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观江
要遮掩一件事，可以稍微抛出另外一件不怎么重要的事情来吸引他人注意力，这是许空早就知道的。
坐在凳子上，许空看着许念捂着肚子大笑不止。
“哈哈哈……你竟然也会睡过头……哈哈哈！！！”
许空的今日的表现与过去反差太大，让许念实在忍不住嘲笑起来。
而残阳之下，少年俊朗的眉眼之中仿佛全是无奈，但心中漠然如水。
许空自觉自己应当是穿越客来着，而不是土著被鬼的影响多了一份记忆——因为自己虽然有着“此身”诸多之前记忆，但却与记忆之中的众人却是满是生疏。
包括眼前笑得肚子痛的许念，以往的“许空”虽然说对自家这位堂姐不时上门叨唠分外“嫌弃”，但终究还是感谢她的关心的。
毕竟一个人居住，还是个少年郎，哪怕是包租公也很危险，难免会有不良之人上门。
多一个人来往，能够少掉很多麻烦。
若只是单纯的多了一份记忆，哪怕本能也会感觉到熟悉。
可许空面对他们，只感觉到陌生。
由此，又出现了一个问题：我是否是我？
许空摇了摇头，不去想这烧脑的难题。
作为穿越客，他目前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对待自家这些“亲朋”。
是相忘于江湖不再联系，还是一如之前相处？
只是看着眼前许念笑到忘形的样子，许空决定还是先把这问题搁置，让时光来判断。
而有了这点反差，恰好可以引出接下来的话题。
“笑够了么？”
许空等许念笑到脱力，方才开口。
“笑够了的话，我刚好有事同你说。”
“赫赫赫……什么事？算了，你等我下……嗝！”
许念捂着肚子，笑声变形，勉强举起手摆了摆，却又猛地打了一个嗝，犹如鱼儿在沙发上挺了挺。
显然，是刚才喝了可乐，又笑岔了气导致的。
“呼吸！呼吸！”
许念躺在沙发之上，深呼吸数下，脱力的感觉渐渐消退，而后坐直身体，捋了捋刚才笑乱了的头发稍，眉眼弯弯，今日分外开心的她的看着许空笑道。
“说吧，什么事？能给你解决的姐姐我都给你解决。”
“我做梦梦到‘爸妈’了，打算请几个月的假，去外面舒缓下心情。”
“孝顺”的许空祭出万能法宝，打出绝杀，图穷匕见。
“你刚好再去学校，帮我找我班主任请下假，顺带同叔叔说下，可以么？”
他要踏上驭鬼者的道路，必然不可能继续日常。
而突兀的消失，难免引起学校、家人的追寻。
为了避免到时候因此坏事，许空选择从源头上杜绝问题。
“……你既然都这样说了，我又能怎么拒绝？唉！”
在对面，许念欲言又止，又无话可说，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孤儿家庭，最不能提的就是父母。
许念虽然说与许空“不对付”，但还是有这份敏感性的。
而以许空的成绩和身家，也不至于因为请了这几个月的假而对今后的生活造成多大影响。
“那你准备去哪里？”
许念捏着可乐罐，收起笑容，对着许空问道。
“这……我也还不知道。”
许空思考片刻，摊了摊手，诚恳摇头。
“走到哪算哪吧。”
“不过你放心，到时候我回来后肯定会同你说的。”
“哎！！！”
许念顿时急了。
“你这让我怎么同学校和我爸说？他们会烦死我的！”
“随便说就是了。”
许空摆了摆手，仿佛拍走空气中的尘埃，犹如这事不值一提。
“反正我那时已经走了。”
…………
关上大门，送走了翻着白眼的许念，许空重新坐回电脑桌前，拉开本国地图，看着一个个奇特的地名陷入沉思。
驭鬼者的道路，驾驭的第一只鬼至关重要，可以说是决定每个驭鬼者的未来发展方向与极限。
因为从驾驭了第一只厉鬼开始，驭鬼者就开始了与死亡赛跑的道路，只能在规定的期限之内，朝着看不到尽头的道路狂奔。
虽然不能说没有中途换厉鬼，还走到高处的强人，但能走更加顺畅的道路，为什么不花费些许时间提前规划呢？
而许空脑海之中，恰恰有着种种过去未来的信息，让他能够选择道路。
选择之前，必须要明白厉鬼是什么。
在神秘复苏的世界之中，鬼并不是人死之魂。
在许空看来，这个世界的厉鬼更像是天地法则的具现化，不死不灭，绝大多数都没有智慧，犹如定下了程序的机械。
