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筹谋

当然,许空也知道,如果说等到鬼差复苏程度极高的时候,这种办法就基本上没用了。

复苏后的鬼差,可是能够一己之力形成黄岗村的。

其中的红尘烟火,纷纷扰扰,因果杂乱,逻辑是一环套一环,可不是如此就容易识破的了。

许空刚才在意识之中,就是单纯为了反驳而反驳,有意想着“人吸收灵异或许一碰即死,还是不吸收好”,以此来试探。

而后,他意识之中想要吸收的念头顿时间就犹豫了片刻,甚至下意识的浮现出了是否去要询问下皮皮纸的念头,不过旋即又否定了。

多虑,也是人之常情。

而也正是因此,让许空认定,吸收这“孕育灵异”是他意识的本能。

若是鬼差的影响,那一刻的意识只会是“吸收这股灵异,或许有害,不如……吸收这股灵异,或许有害,不如……”这样子的逻辑死结。

只是就算认定“孕育灵异”对于意识确实有好处这件事,眼下的许空却还是陷入了僵局。

他就仿佛是一个守着宝藏的寻宝人,明知道宝藏在山内,却因为无法破开阻隔取得宝藏。

“再想想!再想想!一定有办法!”

鬼棺之中,许空眉头紧锁,绞尽脑汁的思考,试图理顺思绪,找到突破口。

“首先,我的意识是可以吸收那股‘孕育灵异’的,这点应当没错。”

“而方才的测试之中,不管是操纵鬼棺的灵异,还是操纵鬼差的灵异,都可以对这‘孕育灵异’造成影响,证明‘孕育灵异’确实是属于厉鬼灵异的范畴。”

“我刚才之所以不能吸收‘孕育灵异’,是因为它与我的意识直接不相容,就仿佛……就仿佛……”

许空飞速检索着自己的记忆,试图找到一个形容词,或者比喻,打算用替代的方式同等换算,寻找到“解题思路”。

“学历不符?不是!我虽然是人,不是鬼,但意识依然是应当是能吸收‘孕育灵异’的。”

“身高不够?不是!我的意识与鬼差的意识都是意识,如果说等级不够的话,应当不会有那种吸引力。”

“年龄差距?不是!我的意识甚至比鬼差的意识更复杂。”

“户籍不对?不……就是这个!!!!!”

咚!

许空双眼发亮,猛地坐起,却忘记了鬼棺棺盖的存在,直接以额头猛地撞击了上去,发出“咚”的一声响,撞得他脑袋发晕了片刻。

等恢复清醒之后,许空第一时间捂着额头,却顾不上疼痛,而是连忙回想起刚才的想出的那个比喻——户籍!

在他看来,再没有比这个更加形象的比喻能够形容自己和孕育灵异的关系了。

“意识,向来是由物质所决定的,这是基础的规律。”

“其中的物质,可以是人的身体,可以是鬼的规律,也可以是天地的法则。”

“一样米养一样人,一种物质养出一样的意识。”

“普通人的身体养出普通人的意识,天地的法则养出神明的意识,鬼棺养出鬼差的意识。”

“但是,一个意识或许却不能同时受到两种物质的供养。”

许空的眼神越发明亮。

“我虽然在鬼棺‘孕育状态’中让意识得到了厉鬼感知,但意识或许是因为依然受到我自己的肉身所供养,所以就不能再度接受鬼棺的‘孕育灵异’。”

“好比现实来说,你享受了边缘山区农村户籍的低保福利,就不可能再享受北上广大城市户籍的兜底保障福利。”

“这并非其他原因,而是单纯的户籍不符。”

鬼棺之内,许空的额头凸起一个大包,眼神却闪闪发亮。

“事实,就应当是如此!”

“若是要验证,其实也很简单,只要断绝我的身体和意识的供养,也就是……彻底抹除我的身体!”

许空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一个哪怕在神秘复苏世界里,也堪称疯狂的想法。

不管是哪个驭鬼者,其实都是需要身体来供养意识的。

有足够的意识,才能够更加坚定的对抗厉鬼复苏。

特别是面对像鬼差这样的唯心类厉鬼,就更是如此。

若是真的能简单用一段无源的意识,就压制不死不灭的厉鬼,神秘复苏之中的诸多驭鬼者也就不会被厉鬼复苏这件事困扰了!

