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抓副官
第二天早上,成集金、李可印和毕世青在解氏牛肉馆抓了牛壮水。
牛壮水是牛角刀的三表弟,也就是牛夏水的小弟弟,他在牛角刀手下当副官。说是副官并没有副官的职权,只是挂个副官的头衔拿钱领饷。牛壮水不学无术不务正业除了跑腿以外没啥真本事,牛角刀并没有重用他,只是看在娘舅的份上给了他个跑腿的虚差使,凡是不太重要的跑腿送信传令的事儿,都叫牛壮水去做。
牛角刀这样委任表弟有两层实惠,一是任人唯亲照顾了表亲,二是叫表亲送信他信得过,叫别人送人他还是有点不放心。牛壮水也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干不了别的事儿,就乐意把信送好,也就在送信的事儿上尽职尽责。牛角刀生性多疑,开始他连牛壮水送信也不放心,设局定坎派人绑票试过牛壮水好多回,结果试出牛壮水对事很尽职对他很忠诚,就渐渐地让他当跑腿的副官了,后来见他腿脚尚勤口风尚紧,有些重要的信也让他去送了。牛壮水也深知他这碗饭是牛角刀给的,不能坏了牛角刀的事从而坏了自己的饭碗,对送信传令的事也就更加尽责。
牛壮水在当副官之前是在解氏牛肉馆当跑堂。解氏牛肉馆是牛角刀的哥哥解雄一开的,那年牛壮水十四岁他母亲死了解雄一去吊丧就把牛壮水接到店里来了,一是店里也需要人手,二是看在死去的舅母份上给他个活干。牛壮水也乐意来干这个活,因为他特别喜欢喝牛肉汤,几乎是餐餐要喝牛肉汤。后来长大了解雄一见他大吃大喝多了倒有点不情愿他了,牛角刀到燕城来了他就投到牛角刀手下去了。但是牛壮水天天还是到解氏牛肉馆来喝牛肉汤,不过现在不是白喝了,他当了副官了有钱了是以顾客的身份来表哥的店里照顾表哥的生意了。
但是解雄一并不十分欢迎他来,因为他现在跟了他弟弟解雄二为日本人做事当了汉奸了。解雄一是正经的生意人,他恨日本人来,他也恨汉奸,但他不能恨自己的亲弟弟啊,因为亲弟弟曾经当兵痞当土匪没少资助他。解雄一现在只是不想和这些汉奸亲人来住。
牛壮水一大清早就来到解氏牛肉馆的牛阑包厢,坐下来敲着桌子叫小二上牛肉汤。店小二裴留德进来说:“牛副官牛副官,你早你早,就来就来!”不一会儿从外面就进来两个人,他们没有给牛壮水上牛肉汤,倒用两把牛耳刀对准了他的胸膛。来人是成集金和李可印。毕世青则在门口放哨。牛壮水顿时吓得要瘫下凳去。
李可印说:“我们是抗日武功团除奸队的,你是汉奸你该死。”说罢一刀就向牛壮水的胸口剌来。牛壮水这时倒立即吓醒了,生命的可贵他不得不醒,他一个急跌就倒地大拜,口喊:“武爷爷,武爷爷,武爷爷在上,饶小弟一死,饶小弟一死!”
