然后就满脸挑衅的看向庄千落,不阴不阳的对宋夫人说道:

“宋姐姐,我等都已经献出拙技,不知您亲自请来的庄姑娘,身怀怎样的绝技啊?不如就请庄姑娘出来,让我等姐妹见识一下,她这个金竹镇一等一的女强人吧!”

“这……”宋夫人拉庄千落来,只是想和她多接触,多拉好关系罢了。

她是真没想过,要为难庄千落的。

庄千落大字不识一个,她比谁都清楚,而此刻是诗词会,宋夫人就算是再相信庄千落的实力,也不信她可以在能歌擅琴的瞿姨娘面前得去便宜啊!

和她一样想法的人,自然不在少数。

因为,庄千落的大名,和她的出身,在偌大的金竹镇,可一直都是茶余饭后最上等的谈资,还有谁能不知道她的事儿?

说她会唱歌弹琴?说她会吟诗作对?

这根本就是故意找茬好不好?

其实,庄千落会的文艺范儿的东西并不多,上辈子加这辈子也没附庸风雅,听过什么古筝弹过古琴。唯一一点和乐曲挨得上边的,那也就只能说是流行音乐了!

可是,即便她只会流行音乐,也不能让这个害了她和奚术尘的瞿姨娘得到便宜。

本来,瞿姨娘不开口,她还想着要教训她。

如今瞿姨娘自动送****,倒是不需要她多费力气,更不会留在这些长舌妇嘴里什么口实了。

所以,庄千落一点都没为难的站起来,迎着各色不敢置信的目光,淡定无比的说道:

“我会的东西,还真不如瞿姨娘多。只不过啊!既然被人点到名,又有这么多姐姐妹妹看着,我若是不从,想来也是不给众位姐妹,以及这次主办的宋姐姐面子了!”

瞿姨娘闻言,笑得更加不怀好意,胜利在握的眼神,那绝对像一只偷到葡萄的狐狸。

狐狸眼?

这让庄千落立时想起逸轻狂,也就更加坚定一定不能让瞿姨娘得了便宜的念头。

“弹琴嘛!我倒是不会,不过吟诗加演唱,倒是难不倒我!”庄千落胸有成竹的话,立时引发屋内憋不住的众多笑意。

小小一个村姑罢了!

以为搭上镇守夫人这条线,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这实在是本年度开年,最好的笑话好吗?

瞿姨娘更笑得鄙夷,望着庄千落轻蔑的开口:“想来这应该是庄姑娘第一次秀‘才艺’吧?都说第一次,必须有个好彩头,才不会坏了运气。不如,咱们现在就来和庄姑娘打个赌,众位姐妹觉得怎么样?”

“好啊!好啊!这个赌,我跟着打!”瞿姨娘的话音才落,就有许多人想要参加这个稳赢的赌局。

庄千落冷眼扫了一圈,这些迫不及待想看她出丑的女人们。

好吧!

既然她们都想找死,那她岂有不成全之理?

“不知,赌注是什么?”庄千落淡定的看着起头的瞿姨娘,声线有些微微发紧。

这是故意的,她就是要让人认为,她是必输无疑,所以在紧张!

瞿姨娘果然上当,得意的回答:“我等不过都是新年图个开心,也没想过为难庄姑娘。既然庄姑娘刚才说得信心满满,那不如就按照古词添曲,给众位姐妹唱出来即可。至于赌注嘛!咱们都不过是后宅女子,就赌戴的首饰吧!若你唱出来,我们每个人身上的首饰,随你取一件做彩头!”

啊?

身上的首饰随便取一件?

这些女人听了,皆是忍不住皱起眉头。

能在春节戴出来参加镇守夫人聚会的头面,那自然是所有藏品中最好的,这样才能起到最好的炫耀作用,也是给镇守夫人面子。

可是如今,居然拿来做赌注?

万一侥幸让庄千落蒙混过关,岂不是会心疼死她们吗?

瞿姨娘的话说完,马上就没人附和了,屋内一瞬间冷凝,倒是让瞿姨娘有些下不来台。

“庄姑娘,凭借你的出身,我真不是想为难你。只不过,既然你自己要迎战,那我也不好多拦着什么。如果你输了,就给我们买最新上市的纸张,这种新鲜的物件十张,每人家里送去一份做为亵渎诗文的赔礼,怎么样?”

瞿姨娘的话是直接告诉那些已经有些叛变的女人,庄千落根本没什么能耐,他们到底有什么好害怕的?

至于赌约,她并不知道庄千落的背景,只当她是个村姑。

一人十张纸,也就是六百文,屋内有五十多人,也就是三十两,落到庄千落的身上,只怕那就是倾家荡产了!

所以,她才会如此下赌注,目的在于让庄千落挨家挨户的道歉,丢她的面子罢了!

