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妫览之死

却说孙高和傅婴乃是孙翊的旧将,当年如非孙翊的举荐,他们仍然还是一个不被引人注目的低级军校,如今在孙翊的拔擢之下,分别成了中郎将和校尉,各自率领数千大军驻守一个大县,并各自兼领所镇守之地的县令县长。

这一日孙高正在县衙之中部署进一步加固城防食邑,忽然见一军士气喘吁吁的闯进来,然后对他说道:“将军,太守府派人前来下书,说是有重大军情,请大人速速接见。”

孙高闻言一愣,心中顿时生出了一丝不祥的感觉,立刻命人把下书人请进来。

片刻之后,便见是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因为一路鞍马劳顿,现在连站都无法站立,只是在军士的帮扶之下才勉强保持不会摔倒。

而这个老人孙高恰巧认识,因为这个老人乃是孙高的一位同乡,同样是出自吴郡孙氏的远支,老人的名字叫孙林,如果按辈分论的话,还是自己的祖父辈的人物。

孙高知道孙林是孙翊府上的老奴,如果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那是绝不可能派他来的。

孙高心中十分急躁,连忙命人扶孙林老人坐下,然后诧异地问道:“不知道府君大人有何要事,竟然派老人家来我这里?”

却见老人颤巍巍的跪倒在地,然后流泪说道:“请将军为我家夫人做主,太守大人死得冤枉。”

“什么?”孙高闻言不由得浑身剧震,沉声问道:“你说太守大人怎么了?”

只见老人递上书信,轻轻说道:“太守大人被恶贼妫览、戴员和边鸿合谋暗杀,三贼又自相残杀,如今只剩下了妫览逆贼,妄图独霸丹阳大权,今日妫览逆贼要强占夫人,被夫人用计稳住,夫人无奈之下,便写信向将军与傅婴将军求助,因为夫人知道二位将军素来忠诚,如今能够挽回局势的,恐怕也就只有二位将军了。”

孙高连忙拆开书信,见信果然是夫人手笔,信中充满了哀戚欲绝的感情,让人不由得切齿痛恨妫览的残暴,同情徐氏的遭遇。

孙高早已泪流满面,咬牙切齿的说道:“夫人之计我已明白了,我这就按照夫人的意思去做,定要在晦日那天杀了妫览鼠辈,为太守大人报仇。”

之后孙高又命人套上一辆马车,护送老人返回太守府官邸,向徐氏复命。自己则暗暗联系傅婴,各自统率大军,悄悄驻扎在秣陵近郊,又对副将如此这般的交代好,自己便同傅婴各自带着十几名亲兵,又在老奴孙林的配合下,连夜摸进了太守府的官邸,在内室见到了夫人徐氏。

徐氏流着泪将事情的真相向二将说了一遍,二将尽皆沉声说道:“我们受府君大恩,皆愿以死报效,之所以不即可去死,正是为了父仇之计,今夫人又命,末将焉敢不从命?只不过贼兵势大,我们单凭己力很难对付二贼,莫如命人通报宛陵侯,合宛陵侯之力共同出兵。”

徐氏也觉得这样做最为妥当,便点了点头,让二将随意处置便可。

接下来孙高便命心腹向孙权写了一封信来禀报此事,请求孙权尽快发兵丹阳,平定叛贼妫览,重新收拾局势,可是他们没想到,这一次他们等来的,却是等到了刘琦麾下大将陆逊率军到来的消息。

却说陆逊当初见戴员向自己归降,只听对方说了几句话,就看出戴员争功邀宠的用心,他由此便判断两人定然都是见利忘义之徒,所以只是心念一动,便想出了一条离间之计。

陆逊故意将计就计,任命戴员为丹阳太守,然后让“立下大功”的妫览依旧任旧职,结果果然引起了两位贼人的矛盾,妫览不满戴员只表己功,将其杀死。

戴员的几个亲随见主子被杀,便逃奔到了吴郡,向陆逊报告,请求陆逊杀妫览为主子报仇。

其实这时候陆逊的一万大军早已开到了曲阿,在得到了戴员被杀的消息之后,立刻率军进攻妫览麾下将领钱佗镇守的句容。

陆逊的借口却是很有深意:妫览乃是孙权派来的奸细,故意要杀死孙翊,目的不仅是要掌控整个丹阳,还要彻底除掉孙翊,以消除孙翊对他继承大位的威胁。

陆逊的讨逆檄文上是这样写的:“镇南将军兴仁义之师,讨伐杀兄悖主的逆贼孙权,以为故吴侯孙策沉冤昭雪。如今兵临丹阳,乃是为了扫平孙权爪牙妫览,为故丹阳太守孙翊伸冤。此贼先是利用边鸿与戴员,杀死孙翊,后又杀人灭口,斩杀边鸿与戴员,甚至在野心膨胀之后又妄图霸占孙太守眷属,此等累累恶行,实乃罪大恶极。如今我军兴义师,诛恶贼,彰显正义,为丹阳太守孙翊伸冤,只问首恶,余者不问……”

