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少林金刚龙爪手

月明星稀，虫鸣蛙叫。

在少室山山脚下的一片桃树林中，慧明低垂双手，站立在田埂上，他举头望着星空，怔怔出神，周围“唧唧”虫叫声和“呱呱”蛙鸣声，远近相合，此起彼伏。

不一会儿，只听得树林中一阵树叶抖动声，一个庞大的黑影猛地从中窜出，在慧明两丈外“嗖”地站定，黑影躬身冲慧明行礼道：“慧明师兄。”

慧明转过身来，只见来人三十一二岁年纪，身材魁梧，近一米九的身高，穿着灰色僧袍，赤脚卷着裤腿，脸上长着寸长的胡须，一双大眼上方横着两道小手指粗细的浓眉。

魁梧和尚冲慧明咧嘴一笑，于人一种温和憨厚之感，来人乃是果园子里负责打理桃树林的僧人慧果。

四年前，慧明被流放到菜园子，他见菜园子有不少僧人对少林武学念念不忘，私下偷偷练武。少林寺虽不禁罗汉堂外的弟子练武，不过这些罚役弟子一无师父教导，二无少林武学秘籍参考，想要成为武林高手怕是有些奢望了。

慧明告知一些僧人每日贴墙面壁，缓缓下蹲，坚持一炷香的时间，言道此招可提升众僧武功修为。

如此过了一年，原先二十四五名一同修炼此招的和尚中，仅慧果一人坚持了下来。慧明心中甚喜，他心血来潮，随手下了一招闲棋，没想到居然真有人完成了他的嘱咐。

他暗地里私下传授慧果少林内功心法——混元功，此功法与传授给雷正的混元功相近又有些许不同，乃是慧明以少林基础内功结合九阳神功前三层融合而成的功法，而大弟子雷正修炼的混元功可算作升级版。

后来果园子缺少人手，管理果园的僧人将慧果从菜园子里调到果园管理桃树林，桃林地广人稀，更方便慧明晚上传授慧果武艺。

仅两年时间，慧果的内力修为就提升了十数倍，再半年后，慧明授其七十二绝技之一的金刚龙爪手。

慧明笑道：“师弟，来，让我看看你的金刚龙爪手到了什么境界。”他左手自然下垂，右掌笔直伸出，做了个请的手势。

“嘿嘿。”慧果和尚憨厚地笑笑，魁梧的身躯微微下挫，双手五指微勾如掌似爪。他缓缓吸一口气，吸气的速度极缓，似怕空气会溜走一般，“呜呜……”低吟声中，周围的空气旋转着被慧果尽数吸入腹中。

“嚯！”慧果轻喝一声，整个身躯腾空而起，横飞两丈，如一条灰龙飞凌慧明头顶，慧果凌空下击，右爪自肘向腕至指，伸得笔直，发出一道抽鞭子的噼啪声，劲道凌厉至极！单此声势，便能让一般高手胆寒后退，失去争斗之心！

慧明眼中闪过一道利芒，他伸出食中二指，指尖泛起一层淡黄色光芒，多罗叶指指力透指而出，闪电般戳向慧果双爪爪心上。

“呯呯呯！”

指爪交击下竟发出铁石之声，慧果的手掌硬如铁石，而慧明的多罗叶指指力已练至第二层“碎金”境，切金断玉不在话下。他将凌厉的真气附于指尖处，引而不发，不然，慧果的手掌已如剥掉莲子的莲蓬一般，处处是洞！

二十几招过后，慧果一口真息用尽，身形凌空一转，横在半空的身体陡然如陀螺般旋转往斜后退去，于瞬息之间倒飞出五丈多远。

然而他快，慧明更快。

只见慧明脚尖一点，施展如影随形腿身法中的八步赶蝉轻身功夫，身体化作一道残影窜至慧果左腰一侧，一指点在慧果的腰间腹结穴上，瞬息之间，浑厚的内力随着指尖透穴而入，肆意汪洋，冲击着慧果体内的筋脉穴道。

慧果只觉腰间一痛，脚下一个踉跄，尔后穴道旋即被慧明一指点开。他一脸苦涩，揉了揉腰间穴位，往后退开一步，叹服道：“师兄，你的速度当真迅如雷电，我远远不及！”

他十三岁入少林寺出家，十八岁进罗汉堂，期间因资质愚钝，武功进展缓慢，二十岁那年从罗汉堂退出，进菜园子当了一名种菜僧人，这一呆就是十年，尔后遇到慧明，先后学了混元功和金刚龙爪手。