众位夫人和小姐面面相觑,最后再想到传闻之事,也就又都兴趣高涨。

“好!就按照逸小夫人说的办!”一声之后,屋子里的人,立马都响应起来。

庄千落什么都没说,只是低头抿唇讽笑她们的无知。

而这个笑容,却是没有逃过,一直都在观察她的宋夫人的眼里。

见她笑得自信,宋夫人也就没有为她打圆场。

既然这些女人都无知到要招惹不该招惹的人,那她除了顺水推舟让庄千落开心一下,还有什么可多言的?

“好!既然各位姐妹抬爱,那千落就献丑了!先赋诗词一首,然后再烦劳瞿姨娘给随意配个乐,千落给大家用白话唱一遍,包管比瞿姨娘的好听!”

到了这会儿赌约已定,庄千落是真的没必要继续装什么。

也不等其她人再说什么,庄千落就迫不及待的道:“予遥望兮,蟾宫之上。有绮梦兮,烁烁飞扬。昨已往兮,忧怀之曝尽。与子见兮,在野之陌青。牵绕兮我怀,河升波涨。美人兮相伴,斯是阙堂。”

摇头晃脑那副认真的模样,颇有些平日里看杜霁景读书的功劳,顺带背着双手,一步步走在各位夫人小姐的身边,确保每一个人都能听清楚,她不是在糊弄人,而是真的会背文绉绉的诗词。

庄千落读完了,满屋子女人都愣住了。

就连自认为文采飞扬不输男儿的宋夫人,都惊讶的看着庄千落,愣了片刻问:“妹妹,你这首诗词是哪里来的啊?为何,姐姐我从来都没听说过呢?”

屋内女人皆是认真的点头附和,完全摸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区区一个村姑而已,居然还读过她们这些大家闺秀都没读过的书?这怎么可能?

瞿姨娘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定定的看着庄千落,拼命的在想此诗词的出处,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挽回一些面子。

庄千落得意的望着众人,最后把视线落在瞿姨娘的脸上,反问:“瞿姨娘不是博学多才吗?想来这么简单的东西,你一定知道出处吧?”

瞿姨娘暗暗咬了咬下唇,又想了许久,最后才肯服输,轻轻的摇了摇头。

哦也!

庄千落在心底得意,挑了挑眉头不再卖关子道:“这首诗,源自。瞿姨娘,请弹琴吧!我这就给大家唱出来!”

瞿姨娘恨恨的瞪了庄千落一眼,却是碍于面子,只得乖乖的抬手弹琴。

她不能左右庄千落读书,却可以左右庄千落唱不好啊!

反正古筝在她手里,只要她不好好配合,她就不相信庄千落还能有什么本事,继续出彩下去!

但是,瞿姨娘还真是小瞧了庄千落的本事,更是小瞧了现代社会,可以在吵嚷纷杂的广场上,让众位大妈神往到往我的神曲!

所以,无论她到底弹得是什么,都无法阻止庄千落正常的唱出来:“我在仰望!月亮之上!有一个梦想在自由地飞翔!昨天以往!风干了忧伤!我和你重逢在那苍茫的路上!生命已被牵引,潮落潮涨;有你的地方,就是天堂!”

一曲终了,屋内的人先是傻掉,紧接着就报以雷鸣般的掌声。

端庄得体的宋夫人,更是难得夸张的对庄千落竖起大拇指,赞道:“妹妹,你唱词的工夫,可真是姐姐所见之人当中,最最厉害的一个啊!”

这话可真是毫不夸张,因为庄千落的唱词,一句都没在瞿姨娘的调上,可她就是能不受一丝影响,好好的唱的大家都听的津津有味!

“姐姐过奖,是众位姐妹给我面子罢了!这等夸奖,我可是不敢当的!”庄千落表面上谦虚,心底却是乐开了花!

宋夫人说的可不是废话!

想当初,这首月亮之上,可是风靡了全中国大江南北呢!

区区一个连流行音乐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古人,怎么可能不受吸引呢?

看她们一个个痴迷的程度,倒是让庄千落生起了另外一个想法。

唉!

如果知道流行歌曲古人也喜欢的话,那么她当初来这里,穷得连三餐都喝水的时候,为什么不去街头卖艺呢?

如果当初就走这条路,或许可能比现在还有钱吧!

庄千落忍不住在心底惋惜,奈何过去的时光不可能回头,此时也就只能不再多想了。

屋内所有人都夸庄千落唱的好,似乎是忘记,自己都是和她打过赌约的。

瞿姨娘本来是想让庄千落丢脸的,却没想到才简单的几分钟,就让她自己丢光了面子和里子。

这会儿按在琴弦上的手都有些哆嗦,死死的盯着庄千落,从始自终都没有说话。

“妹妹不仅文学广博,翻译成曲更是朗朗上口,通俗易懂雅俗共赏。姐姐,佩服你!”宋夫人嘴里对庄千落说着,却是拿眼睛看了一圈各位夫人和小姐。

意思是什么,再明显不过!

既然你们要和人家赌,现在人家做到了,为了面子上过得去,你们是不是也该主动点,拿东西出来让人家挑啊?