李可印并没有真想让牛壮水死,他只是吓他意志的,见他吓成这样,就更想要吓吓他的灵魂。他把刀对准牛壮水的喉咙,说:“狗汉奸,谁和你是小弟,你连狗都不是。”牛壮水要活命,跟着说:“不是,不是,我是猫,我是猫。”李可印把刀扬了扬,说:“猫比狗坏吗?”牛壮水想起来了,连说:“猫比狗好,我说错了,我说错了,我是狗,我不是狗,我是什么呢,我是什么东西呢?”牛壮水一时找不出比狗不如的动物来糟蹋自己了。
成集金见牛壮水吓成这样,说:“你狗也不是,猫也不是,你是个中国人,但你现在是个汉奸,当汉奸犯的是死罪,你知道吗?”牛壮水立即说:“知道,咳,不知道,咳,知道……”牛壮水吓得不知道是说知道好还是说不知道好了。
李可印说:“你到底知道不知道?”牛壮水这时吓醒了,说知道为好了,就说:“知道。”李可印说:“知道就好,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祭日,那你就去死吧!”牛壮水慌忙急说:“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啊!”他到此时也想不出不死的理由来了。他应当说,我还没有做汉奸的事啊,我还有七十老父要尽孝啊,我还有三岁小儿需要我照顾啊。但是他想不到这些理由了,他吓得连磕头作揖都忘了,只怔怔地跪着呆呆着双眼看着李可印了。
李可印见火侯到了,把刀抽回来一寸,说:“你真的不想死吗,那我可以留你几分钟,你回答我们队长的话,答对了,或许可以放你一条生路。”牛壮水已吓得魂归西天了,这时听到还有生路,倒立即魂就回来了,连说:“我答话,我答话,只答对的,只答对的,不答错的,不答错的!”
成集金见牛壮水吓得神魂颠倒话无对错,量他也不敢说瞎话了,就说:“那我现在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如有半话假话,你的喉咙我可保不住了。”牛壮水见自己的命现在是保住了,就连说:“您问,您问,我决不说假话,决不说假话!”
成集金就问:“我问你,鬼子的斩首团是谁组织的,在什么地方,有什么计划,人员有哪些,名单在谁那里?”牛壮水一听倒懵了,这些他实在是不知道啊。牛壮水说:“武爷爷,你问别的吧,这些我确实不知道啊。”他想他答不出这些来,可能命就不保了。
成集金说:“我就要知道这些,别的我找别人问,你不想说就算了。”牛壮水连忙说:“我说,我说,我想说,我想说,只是我确实不知道啊!”成集金说:“那你说说有谁知道啊。”牛壮水连忙说:“那只有牛角刀才知道,牛角刀办事向来谨慎多疑,他要做什么一向很少有人知道。”牛壮水说的倒是实话。李可印说:“你不是牛角刀的表弟和副官吗,牛角刀能瞒着你?”
牛壮水一听武爷爷连这点都清楚,魂又吓出来了,连忙分辨说:“这我就冤枉了,我虽是牛角刀的表弟和副官,但这都是虚的啊,因为我是表弟,所以才当了个副官,除了拿钱拿饷和送几封信,牛角刀什么也不告诉我啊。”
成集金说:“那你就说说你最近都给谁送过信?”牛壮水就说:“就一封信,是送给雍参谋长的,不,是雍贡劳。”成集金问:“信的内容是什么?”牛壮水说:“我不知道,牛角刀的信我不敢拆看的。”成集金问:“那雍贡劳最近在做什么,你知道吗?”牛壮水说:“这,我也不知道,只是听他的副官侄儿雍八贵说,最近他大部分时间在小弧山。”成集金问:“他在小弧山干什么呢?”牛壮水答:“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雍八贵肯定知道,雍八贵说,他叔叔信任他呢。”
成集金见对牛壮水也问不出个名堂来了,就说:“我问了你这么多问题,你一个有用的都没有答对,你说该怎么办?”牛壮水连忙说:“那你再问别的吧,问我知道的,我知无不言。”成集金说:“那你说说我们怎么才能抓到雍八贵,让他来帮你回答问题吧,不然你还是死定了。”
