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兵临城下

锦官城虽然比不上永安城的王者风范，比不上江南广陵城的繁花似锦，比不上荆州襄阳城的气派非凡，可在鲁章几十年的努力耕耘之下，锦官城的人口数已经从之前的不足三万人，飙升到如今的二十万，足足增长了六倍有余。

一般来说，人口多了，情况便也就复杂了。但锦官城的治安却一直很好，百姓们安居乐业，几乎没有什么大骚乱。

锦官城的驻守兵力不多，城内城外才驻扎了一万人马，即使加上锦官城内大大小小的衙役捕快，再加上西边二十里外的涪陵关兵力，总共也才不足两万的人马。

要知道大唐京都永安城，六十万的人口，是锦官城人口数的三倍，可单单京畿四大营和四支御林军的兵力就有十二万人。

但因为拥有易守难攻的特殊地理优势，所以西蜀的兵马并不多，锦官城的两万人马，已经快赶上整个西蜀的四分之一的兵力了。

其实二十万人口的城池，两万兵马守卫绰绰有余，这里说的守卫，当然不是指外敌入侵，而是指镇压内部动乱。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圆月当空，散发着淡淡的光辉，仿佛给苍茫大地披了上一层乳白色的外衣。

今夜，锦官城格外的安静。

街道上空无一人，楼房的窗户中全是黑乎乎一片，若不是远处还会时不时传出一两声犬吠，还真会让人以为这只是一座空城。

啪，啪，啪……

一阵沉重且混杂的脚步声在夜里突兀响起，在空荡且安静的永安城中，显得格外的响亮，而且声音还传得很远很远……

因为动静闹得挺大的，不止有家犬开始乱吠，更还有些婴儿从梦中被惊醒，发出啼哭之声，但似乎很快便被大人给捂住嘴巴，没了声响。

很快，锦官城西城头位置集合了许多士兵，人人手中拿着兵器，双目紧紧盯着前方，神情警戒，如临大敌。

在他们目视的方向，一支大约五千人马的军队正浩浩荡荡地往锦官城这边进发。

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步伐一致，行动间井然有序，动作迅速且不凌乱，如同一条黑色的长龙猛然扑向锦官城，十分有气势，也给了锦官城守兵无限的压力。

行进中的士卒个个神情坚毅，持枪佩盾，背上还负有弓箭，虽然背负极重，但脚下仍然健步如飞；领头者是一位骑着高头大马的将军，样貌很平常，也没有长得人高马大，但胜在十分有威势，尤其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在月夜下闪烁着光芒。

这支军队正是涪陵关的兵马，而领头将军正是涪陵关守将孔诚。

涪陵关，离锦官城很近，是它西边的重要屏障。

日前虎头关被西域联军攻破，但锦官城并没有太大的骚乱，一来是消息被严密封锁住了，只有少数人才知道；二来是有号称“川蜀第一关”的涪陵关在，有百战老将孔诚率领的五千兵马在，就完全不用担忧。

但今夜，五千人马却在孔诚的率领下，倾巢而出，目标直指锦官城的西门。

孔诚举起右手，原本行进中的队伍很有默契地停下来。

前方，大门紧闭。

城墙上，站满了守兵。

从下往上望，可见城墙上人头攒动，还有点点光亮，那是锋利的箭头反射过来的月光。

孔诚骑着马缓缓来到离城十丈处的地方，扫了一眼城墙上的守兵，大声喊道：“城上能说得上话的，站出来。”

墙头上的守将薛亮节看着下边密密麻麻的人群，心里有些慌，他只是临时被人拉过来的，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么壮观的场面，他也很想壮胆喊上几句，但很可惜，面对孔诚这位老将，他的底气十分不足，而且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未免折了气势损失己方士气，所以干脆不说话。

更主要的是孔诚的五千人马全是精锐士卒，而薛亮节手中的兵力，只有区区三千，很多人更是临时拼凑而来的，他只能希望孔诚不要这么快出手，希望救兵赶紧来，他更想扔掉这个烫手山芋，早点脱身。

