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晚了

天色已晚。

原本还异常喧闹的大街小巷，此时已经安静了下来。

这一片区域住的都是贫穷人家，辛苦劳累了一天的小老百姓，一入夜便迫不及待地钻入暖和的被窝中去休息了。

当然，另一个原因是为了节约灯油钱，这里的人，都是恨不得一文钱掰成两半花的主儿。

天上无月，纵使满天星光灿烂，大地依然一片漆黑。

寒风呼呼作响，风中还透着大人的呼噜声，孩童的啼哭声，更还有零星的犬吠猫叫，偶尔还会有一两“哐当”声，那是古老屋檐上的瓦片被风吹落摔到地上发出的声音。

偶尔有零星且微弱的灯火从厚厚的窗纸里透出来，更显得夜深人静。

相比较外边的冷清，小宅子里三人相处的气氛很融洽。

从昨夜到现在，这已经是徐啸虎和沈嫣然第四次做饭了。

如果按照陆无双昨天的约定，扣除第一次不算，那么他就欠徐沈两人三个人情。

俗话说金钱债易还，人情债难还。

但作为欠债人的陆无双，却丝毫没有一点欠人人情的觉悟，依旧吃得很开心。

沈嫣然经过徐啸虎的开导，或许是她也别无选择，反正整个人轻松了许多，甚至晚餐都是她一人准备的，徐啸虎想打个下手都不行。

而且经过一天时间的接触，三人也渐渐熟络起来，吃过饭之后，并没有像昨天那样各回各自的房间，而是留下来聊起天来。

屋里随着天黑渐渐暗了下来，桌上适时摆上了一根蜡烛，烛光很微弱，但三人并没有在意，或许他们要的不是光亮，而是需求一种聊天的氛围罢了。

沈嫣然很暖心地泡了一壶茶，三人可以边喝边聊。

“明早有没有特别想吃什么？”徐啸虎问道。

“不了。”陆无双摇摇头，说道，“明天我自己来。”

“为什么，是怕欠我们太多人情吗？”徐啸虎脸上满是笑意，说道，“我们可以免费一次的嘛！”

“不是的，每逢比武之前，我都会吃得简单清淡一些。”陆无双解释道。

“是紧张吗？”徐啸虎略显八卦地问道。

“那倒不是，只是习惯而已。”陆无双回道。

沈嫣然好几次想开口说些什么，可惜话到嘴边却又活生生吞了回去。

徐啸虎倒是知道沈嫣然的心思，作为陆无双的朋友，她当然希望陆无双可以取胜；但为了她自己的原因，她还是希望陆无双落败，而且最好还是败在沈重煌的手上。

左右为难之间，所以她干脆不说话，静静地听着陆无双和徐啸虎两人的说话。

陆无双突然一笑，说道：“有客人来了。”

徐啸虎也同时察觉到了异常，说道：“好像客人还不少。”

陆无双呼出一口气，烛火立即随风而灭。

三人之中，以沈嫣然的修为最弱，但她也随之明白了两人的意思，因为她听到了外头的响声。

——

古意的心有点着急。

围堵陆无双，因为事关明天古随风能否顺利取胜，所以他原本是准备亲临现场指挥的。

可惜他还没走出门，沈秀宇突然上门堵住了他，说是有要事相商。

沈秀宇如此慎重的模样，古意也不好拒绝，也不能拒绝，因为他猜不透沈秀宇的来意，于是只能硬着头皮把沈秀宇迎进房间。

原本以为说几句话就会结束的，谁知沈秀宇竟拿出一包上等好茶叶，说是要和他好好喝上一壶，边喝边聊。

这下古意可愣住了。

沈秀宇一瞧不乐意了，不满问道：“古长老是不屑与老夫饮茶？还是觉得老夫带来的茶叶太差？”

古意连忙回道：“当然不是，大长老误会了，我只是有些急事想要出去处理一下。”

沈秀宇的语气更重了，说道：“有什么事比族长人选还更重要？”

古意不解问道：“大长老，此话是什么意思？我们不是早已选好犬子和沈重煌迎战陆无双吗？难道情况有变？”

沈秀宇没有回答古意的问题，反而走了几个大步，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高深莫测地说道：“我找你，便是为了此事。”

但具体是什么事，沈秀宇就是不松口。

瞧他的样子，非要坐下来喝茶才会开口的。

古意忍住心中的冲动，朝外吩咐道：“来人，准备泡茶器具，我要和大长老好好喝上一壶。”

阿大很快端着茶具上来了。

古意朝他使了个眼色，说道：“我要和大长老有重要事情要谈，估计要谈许久时间的。你先下去，无论外头出了什么问题，都不要打扰我们。”

阿大显然愣了一下，但随即回道：“是。”然后便退了下去，顺便带上了房门。

阿大与古意几十年的主仆关系，只要古意的一个眼色，他便能清楚了解主人想干什么。

古意的话里，透露了三个重要消息：第一，古意不能参加此次行动了；第二，行动还是要按原计划进行；第三，改由阿大负责此次行动，有什么事情他可以做主。

阿大出去之后，很快就离开沈家，直奔陆无双所住之处而去。

屋里，古意按耐住心中的疑惑，熟练地开始冲茶泡茶，缓缓地给沈秀宇倒了一杯，然后才说道：“大长老，可以说明您的来意来吗？”

“不急！”沈秀宇端起茶杯，深深嗅了一下，满脸的陶醉，说道，“好茶，茶好，泡茶之人手艺更好！”

“大长老谬赞了，我随便弄的。”古意谦虚回道。

“不知古长老浸淫茶道多久了？”沈秀宇有点不着边际地问道。

“大概二十年了吧？”古意耐着性子回道。

“二十年？怪不得技艺如此精湛，比馨艺茶楼里的老师傅好多了。”沈秀宇赞道。

但沈秀宇话里究竟是赞还是贬，估计只有他心里清楚。

“大长老，能否说下刚才的事情？”古意又问。

“此事说来话长，古长老你很着急吗？要不你先去忙，我晚点再来找你商量？”沈秀宇欲擒故纵说道。

“别别，千万别……”古意连忙推辞道，“纵有再大的急事，也不能和大长老的事相比啊！”

虽然脸上笑容依旧，但他心里，却不知把沈秀宇骂了多少遍了。

“那就好。”沈秀宇说完，一口喝光杯中茶水。

古意见状，连忙为其续水，但纵使他心中再急，也不敢再催促了。

于是两人便这么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古意也渐渐有些心不在焉了。

“古长老，你在想什么？”沈秀宇问道。

“没有！”古意回道。

但他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那是一种别人戏耍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他心中很是愤怒。

“怎么会没有？我猜古长老一定在关心杨柳街的事情吧？”沈秀宇笑道。

杨柳街，便是陆无双如今所处的位置。

“你……”仿佛被人踩住了尾巴，古意一下子站了起来，满脸的怒气。

“古长老，稍安勿躁。饮茶者当求心平气和，你这样子，似乎火候不够啊，呵呵……”沈秀宇一脸计划得逞的样子。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古意怒问。

“我什么都不知道，实际上我这次来找古长老，就是纯粹地喝茶而已。”沈秀宇摩挲着茶杯的边缘轻松说道。

古意的这个样子，沈秀宇看着十分舒服，他已经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无耻，卑鄙！”

古意说着，把手中茶杯猛然往桌上一摔，整个人已经朝门外冲去。

沈秀宇惬意地喝完杯中茶水，冷笑道：“晚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