牛壮水真不想死啊,见有雍八贵来替他送死,真是喜从天降,恨不得立即雍八贵来到来就好。他当即说:“雍八贵狡猾得很,定无住所,不过他最近在玉春楼有一个相好的,倒是经常去。”成集金说:“好,你如侦探得到雍八贵的情报来,我们可以放了你,不过,你如想耍滑头,武功团随时都可以要你的猫头。”牛壮水一向知道武功团的厉害,连皇军抓去的人质全都救走了,哪里还敢耍滑头。
下午,牛壮水就来送报告,说:“雍八贵去了玉春楼。”
玉春楼在玉燕街中段的繁华地段,是一家妓女院,为苗花玉和苟仁奇所开。苗花玉原是牛角刀的父亲解长运的二老婆,后跟来解家送银子的军官苟仁奇携银私跑了,来燕城盘下了原来的怡春楼改名玉春楼开起妓女院。牛角刀知道他的二母跟苟仁奇私奔以后,曾派人四处打探过她们的下落,但是打听了几年也没有消息。后来牛角刀上山当了土匪头,土匪私自进城的机会多了,有许多进城是去嫖妓女,终于在燕城打探到了苗花玉和苟仁奇的下落。牛角刀一听这对狗男女在燕城开妓女馆过得好好的,肺就气炸了,立即点起他的十二土匪保镖要去燕城剿了她们。
但是这时牛角刀的妹妹解油兰知道了她的哥哥要去剿灭她的母亲,死活吵着也要去见母亲。解油兰虽然对母亲毫无感情还有一腔怨恨,但血浓于水那毕竟是生她的母亲啊,她不能不在母亲临死前去见见她。可是到了燕城她却临时发了孝心,当牛角刀挥枪要打死她的母亲时,她用身体挡在母亲的胸前要挡牛角刀的子弹。牛角刀只好压低枪头给她母亲腿上打了一枪,然后转过枪头来打苟仁奇。
这时苟仁奇跪在地上作揖大喊:“牛老弟,念我有一次救过你的命你就打我的双眼给我来个痛快的。”苟仁奇曾在战火纷飞中救过牛角刀的命。牛角刀这时突然心软了,他抬高枪头放了一梭子空枪,然后恶狠狠地对牛镖说:“你去刮了他的两个耳朵!”牛镖是有名的杀手,抽出腰间的牛角刀飞步上前,左右两挥齐刷刷地连根带肉削去了苟仁奇的两个耳朵,血淋淋地丢在苗花玉的身前。苗花玉顿时吓得昏倒在地。
牛角刀叫把妓女院抢劫一空。他倒不是看重这点财产,而是报复当年苗花玉和苟仁奇偷走了他家的银子。牛角刀还纵容手下掳了好几个有资色的妓女上山。解油兰救了她的母亲,但她没等她的母亲醒来也扬长而去。从此玉春楼就一贫如洗一蹶不振,苗花玉和苟仁奇再苦心经营了好多年才略有恢复。这期初还搭帮好友季甫同和巩共宫的帮助才得以维持,否则玉春楼也就完了。苟仁奇失去双耳之后,从此就戴了一顶瓜皮长耳帽到脖颈,不管春夏秋冬常戴不脱。
牛角刀自那次来过玉春楼以后,就再没有来过,倒是他的土匪还有经常来的。日本人来后牛角刀进了燕城了,也没有到玉春楼来,不过他叫牛镖来过还送来一袋银子,说是他那次有点冲动对不起苟大哥。苟仁奇叫牛镖把银子带回去谢谢牛司令的美意,他现在有日本人来照顾生意有钱了不差银子。牛镖把银子带回去了牛角刀没有叫再送来,他倒是叫牛镖时常来挑选妓女送到日本官儿那里去当礼。苟仁奇对此心有无穷的怨恨。
后来不光牛镖来挑妓女,雍贡劳也叫雍八贵来挑妓女了。雍八贵比牛镖更凶恶,常常是带着一队打手来,稍不如意就大打出手强抢而去。苗花玉和苟仁奇也只有心恨而力无阻。雍八贵不光是挑妓女去献给日本人,他自己还是个色魔,常常是一嫖几个不给钱。苗花玉和苟仁奇对雍八贵深恶痛绝。最近玉春楼来了一个有姿色的妓女叫竺丝丝,左藏右藏没藏住被雍八贵的心腹雍鬼思看到了,立即报告给了雍八贵,雍八贵立即就来了据为己有,声称再不许竺丝丝接客了。雍八贵这些天几乎天天到玉春楼来。
牛壮水对成集金说了这一些。
成集金一听牛壮水说完就觉得机会来了。他对牛壮水说:“那就劳你为我们带路到玉春楼去,抓着了雍八贵你的事就算完了。”牛壮水看看成集金只有三个人,不敢走,他说:“武爷爷你还有多少人?”成集金说:“我们人很多,不过今天就我们三个。”牛壮水更不敢走了,说:“武爷爷你就饶了我吧,我只为你们带路,我可不能为你们送死啊!”
