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独臂刀
离开无锋堡后的这些日子，石班感觉似在梦里，他胆颤心惊地驾着马车，一路上两人未碰到官兵，倒是不断有马匪上来滋扰。
也是，两个人，三匹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的好马，再加上一辆压痕很重的马车，便是老兵油子也想扮做土匪上来打个尖。
这些土匪的下场不问可知，道长一会儿拔出那把惨绿色的长剑砍杀他们，一会儿又抽出那把暗金色的长剑砍杀他们，这两把剑实在锋利至极，剑刃未触碰到躯体，隔着半尺距离，剑刃上冰冷的寒芒便已将他们的身体切开。
石班有些疑惑，道长为何要拔出剑来杀他们，西宁剑派掌门司马青云都没资格看的绝世宝剑，武功渣得要死的马匪就有资格了？
咱也不敢问，毕竟连皇帝老儿也有食言的时候不是？
八九日的功夫，青唐城方圆三、四百里的土匪几乎被清空了，什么飞龙帮、红巾盗、猛特帮、黑蝎子、沙龙帮都没了，马车也由原来的一辆变成了两辆，金银珠宝是马匪他们自己亲自搬上去的，人是道长事后亲自杀的。
途中，石班有了一位新伙伴和两匹骏马，人是道长在清空黑蝎子老巢时，从地牢里救出来的，一个断了一整条右臂的中年男人。
石班不明白道长为何要把这样一个废人带在身边，要找车夫，咱也找个四肢健全的不是？
真想不明白。
“你，叫什么名字？”
“卓东来。”
“好名字，愿意跟我走吗？”
……
“道长，你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你的眼睛。”
“眼睛？”
“我在地牢里看到你时，你又脏又臭，身上爬满了虫子，但你的目光很清澈，充满了生气，一個中年男人，断了一臂，在地牢里呆了两个月之久，精神居然依旧热烈，充满希望，我找不到放弃你的理由。”
“他们不杀我，是想要我家的刀谱，道长若是想要，我……”
“你无需多言，贫道武功恰好不差，你跟着我，我可以指点你一二。”
“多谢道长。”
……
两辆马车一路向东，白天赶路，晚上停车休息。一行人走得极慢，一日行不到三十里地，石班觉得道长似乎一点都不急，道长每日除了花半个时辰指点一下自己和卓东来的武功外，就是坐在马车上或是石块上，看着远处发呆。
“道长这是在想什么？”终于有一天，石班忍不住轻声向新来的大叔问道。
“或许是在练功吧。”
“练功？”石班眼珠子瞪了出来，一脸的不可思议，随后满脸艳羡地看着远处举头看天的道长，轻声道：“道长是棵树吗，吹吹风，喝喝水，晒晒太阳就能增长功力？”
几人走走停停，平平安安地过了七八日，卓东来的伤势也好了七七八八。
这一日，三人进到一座镇子中，包了一个院子，就地住了下来。某天晚上，卓东来提着一把三尺长刀，走进院子。
他躬身对着慧明行礼道：“道长。”
慧明看了卓东来一眼道：“刀打好了？”
卓东来提起刀，满意地看了它一眼，回道：“已经打好，石班的手艺不错，此刀非常顺手，我感觉此刀有如我的手臂一般！”
慧明点了点头：“我教你的‘幽玄鬼步’你已学全，现在是时候学伱家的‘玄罗斩’刀法，不过……”
慧明提起阿鼻剑轻轻一挥，剑鞘在长刀上一磕，“嗤”一声极轻微的响动过后，卓东来手中长刀直接少了一截三寸长的刀尖。
“你家之刀法，重劲不重利，刀尖过利，不利于你刀法大成，到达人刀合一之境。”
卓东来：“……”
三人在镇子上住了小半个月，卓东来已将‘玄罗斩’练熟，之后他和石班两人在镇子上采购了充足的食物和水后，第二日起了个大早，继续驱车向东行去。
正午时分，几人行到一处山谷处，突然一阵“嗒嗒”马蹄声响起，道路尽头渐渐浮现出十四五个人来，领头之人骑着一匹马。
卓东来将马车停了下来，伸手摸向坐垫下的刀柄，同时朝后方喝道：“石班，来马匪了，停车！”
“嗷嗷！”
“喔喔！”随着几声戏谑的叫嚣声，马匪们冲将过来，将两辆马车围了起来。