檄文发出去之后,负责守城的将士尽皆没有战心,纷纷逃亡,甚至有的直接打开城门,投靠了陆逊,守城将领钱佗根本喝止不住,无奈之下只好率领亲兵逃走,星夜赶往秣陵向妫览报告。

“什么?五千大军一朝而溃,真是饭桶!我要你有何用?”妫览惊闻钱佗向自己报告的消息,不由的心中大怒,当即拔出佩刀来,将钱佗斩为两截。

略略平息了一下怒火,妫览又对身边的一名吓得战战兢兢的亲随问道:“广陵方面出兵了吗?”

只见那名亲随立刻出了一头冷汗,小心翼翼的说道:“还没有,小的好像听说,钱三根本就没有见到广陵太守陈登,后来那小子见实在完不成任务,直接就逃之夭夭了…….”

“什么?好大的狗胆!竟敢逃走,哼,这天下虽大,却如何有你容身之处?老子早晚有一天把你抓住,然后把你碎尸万段,嘿嘿,还有,你自己跑了,难道你的家人也跑的了吗?你就等着为他们收尸吧。”

妫览的神色变得狰狞可怖,看的周围那些亲随们尽皆浑身发抖,谁都不敢说一句话。

就在这时,妫览的心腹爱将、亲兵队长妫奚上前说道:“将军,如今陆逊率领大军攻破了句容,想来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兵临秣陵,我们是不是该想个御敌之策?”

妫览心中欣然烦躁,可是对这心腹还是很给面子的,略想了想,脸色有些缓和,然后问妫奚道:“如今城中还能聚起多少人马?”

只见妫奚禀道:“城中可用来作战的不足五千人,不仅兵少,粮草也缺。所以将军不能在这里坚守,我们应该另谋出路。”

妫览闻言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们该去哪里?我们的西面是周瑜,无论是因为孙翊还是因为孙权,他都绝不会容我,南面的陆逊大军已经赶来了,我们到那里去不啻于自投罗网,北面的陈登最该帮助我们,可是却不见我们的使者。这就表明他根本不愿接受我们,而孙权那里就更去不得了,因为无论是孙权出于什么原因,都绝对会杀了我等,所以,放眼天下,还真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

只听得妫奚说道:“将军切勿灰心,末将听说在交州的番禺东南不远处,有一座广阔的海岛,名叫夷洲,不如我们率领大军从海路而行,巡访夷洲,待得将来得了此地,便可收服当地部众,训练出一支精兵。然后反攻交州、扬州各地,胜负还在未知之数。”

妫览点了点头,只好同意此事,便命妫奚立刻集结大军,同自己一同前往海上探访夷洲。

不过妫览在临走之际却是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便对妫奚说道:“你先负责,集结士兵,本将还有事要到太守府走一遭。”

妫奚不愧是妫览的心腹,立刻就猜出了妫览此举的意图,主要是想着把孙翊之妻徐氏一起带走,可是妫奚知道时间紧迫,根本容不得他再去太守府将徐氏带出来,便上前劝阻道:“将军,如今局势危急,我们就算全力以赴,也都不容易从陆逊麾下大军中逃走,何苦为了一个女人而置性命于不顾?”

可是这时候的妫览早已色迷了心窍,再加上他料想陆逊的大军并不会来得这样快,所以还是决定先将美人带走再说。

所以妫览立刻板起脸来训斥道:“大胆,你这小子胆子倒是不小啊,如今竟然管起老子的闲事来了,哼,如若不是看在你平常对本将恭顺的份上,今日就饶你一条狗命,再有胡言乱语,定斩不饶,还不速速下去集结兵马?”

妫览不顾暗中叹气、一脸失望的妫奚,然后自己昂然直往太守府徐氏的内室而去。

只见妫览来到太守府后,对着徐氏喊道:“夫人你应该不会忘记当初你所答应的事吧?如今刘琦大军破了句容,离秣陵不过半天路程,为今之计,本将要率众人离开秣陵,你反正早晚是我的人,便随我一起走吧。”

却见徐氏略想了想,便点头说道:“将军之话未尝没有道理,妾身愿意随将军离开,不过由于将军催逼的太急,妾身还有一些重要物事要带走,不知将军可愿帮妾身一个忙,将这些物事帮妾身带走。”

妫览立刻答应了下来,随徐氏进了内室。

可是没想到妫览刚刚踏进内室,便见内室的户牖全被关上,然后便听得徐氏喝道:“孙高、傅婴两位将军何在?可速斩逆贼妫览,为先夫报仇。”

接下来妫览便感到室内传来了一道寒光,然后感到脖子一疼,随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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