成集金说:“我也是叫你带路,谁叫你为我们送死啊?”牛壮水说:“你们只有三个人那不是去送死吗,你们死了,你的人不找我要命吗?”李可印说:“你怎么就知道我们三个人会死呢,你这不是咒我们死吗?”牛壮水立即说:“不敢,不敢,我这不是咒你们死,我是担心你们死,雍八贵有一个卫队十二个人,个个都是武林高手枪法出众手段毒辣,就算你们武功再好也是去送死啊,到时我也就跟着陪死了!”
李可印听了哈哈大笑,说:“你真是个怕死鬼,别说他是十二个人,就算他有二十个人,我们一样可以把雍八贵手到擒来。”牛壮水听了觉得他在说大话。毕世青说:“你不要认为我们在说大话了,我们武功团从来都是大话小说的,就算雍八贵有百二十人,那又怎么样,鬼子上次进攻大岭山有万二百人,还不是被我们大部分消灭了。”牛壮水觉得又来了一个说大话的人,但想想上次鬼子的惨败,他又觉得他说的是实话了。
成集金说:“牛壮水,你不要怕,我们又不要你去捉雍八贵,你如有胆量看,就躲在门外看好了,你如没胆量看,到了那里你就逃掉好了。”
牛壮水听他们三个人都这样说,胆气也壮了些,说:“那我就为你们带路吧,不过我声明,我没有武功,枪也打不准,我不能帮你们忙。”李可印听了又哈哈大笑,说:“谁要你帮忙,我还怕你帮倒忙呢,到时打我一黑枪。”
牛壮水连忙说:“哪敢哪敢,我就是有阎王的胆子,我也不敢朝武功团武爷爷开枪啊。”毕世青说:“别武爷爷爷爷的,我们武功团不兴叫爷爷,你就叫爸爸吧,唉,不好,叫大哥,唉,也不好,谁和你这种人当大哥啊?”
牛壮水说:“那我就叫长官。”李可印说:“叫长官也不行,那是他军的叫法,我们那里叫同志。”牛壮水说:“那我就叫你们同志吧。”毕世青立即说:“这更不行了,谁和你是同志,都是耻辱了。”
成集金说:“你就叫同胞吧,反正你也是中国人,我看你也并不坏,并且还没有犯汉奸的罪,还是个中国同胞。”牛壮水得到这个评价,感到受益多了,忙说:“对对,那就叫同胞,我们都是中国同胞,我心里也恨着日本人呢。”
李可印说:“这你倒想的美,你是中国同胞了,这我就不能杀你了,但愿你不做汉奸的事。”牛壮水立即说:“不做,不做,只做有益于中国同胞的事,有益于抗战的事。”牛壮水虽然不学无术,但嘴巴子还是能说会道的,这时见没有生命危险了,就更加能说会道了。毕世青说:“光说不练假把式,那你今天就做点有益于抗日的事,你说我们怎么才能把雍八贵快快抓住?”