但很快，便有人给他解围来了。

南边也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大团的黑影向城门位置迅速移动过来，瞧其阵势，也是有好几千的兵马。

薛亮节大喜，他吩咐左右，按兵不动，即使城下打得一塌糊涂，也得克制住，违令者军法处置。

新到的军队在离涪陵关大军百米处停下，一个将军模样的人风风火火而出，只身一人来到涪陵关大军前，一开口便大声质问道：“孔诚，你这是要造反不成？”

说话者正是驻守在城东的副将言伍，他接到命令说西门有变，于是立即率领五千人马赶过来增援了，但他也知道孔诚是绝不会叛变的，否则他也没敢一人上前。

孔诚拨马走向言伍一方，见后者站着，他也不下马，说道：“言将军，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造反了？”

言伍大声道：“那这么晚你带领这么多人马过来，不是攻城难道还是赏月不成？”

孔诚说道：“攻城？你看看，我可有带着攻城器械？”

确实，孔诚手下士卒虽然背负极重，但都是枪盾弓箭，没有一点的攻城器械。

言伍扫了一眼，知道孔诚所言不虚，继续问道：“既然不是攻城，那你带这么多人马过来做什么？”

孔诚冷笑一声：“你不是也带了这么多人马？”

言伍反驳道：“我是接到命令而来的。”

“命令，谁的命令？拿来给我看看！”孔诚说完，向言伍伸了伸手。

言伍脖子一横，说道：“机密，不能随意泄露！等我把你拿下了，你就知道了。”

孔诚只是淡淡“哦”了，说道：“其实我才是奉命前来捉拿叛军的。”

然后他朝言伍的军队大声喊道：“言伍居心叵测，想攻打锦官城，我说兄弟们，你们可不能被蒙在鼓里助纣为虐，白白丢了一条性命啊，赶紧放下武器，投降才是唯一的生路。”

言伍的士卒当然不会孔诚的几句话就乱了军心，但不得不说，孔诚这些话，还是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心里压力。

言伍见底下人有些小骚动，眼里闪过一丝厉色，怒道：“孔诚，念在我们还有一些情谊，赶紧退兵，否则就只能兵戎相见了！”

孔诚冷冷一笑，“我是兵，你是贼，兵贼又岂能有什么情谊？”

言伍大手一挥，“兄弟们，随我上前杀敌，凡斩得孔诚首级者，本将重重有赏。”

杀！

言武的军队方阵开始向孔诚前进。

但孔诚没有一丝惧色，显然他的队伍早已经有准备，而且他们先抵达此地，早已占据了有利地形，完全就是摆好了阵架等着对方来的。

而言伍一方，虽然在人数上与孔诚的军队不相上下，可他们是临时接到军令，准备不足，只能说是轻装上阵。

很快便有持盾的士卒挡在了孔诚的前面，接下来是枪兵，一支支锋利的枪头从盾牌的缝隙中挺出，再后面，便是弓箭兵了。

言伍的脸有些难看，他似乎能听到对方盾牌后面弓箭手拉动弓弦的声音，只要自己的军队不停步，孔诚一定会下令放箭的。

可若是让己方士卒停下来，那丢的不仅仅是自己的面子了，估计整支军队的士气也会大受影响，自己的军中的威望也会大大下降。

虽然是自己先准备动手的，可言武心中已经开始埋冤孔诚怎么不退让一下，还偏偏摆出一副迎敌的架势，搞得现在自己骑虎难下，难道这孔诚还真的想谋反不成？

城下，战事一触即发。

城上，则显得格外安静，薛亮节紧紧盯着城下双方的进展，可心里却抱着一副两不相帮的心态，虽然言武是来帮他的，可他也没准备出手。

反正只要不把战火蔓延到自己一方，两方人马都拼光了也与他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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