领头之人身形精壮，一脸短须，满脸精悍之色，他纵马骑到两车中间，瞧了瞧卓东来和石班，喝道：“兀那汉子，今个算你们俩运气好，今晚我家二寨主大婚，你们把马车和马留下，再留下一条手臂，滚吧！”
卓东来一脸阴沉地看着这些马匪，眼中射出仇恨的光芒，他一家老小俱是被马匪所害，这些人无论以往是什么出身，一旦入了匪窝，便再不把百姓当人，杀人如麻，无恶不作！
“留条手臂还算运气好？”石班苦着脸，扭头朝车厢里叫道：“道长！”
慧明一掀帘子，从里面探出头来，一脸疑惑道：“大宋朝不是缺马吗，你们哪个山头的，这般有钱？”说完，他纵身闪到卓东来身边，说道：“留下领头的，其他人都杀了。”
“是，道长！”卓东来眼中寒芒一闪，抽出断刀，翻身下了马车，纵身一跃朝最近的一个马贼飞扑过去，他左手一挥，一刀将对方的头颅砍了下来。
“开什么玩笑！”剩下的马贼纷纷举起手中长刀，杀向卓东来，而卓东来一落地，身形如陀螺般旋转，人在马贼人群中游走，手中断刀一戳一个，直刺马贼腹部，十几人之中竟没有一合之敌。
“呼～呼～”卓东来单手握住断刀，伏低身子，一边仰着头眼神凶狠地望着仅剩的马贼头目，一边深深喘着气。
幽玄鬼步极耗内力，以他现在的修为施展幽玄鬼步，也只能支撑一袋烟的时间。
“你，你找死！”马贼头目抽出马背上的斩马刀，指着卓东来喝骂，他作势砍劈，突然猛地一拉缰绳，扭转马头就往山谷奔去。
卓东来似乎并不意外，他撒开腿，如猛虎般迅捷无比地奔出十几步，“嗬！”一声断喝，整个人合身扑上，一刀架开马贼反手挥过来的一刀，整个人凌空旋身，一脚将马贼踢下马来！
“嘭！”的一声巨响，马贼头目掉下马来，他也不起身，顺势一个翻转跪倒在地，低头叫道：“爷爷饶命，爷爷饶命！”
慧明走过来道：“好汉怎么称呼，哪个山头的？”
马匪抬起头来道：“小的叫马军，是黑龙山大圣峰黑风寨的。”
慧明问道：“黑龙山，大圣峰，黑风寨，说详细些。”
马军见识了道长边上这名独臂刀客的手段，哪敢隐瞒，一五一十的将寨子的情况说了出来。
此处名为黑龙山，地处甘州西北部，方圆一百里地，大大小小山寨有近二十多个，黑风寨为其中三大寨之首，寨中一百多名兄弟，寨主王渊武艺高强，乃是方圆百里内第一高手。
前几日寨中兄弟在一镇中抢了一大户人家的小姐，二寨主吕俊一见之下颇为倾心，他说服大寨主王渊，连赎金也不要了，今晚大摆宴席，且广邀同道中人，要将此女纳为夫人！
慧明想了想道：“你把这些尸体都抛到崖下，然后带着我们到黑风寨去。”
马军慌忙道：“小的不敢，还请道长饶命！”
慧明上前将他扶起，脸上露出淡淡笑容，温和道：“别怕，带我上山，我想和你家寨主交个朋友，顺便看看新娘子长什么样。”
马军望着道长的眼神，心想自己要是再啰嗦半句，明年的今日怕是自己的忌日，他依着道长的安排，将手下尸体一具具抛下山崖。
一行人沿着宽阔的山道走了小半个时辰，来到一处大寨前，那寨子用一根根巨木拼成一道丈高围墙，围墙上十几名劲装汉子拿着火把，来回走动，墙内立着一大片木屋，灯火通明。
“哟，马头领，今日收成不错啊！其他兄弟呢？”黑风寨大门前箭楼上，一名看门的马匪大声呼喝道。
马军笑骂道：“我放其他兄弟快活去了，别废话，快开门！”
寨门一开，卓东来和石班驾着马车进了山寨，马军引着两辆马车到了一个小院子里道：“道长，这里是小的的独院，平时少有人来，这里安全。”
慧明点了点头，对卓东来和石班道：“你们俩在这里呆一会儿，我和马兄弟喝杯喜酒就来接你们。”
卓东来和石班见道长单手提着阿鼻剑，心中已然明了，两人默默点了点头，卓东来艺高人胆大，丝毫不以深陷贼窝为意，轻声道：“道长放心，车里的东西，一样都少不了。”
石班将剑匣背在身后，也对百损说道：“道长，我会把极乐剑和黑峰保护好的。”
慧明淡然一笑道：“不用紧张，一杯酒的事情。”说完推着马军往山寨中心的大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