牛壮水想了想,说:“玉春楼有一个后楼,那里墙不高只一丈有余你们可以跳上去,进去后从后楼的通道到前楼,楼梯口左边贴着‘玉女清’的房子就是竺丝丝的房子,你们进去就可以抓住雍八贵了,不过楼梯口和天井里有雍八贵的人看守。”
成集金说:“你说的这话是实情,可见你还是个同胞,我们已去玉春楼看过了,‘玉女清’隔壁的房子叫‘玉女红’,过道上有幔帐拉起来可以遮住大厅里的视线。”
牛壮水一听一惊可惊不少,武功团的人知道的比自己还多,如果说错了真会要了自己的命,从此他再不敢乱说一句话了,说了这半天武功团要自己带路,其实是在考验自己啊,武功团早已熟悉玉春楼的路,亏得自己没有说假话。牛壮水结舌了半天。
李可印说:“牛壮水,你结舌干什么,难道怕我割了你的舌头?”牛壮水说:“你们武功团真是神了,亏我说的是实话,要不我的舌头可能真的就没有了。”
毕世青说:“你不要怕,你只要说实话,你的舌头就会永远在。”牛壮水说:“说实话,说实话,我永远不敢说假话。”毕世青说:“但对鬼子和汉奸要说假话,我们这次来干什么,你就不能对鬼子和牛角刀说实话。”牛壮水忙答应:“是,是。”毕世青说:“以后鬼子和牛角刀有什么情报,你要多掌握告诉我们,我们就不把你当汉奸了。”牛壮水忙说:“是,是。”毕世青无意中倒在牛角刀的身边多了一个暗线了。
一个钟头后,成集金和李可印来到玉春楼抓住了雍八贵。他们是从玉春楼后院的墙壁上的楼,潜过过道到了前楼,大摇大摆地拉上楼栏上方的幔帐。楼梯上有两个雍八贵的卫兵在站岗,他们看到成集金和李可印在拉幔帐挡住他们的视线也没有说什么,他们还以为是妓院的仆公在做例行的公事。
楼下的大厅里有一群人在团桌前喝茶吃瓜子,他们是雍八贵的卫兵在做警戒并兼消磨时光。雍八贵虽然是个副官,但每次出行都有十二保镖随行。这十二保镖也是他的十二结拜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生死与共。
楼道上“玉女清”的门前有两个人分站在门口两边,他们是雍八贵的近身警卫,正虎视眈眈地看着拉幔帐的成集金和李可印。成集金和李可印也在偷看着他们,看到他们就确信雍八贵是在玉女清的房里了。这时如果成集金和李可印开始下手,那玉女清门口的两个警卫是不难制服的,但是楼梯上和楼下大厅里的警卫一旦发觉动作起来,那可能就要枪战了。成集金不想在此枪战,他只要抓住雍八贵,从他嘴里知道斩首团剌客的计划和名单。成集金在慢慢地拉着幔帐,他在等毕世青的到来。
这时毕世青就恰如其时地风风火火地到来了。毕世青是扮作一个日本军官到来的,他的身后跟着四个日本兵,分别是肖月黑、慕梦清、易开箭、索逄春,还有一个翻译官是艾思广。毕世青一进到大厅里就用日语叽哩哇啦地大喊了一阵,然后用刀对着大厅里的人张牙舞爪地东指西舞了一阵。在场的人一霎时都被他的日语和长刀威慑住了,没有人敢动弹,没有人敢吭声。
这时牛壮水走了进来,看到这个场面,拔腿就向回跑。慕梦清一个箭步就把他抓了回来。毕世青用日语问:“你的共产党武功团?”牛壮水直摇头。艾思广翻译说:“皇军问你是不是共产党武功团?”牛壮水连连摇头说:“不是,不是!”毕世青又叽哩哇啦地说了一通日语。毕世青的日语很过硬,几乎和日本人说得一样的顺。他说的意思就是有人报告,这里来了共产党武功团的人,皇军要来这里大搜查。
雍八贵的卫兵中有几个听得懂一点日语,交头接耳地互相传递。毕世青用刀指着他们问:“你们说什么?”那些卫兵立即闭口都不敢吭声了。艾思广翻译说:“皇军接到内线报告,玉春楼来了共产党武功团,皇军要来搜查捉拿,所有的人都到大厅里来不准动。”艾思广的话一说完,毕世青的指挥刀一指楼上,大喊:“开始!”艾思广即用中文大喊:“开始!”