他二人互称师兄弟，实为师徒，慧果欲拜慧明为师，慧明不肯。慧明十岁入少林寺，到如今已有十二年，入寺年数不及慧果，年纪也少他七八岁。

慧果资质愚钝、根骨不佳，也无武学根基，可他在短短两年间，内力修为便由之前的不入流达到炼气境，可见混元功功法的奇妙。

慧明对此自有一番感慨：武学之道如读书、经商或为官，首重机缘，其次是心性，之后才论天分、资质与勤奋与否。

所谓“能力资质之外，其它皆为零”——不过是居高临下的狂悖之言。

等慧果平息了内力，慧明道：“你一口真息只施展两种身形变化，远远不够！一息之间至少需要施展三种变化方可。此外，你之龙爪手凌空下击，速度不够，威力不足，这才只施展到第二十五招，而未能使足三十六招。”

金刚龙爪手自第一招捉影式，到最后一招升龙式，共有三十六招，慧果一口真息施展出二十五招，尔后只能凭着剩余真息退开五丈远。武者一口真息用尽之后需要再次呼吸，而这一呼一吸停顿之际，招数上就要露出破绽，破绽一露，遇到同等级高手，就只能任其宰割了。

若此时慧果内息未尽，尤有余力，便可从容变化，再次施展招数，或反击或后退，都不会被慧明一招制服。

慧果摸摸后脑勺，一脸愧色，他道：“这金刚龙爪手施展到最后，我总有一种真息跟不上的感觉，想来是我内力修为太弱的缘故。”

慧明点了点头，少林寺武学统统都是先难后更难，僧人练武，全凭长年累月的水磨工夫和偶然的顿悟。是以江湖上成名的少林僧人大都年纪在五十岁以上。正常情况下，寺中心性和天分出众的慧字辈僧人要成长到“四玄”的地步，起码还要二十年时间。

“二十年，二十年，”慧明抬头望天，喃喃道，“二十年后，地主家都要改姓了。”

似是下定决心，慧明转头对慧果说道：“你看好了！跟着我做！”说完，他一摆僧袍，弯下腰去，头钻到胯下，脖子反向折叠，下颚抵着地面杂草，左手抓住左脚脚踝，右手抓住右脚脚踝。

慧果一看慧明摆出这么奇怪得姿势，心中一惊，这难道又是什么提升内力的法门？

慧果对慧明十分信任、尊崇，否则也不会在初识阶段，就将一个莫名动作坚持做了一年。

他依慧明的吩咐，照着他摆出的姿势做了起来，慧果身材高大魁梧，然他此时的武功修为已然不低，身体柔韧性十足，未费多少气力便将慧明传授的动作完成。

慧明说道：“心存意念，意在行先，你以意念去想象内力运行的轨迹，记住只是去想，不是去控制，更不要有意去控制，天突穴、璇玑穴，华盖穴、紫宫穴……”

慧明传授的正是隐藏在原版《易筋经》中的《神足经》，随着虚竹一年年长大，一切悲剧都要拉开序幕，这是慧明极力期望避免的，即使挽救不了，他也要拿出补救措施。

现如今慧明已有自保之力，不过他在少林寺地位低微，因着玄澄的关系，甚至还不如一名普通弟子。

九阳神功已足够卓绝，《神足经》对慧明内力的提升有限——至少目前如此，自学了《燃木刀法》之后，他触类旁通，成功突破至九阳神功第七层，达到百毒不侵的境界。

然而《九阳神功》最后两层：金刚不坏境和反噬金刚境，才是对他最大的考验。

他需要走出去，独自一人踏遍千山万水，领略那无限江山，经历尘世劫难，方能再进一步，踏入九阳神功第八层，水火并济，龙虎交汇的金刚不坏之境。

那时，他将和张无忌一样，真气充沛欲溢，内力源源不绝，反弹一切招数内力，甚至可随意施展少林七十二绝技，九阳内力乃是佛门正宗内力，不像以小无相功运使七十二绝技那样似是而非，指鹿为马。

鸠摩智如此嚣张，并非因他七十二绝技耍得好，而是他自身内力雄浑，招数凌厉，他用小无相功施展的任一门七十二绝技都不及火焰刀的威力强劲。

布袋和尚的乾坤一气袋毕竟稀缺，他需要寻找另一条路径来打通他的全身经脉，冲破全身各处玄关，使得九阳神功大功告成。

半個时辰之后，慧明和慧果两人同时起身，慧果惊喜地说道：“师兄，你这是什么神功，我感觉内力比以往强大不少，之前内息运转晦涩之处，也顺畅了许多！”

慧明淡淡道：“这是传自天竺的神功叫《神足经》。此经上一共记载了二十一式修炼功法，今晚我们先学三式，明晚我再传你三式。”

慧果感激地说道：“师兄啊，若是没有你，我只怕要在果园里老死了。多余的话，小弟就不多说了，以后你要我做什么，我绝不皱一下眉头。”

慧明笑道：“我能要你做什么？你我有缘，才能在此相聚，共同修炼少林神功武学，我只希望伱别动狂妄怠慢之心，好好做一个和尚就好。”

慧果嘿然一笑，他凑过来悄声问道：“师兄，那个，我可不可以把你教我的武功传给其他人？”

“你想传给谁？”慧明脸色一变，转过来面无表情地盯着慧果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