鬼，能被人驾驭，却也会反过来侵蚀人的意识。
纵然九死一生的驾驭了一只鬼，但等厉鬼侵蚀人的意识到极限之后，就是厉鬼复苏。
那时候，鬼依然是鬼，而人却已死亡，肉体化为鬼的躯壳。
而且驾驭鬼的过程之中，一直是以人之身行鬼之力，对于自身的层次没有丝毫的升华。
所以说，驾驭鬼不是修仙，只是借力。
按许空所想，这是纯纯的鬼仙道。
天有五仙，分别是天仙、地仙、人仙、神仙、鬼仙。
天仙掌天道，推动世界运转。
地仙掌一界，掌控世界法则。
人仙修自我，以我道代天道。
神仙靠天地，奉天以罚不臣。
鬼仙靠外物，寄自我于他物。
依靠厉鬼，不修自我，一如西游记中所言，只是窑头土坯，一遇风雨便朽，可见此路难行。
可偏偏，厉鬼是这世界上唯一的超凡道路，不走也得走。
不然就是寄托命运于他人。
许空不取。
此外，在神秘复苏世界之中，每一只鬼，都有它的规律。
或是燃烧，或是沉没，或是入侵，或是压制，或是交易，或是不能有高音，或是不能走路……
种种奇特诡异的规律，有的相辅相成，有的截然相反。
规律相辅相成的鬼互为拼图，能够聚合在一起，成为更加强大的鬼。
而规律截然相反的鬼碰上就会本能的互相攻击，最终更弱的鬼陷入死机。
鬼的强弱也是有划分的，划分标准就是恐怖程度。
恐怖程度更高的鬼，在相同规律下无疑能够压制恐怖程度更弱的鬼。
当然，也不乏一些规律更加变态的鬼能够逆伐恐怖程度更高的鬼，比如通过灵异攻击“叠加”。
许空自觉，这些厉鬼的恐怖程度，或许用“天地权限”来表述更为贴切。
权限高的压制权限低，权限低的也可以通过一定操纵引动更大权限反过来压制。
但不管是权限高低，都不能被删除。
只是许空想了想，厉鬼终究是鬼，不是神。
或许等日后他登凌至高，转鬼为神之后，再以此表述更为贴切。
鬼的话，还是叫“恐怖程度”吧。
明晰了厉鬼的情况之后，一切就明朗了。
选择初始的厉鬼，最好选择当前或近期就会无主的厉鬼，并且可以从恐怖程度、厉鬼规律、未来发展等三方面进行综合考虑，再看能不能从鬼仙道跳脱出去。
毕竟厉鬼虽然无可阻挡，但由于规律所限，没有智慧的它们其实也是最好的猎物！
只要算计，起码不会反抗不是么？
比起克苏鲁修仙好多了。
许空勉强安慰自己。
鬼湖、鬼画、鬼差、鬼镜、鬼橱、鬼邮局……
种种厉鬼的信息在他脑海接连浮现，对比进入刚才考量，最终目光定格在一处——大昌市！
…………
次日。
许空起了个大早，直接打车来到火车站，乘坐上了前往大昌市的列车。
在这个灵异大潮未起的当下，有众多城市负责人的镇压，出行基本的安全起码还是有的。
不至于说突然就爆发灵异袭击、大片大片的死人。
因此些许空前往大昌市的道路上，一路平安。
下了火车之后，许空又是用某德打了个车。
“师傅，观江小区，或者说观江花园知道吧？去那里。”
上车之后，许空开口道。
“知道，大概半个多小时就能到。”
载客的师傅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大叔，前额微秃，是熬夜载客过多的勋章。
此刻他随手挂挡，一脚油门就飞驰了出去，口中闲侃。
“那是新小区，还在建，听说是张氏的产业。”
“我之前拉了几批人去那里，都是些看房的。”
“小哥你去哪干嘛？”
许空表现的一如初中生般淳朴，眨了眨眼，“老老实实”的答复道。
“我哥在那里上班，刚好不用上课，我就过去看看。”
“哦。”
那师傅扭头看了许空一眼，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他初始还以为许空是个脸嫩的，没想到真是个学生，顿时就没有谈兴了。
毕竟学生的拘谨他是知道的。
再聊下去，只会变成一问一答，好像上户口似的，实在是没有意思。
许空更是乐得如此。
事到临头，他也是心绪起伏，实在没有谈兴。
而随着车上两人的安静，只有马达轻微的轰鸣声响起，车辆渐渐远离了市区，靠近大江。
半小时后。
一个巨大的圆形拱门之前，出租车师傅踩下刹车，唤醒了许空。
“小哥，观江花园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