沙司同和荆丰桓、肖月黑和慕梦清立即就端着上了剌刀的枪冲上楼去了。在楼梯口,沙司同和荆丰桓见到了雍八贵的两个卫兵,他们用枪把他们押了下来。肖月黑和慕梦清上楼去把在玉女清门口的两个卫兵也押了下来。尔后他们又上楼去把那些男男女女都押了下来,唯独没有押来成集金和李可印。
成集金和李可印已钻进了玉女清房间里。雍八贵听到日本人来了要抓共产党武功团,就立即起床开门要钻出来,恰巧成集金和李可印就钻了进去。成集金对雍八贵说:“回去,我们是武功团。”雍八贵一听对方是武功团,立即就要掏枪,李可印上来一掌就击中了他的手臂。李可印这一掌用了八成力,雍八贵的手臂虽然没有断但也痛得他直想哇哇叫。
成集金说:“你想叫你就叫吧,除非你不要命了。”雍八贵这时也不敢叫了,他是个狡猾人,他知道如果叫来了日本人,那自己的命怕是要死在先前了。雍八贵问:“你们想干什么?”成集金说:“想问你几个问题。”雍八贵说:“要问快问,日本人很快搜到这里了,到时大家脱不了身。”雍八贵说的大家,当然也包括他自己,他想到如果日本人真搜到这里,这两个武功团人首先会开枪打死他,因此他要武功团快问好早点脱身。
成集金说:“不必着急,日本人来了,不正好看到我们是在接头吗?”这句话立时让雍八贵冷汗直冒,武功团要想栽赃自己那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雍八贵立即说:“武功团大哥,我和你们往日无冤今日无仇,我也没干过汉奸的事,你们可要高抬贵手了!”李可印说:“那要看你识相不识相。”雍八贵说:“识相识相,你要问什么就快问吧。”成集金就问:“我问你鬼子和牛角刀剌客队的计划和名单。”雍八贵立即说:“这我不知道。”
成集金等了一下说:“假话吧,我们知道你知道。”雍八贵说:“真的不知道。”成集金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大声对李可印说:“废了他!”李可印立即掏出腰刀来。吓得雍八贵立即尖叫:“我说,我说,你们是不是说的斩首团?”成集金点点头说:“不管叫什么名字,就是行剌武功团的敌人,吴忠帝和钮公荀已被我们抓住了。”雍八贵一听就彻底坦白了。
雍八贵向成集金说出了他所知道的斩首团的情况。他说出了一些斩首团成员的名字,但他说他没有名单。他说出了斩首团训练计划,但他说他没有计划文件。他说出了斩首团的组织,但他说他没有亲自参加组织。他说出了斩首团的训练地点,但他说他没有到那里训练过。
成集金听后说:“雍八贵,你太不坦白,你说的这些吴忠帝和钮公荀都说了,你净说这些我们已经知道了的情况来糊弄我们,这就让我们还要耗下去。”雍八贵不说话。成集金对李可印说:“绑起来,带走。”雍八贵立即慌了,立即说:“别,别,我说的确是实话啊,我就是知道这些啊,这次斩首行动十分秘密啊,整个计划和名单只有驴田大作、牛司令和雍参谋长知道,他们不让任何人知道,我只是知道这些皮毛啊!”
李可印立即说:“雍贡劳是你叔叔,计划和名单不会不告诉你这个副官。”雍八贵说:“这我就冤枉了,我叔叔是个狡猾的人,他对我也是防着呢,我是见过一眼他有一个计划和名单,不过他一直是放在保险柜里不会让任何人看。”
成集金估摸着雍八贵也只知道这么多了,就问:“你叔叔的保险柜在哪里?”雍八贵答:“在他的住房里。”成集金说:“说详细点。”雍八贵就说:“在喜燕街六十八号雍家大院正中的忠信园正中客厅左边的厢房里。”成集金说:“好,烦你跟我们走一趟,等晚上证实了你的话再放你。”
李可印上来拉住雍八贵说:“你说是你老实跟着我走还是我打断你的腿背着你走?”雍八贵立即说:“我会老实跟你走的!”李可印开门走出来。
门口站着假日本兵沙司同和荆丰桓,见李可印出来了立即用剌刀顶着说:“滚,滚!”李可印带着雍八贵立即从过道里滚走了。他们从后院跳墙走了。成集金招呼正在屋角落缩作一团的竺丝丝说:“今天的话你要装作没听见才有命。”竺丝丝点点头。成集金就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屋,向沙司同和荆丰桓摆摆手,然后折向后院消失在过道中。沙司同和荆丰桓下楼来,报告毕世青一无所获就班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