而驾驭鬼的第一课,也必然不是学习三大定律,而是将转为学习如何铸就钢铁意识。

可现实就是:精神,总是为物质所转移的。

有身体供养之时,许空的意识就是有着活水源头般的支撑,虽然不强,却源源不断。

像之前,不管是深层鬼蜮的进出,还是鬼棺“孕育状态”之下的身体消失,都不过是一种特殊状态而已,许空身体还是在的,意识也依然有着身体作为依靠。

这也是他之前的意识虽然无法与鬼差相抗衡,却依然能够反应过来不对劲,及时挣脱的原因。

而身体若消失了,意识就如同无根浮萍,思维被侵蚀一段,意识就被替代一段,就离厉鬼复苏无可挽回的更近一步。

可以说,当身体消失之后,许空的生命就将开始倒计时。

“但是,这却是值得尝试的,因为风险和收益对等。”

许空冷静下来,却丝毫没有停止顺着这点疯狂念头思考的想法。

“按照推算,等我将肉身抹除之后,意识会在刹那间成为‘无户籍’状态。”

“那时候,我的意识就能顺理成章的吸收鬼棺之中的‘孕育灵异’,然后触发蜕变,得到源头支撑,与鬼差相互抗衡。”

“但是,这依然有着几点问题。”

他伸手在鬼棺棺盖之上刻画,没有痕迹,自问自答,以此加深思路、理顺思维。

“第一,如何确保我的意识可以第一时间吸收到‘孕育灵异’?”

“这点简单。因为孕育是鬼差鬼棺的本能。”

“所以我只要像刚才一样,进入‘孕育状态’后将鬼差与鬼棺如同沙漏般分置两旁,‘孕育灵异’自然而然会在鬼差的吸引下从中间的点经过。”

“而我在抹除身体之时,将意识聚集在交界点上,自然能第一时间吸收到‘孕育灵异’。”

第一个问题解决后,许空以手指在棺盖上写了个“二”字。

“第二,如何避免鬼差在我的意识蜕变之前就复苏,并打断我吸收‘孕育灵异’?”

“而正常来说,鬼差和鬼棺没有智慧,只是一个本能孕育,一个本能被孕育,同时本能压制厉鬼。”

“只要我操纵它们保持漏斗状态,鬼棺会一直输出‘孕育灵异’,鬼差的复苏也只是侵蚀替换我意识之中‘一直接受孕育’‘吸收孕育灵异’的念头而已。”

“这应当也不会打断我的意识吸收灵异。

“这个可以先进行刹那间的尝试,如果鬼差有复苏或者打断的可能我就马上退出。”

“不管鬼差的复苏如何强大,总不至于连一刹那的时间都没有。”

许空的手指在鬼棺之上又画了个“三”字。

“第三,万一吸收‘孕育灵异’出了差错,该如何补救?”

“当我的意识断绝了身体的供养之后,鬼差的复苏加剧是必然的,只是严重程度的区别。”

“因此,我可以做好两手准备。”

“如果说复苏不严重,也不会打断我对‘孕育灵异’的吸收,我或许可以尝试下与鬼差拼持久。”

“毕竟那时,我有‘孕育灵异’的不间断供养,意识不断成长,鬼差的恐怖程度在不被孕育、未曾压制新的厉鬼情况下却是恒定的。”

“此起彼伏,此消彼长,我终将获得胜利!”

“而如果说由于我失去了肉身后,鬼差的复苏极度严重,它又会本能的打断我吸收‘孕育灵异’,那就要做好马上带着鬼差退出‘孕育状态’的准备。”

“我记得鬼差的鬼域是可以永久改变现实的。”

“这样的话,我等下可以借着鬼差的鬼域提前尝试下塑造一具没有意识的身体。”

“等紧急退出的时候可以为我的意识提供一个临时庐舍。”

“哪怕是厉鬼制造的身体,也比没有身体强。”

“而如果是这样,我就只有去尝试寻找八音盒之类的意识守护灵异了。”

“只是到那时,又会出现一个问题:能守护意识的只有意识,‘孕育灵异’是否会为它人作嫁衣?”

“第四,我的意识蜕变会不会超过与鬼橱的三个月约定期限……”

幽暗的地底深处,许空用手指在鬼棺之内划了又划。

毕竟是对自己的动手脚,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良久之后,许空方才停下了筹谋,转而是操纵着鬼差的鬼域探出鬼棺,将周围泥土加固,拓宽出一个百十米高宽的地底空间。

接着他以鬼域对着自己再三扫描,以自身为模板塑造一具具无意识的身体,排列在这处地底空间之内。

随后,许空尝试着给这些身体灌输原来黄岗村村民的意识。

他要先试着看下,单纯的意识遇到无意识的身体是否会被接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