庄千落本意是为了让瞿姨娘难看,并没有真的想要什么东西,奈何宋夫人已经说了,她也就没法多说什么了。

看着一个个夫人和小姐,肉疼的走到她面前,真的让她随便挑,她们身上和头上的首饰时,庄千落差点没被她们的表情给逗笑了。

她们还真的都是大家闺秀,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老实模样,诚实的让庄千落很清楚的就可以在她们脸上看到,自己挑中的东西到底值多少钱,她们有多舍不得。

所以,这些人贵重喜欢的东西,庄千落一件都没拿。

她没有那个实力,更没有那个心思去和所有人为敌,拿一件不起眼的东西,算是个意思也就罢了!

以至于一顿选下来,庄千落收下十几个手围子,二十几个铜制的暖炉,好几个装饰用的香帕,一件贵重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她是个什么心意,这些夫人和小姐心里都有数,自然也是对庄千落的大度表示感恩的,所以看着她的目光,也从最开始的各有心思,变成了统一的友好。

别人怎么看她,庄千落并不怎么在乎。

瞿姨娘是最后走到庄千落身边来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地上,不去看庄千落却是撇着嘴角。

想来,她也是看出庄千落挑东西的门道了!

是从这些人的眼神里,看到她选中的东西到底值钱不值钱,一个村姑罢了!

她还当庄千落有多大能耐?

哼!

庄千落不想得罪其她人,却是不会放过自己的,所以为了防止庄千落选走不该选的东西,瞿姨娘才会盯着地面,不让庄千落看到自己的情绪有所判断。

逸府为金竹镇的首富,瞿姨娘又是极受逸老爷喜欢,身上的宝贝自然是少不了。

她身上的首饰虽然件件价值不菲,却也有其中最为贵重稀罕的。

今天她也将其戴出来,有眼光的人一眼就可以认出来,但是出身农家的庄千落,是根本不可能识得的。

诗词出彩又能怎么样?

就算在庄千落的身上镀上一层金片,也改变不了她的出身和见识!

所以瞿姨娘就是打定主意,要庄千落在选宝上丢人,也算是给自己扳回一城。

瞿姨娘是个什么心思,宋夫人自然是看出来了,碍着逸府的面子,她不好明面说什么,只想暗暗给庄千落递个眼神,奈何却被瞿姨娘一个错身,给彻底挡住。

“选吧!无论选中哪样,我都决不食言,定将此物当作赌注,心甘情愿的送给你!”瞿姨娘的声音很轻,任谁都听得出来,其内含着的瞧不起。

大有,算是我打赏下人的轻蔑。

庄千落在心底冷哼,然后在瞿姨娘珠光宝气的身上看了一圈。

这个瞿姨娘是真的想告诉大家,她是个地主婆吗?

若不然,为何不嫌沉,把自己身上挂满了珠宝?

头上插着各种金簪也就算了,脖子和手脖子上带着钻石镶嵌的金链子,这些也都算了,居然连裙摆上都镶着各色宝石,这是要把自己当古董花瓶摆,是怎么着?

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使人家拜金爱显摆,人家显摆的也很有水准。

这么都金银珠宝堆在她身上,居然还能让人错觉,觉得她这个人清丽脱俗,犹如月霞仙子一般的干净,这可就是极深的道行,庄千落是万万追不上她的眼光,绝对效仿不来的。

所以说,每个人都有她的优点,即便是坏人,也有好人值得学习的地方。

庄千落在心底胡乱的想着,眼睛也在瞿姨娘的身上转了好几圈。

好半天,在众人看好戏的目光中,庄千落没有去选各色的宝石,更是没去摘瞿姨娘头顶黄橙橙的金簪,而是一把将她挂在腰间那个看上去毫不起眼,还有些发雾色的玉佩给拽了下来。

“不行……”瞿姨娘本能的要开口拒绝,可是话才说了两个字,就意识到自己不能继续说下去。

然后瞪着一双明显泛起水雾的眼睛,狠狠的瞪着得意甩着玉佩绳子绕圈的庄千落,咬牙切齿的模样可见真是气得不轻!

“妹妹,你为何要选这玉佩?”宋夫人明知故问。

庄千落得意的挑挑眉,一脸故意装傻的表情,淡淡的回答:“也没什么啊!只是觉得,我和瞿姨娘也不熟,总不好真的为了一个玩笑,就把人家的金子和宝石摘下来嘛!”

“说起玉佩,前一阵子,我在街上小散摊也给我相公买过一块。当时才花了一两多点的银子吧!这块玉佩,和我买那块差不多,想着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拿过来意思一下呗!”

“噗!”随着庄千落的话音落,屋内立刻就有隐藏不住的笑声传来。

原本所有人都以为,庄千落一定会按照宋夫人的话说下来,然后好好打打瞿姨娘的脸。

毕竟,瞿姨娘把庄千落当成什么都不懂的村姑,原定计划是戏耍她,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可是没想到,庄千落明明得了便宜,居然还买起乖来。

不过,这可比直接说下去,对瞿姨娘的刺激更大。

是瞿姨娘自己有眼不识泰山,怪得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