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艾滋病毒

李艳萍讪讪地笑,嘴角都抽得快变了形。

这哪里是夸她呢,分明是贬她,平常在小区里,她可是出了名的最不受待见的一位。

整天说长道短,动不动就跟人起冲突。

本来这也没什么,放在寻常的地方,也就是个长舌妇。

可是偏偏,在这个圈子里,起点太高,她这样的性子,保不定哪天就会摔多惨。

“妈妈,阿姨这是不是就叫谦虚?”我转头望了望我妈,她会心点头,“嗯,你学着点儿,可不要再说那么狂妄的话了。”

“嗯。”

我瞅瞅李艳萍的脸色,尴尬得手都不知放哪里了,估计也是没料到一向没什么脾气的我妈,竟然也开始反击了。

呵,愚蠢的女人,一直以为我妈欠她的,心里愧疚不敢有任何辩驳,只能让她欺负,却没想到真正智慧的女人只会不动声色地韬光养晦。

要不是为了我爸的前途和我的未来,她哪里会容忍她十几年?

以前她对我还算客气,所以我妈不跟她计较,现在她当面对我发难,触动了我妈的逆鳞,自然就不会再有好果子吃!

“艳萍,你饿了吗?”我妈关切。

李艳萍脸色不大好,淡淡地,“不饿。”

“妈,我饿了,我早上吃了一片面包就出门了。”我委屈地看了看她,余光打量着李艳萍。

她现在大概也不想我跟我妈在这里了。

“啊?那……”

我妈余韵拖得悠长。

她慌忙接过话,“那你赶紧带孩子吃去啊,饿坏了怎么办?”

“那多不好意思啊,璐璐还没出来呢。”我妈一边说,手一边拉着我,作势要走。

她脸上差点就挂不住了,脸盘子都快掉下来。

“有啥不好意思的,住都住在一起,你在哪儿等不是等,快去吧!”

“好吧,那我走了,你在这儿当心啊。”

“唉,好。”

说完,我妈拉着我就走,走到梧桐树大道的转角,我扑哧一下,差点没把眼泪都笑出来。

“妈,可有你的,骂人都不带脏字儿的。”

我十二万分佩服地看着她。

她却还是气定神闲地往前走,片刻都不停留。

“妈,你怎么不说话?”

我还是不死心,“你不想知道我艺考考得怎么样?”

她果然停下来,怔怔地看着我,半晌,吐出一句,“你真是我生的女儿吗?”

我心一惊,不会吧!难道现在就开始被我妈怀疑了?

“怎么不是?难道你要拉着我去做亲子鉴定?”

“如果鉴定可以,也是个可行的法子。”

我去!我无奈地看着她,“妈,你就别开玩笑了,我当然是你亲生的,难道医院抱错了吗?你瞧我跟你长得多像。”

“我说的不是这个。”她深吸一口气,幽幽地盯着我,盯得我眼神发怵,“我自认为尚算深谙自己孩子的秉性,这些年来你一直都是个孩子心性,怎么现在,变了?”

我眨眨眼,“我怎么变了?”

她晦暗未明的目光在我脸上逡巡了几圈儿,终是无奈叹了口气,“唉,算了,也好,儿孙自有儿孙福。”

我一颗提起来的心终于可以暂时放下来。

我妈没有带我去外边吃饭,而是直接回了家。

离开京城舞蹈学院的时候,我恋恋不舍地回头望了一眼那烫金的牌匾,那一刻,我终于想起来,曾经,我也是个舞者。

只是在吃喝玩乐和后来的仇恨恐惧里,消磨掉了当初的激情。

晚上,我妈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丰盛的佳肴。

我闻着味儿跑出来,却看见桌上赫然多了一双筷子。

那是爸爸的座位。

这时,门外想起了开门声。

我欣喜异常,跑过来一把抱住进门的男人,“爸!我好想你!”

我好想他,重生之后,我还是第一次见他。

良久,我爸都没有作声。

我惴惴不安地缓缓松开手,心想,他不会是生气了吧?

可是他也不是什么很严肃的人,我对他撒娇不是很正常吗?

“咳咳,是我。”

“啊!”天呐!

我惊叫一声,触电般地把手松开,从他身上跳开三步远,竟然是夏雪逸!他怎么回来了?

我脸上满是问号,忽略了他讶异的打量。

等我回过神来,手指已经快把衣角给绞皱了。

他冷冷的目光从我身上慢慢挪开,面无表情地松下大衣的扣子,将大衣利落脱下,规整地挂在衣架上。

“呵呵呵呵——”我猜我此刻一定笑得像个古庙里的千年女鬼,正在想办法诱惑来此苦读的书生。

只是这个书生一点都不买账,把我当个透明人,径自走进客厅里。

呐,看看,多冷漠。

前世我就是没跟他多接触,才会没看出来。

我尾随在他屁股后面,他走了三步,回过头来冷冷看着我,“怎么了?”

我硬着头皮迎上他冰冷嫌恶的目光,“没怎么,我去摆碗筷啊。”

他侧身让开一大步,意思是叫我先走。

我嘴角抽了抽,心想,我特么是艾滋病毒吗?

这货,真是给脸不要脸!

这时,厨房里我妈的声音传出来,“是不是小逸回来了?”

夏雪逸没答应,反而看了看我。

妈蛋,真傲娇,要我帮他回答吗?那就求我啊。

我撇撇嘴,一脸不情愿,“是的啦!”

语气明显不耐烦。

这人,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咱们现在不是还没有撕破脸皮吗

距离撕破脸皮应该还有十四年呢,现在就拽起来了,以后还得了!

十四年,没错,我还有十四年的时间。

“夏雪宜,别傻站着!去给哥哥加碗筷,倒杯茶,一个女孩子什么都不会干,小心以后嫁不出去的啊!”

“什么嫁不出去啊,妈,你别乱讲。”

我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还是去给那个犊子加碗筷,又转身到冰箱前面,看了看里面的饮料,头也不回地问,“喂,你想喝啥?”

他悠悠地坐在沙发上,听我问话,轻轻将两腿交叠,翘起了二郎腿,“白开水。”

哈哈,白开水,这是多么没有生活情趣的人才会说的话。

这辈子,休想爸爸嫁给你,你这个二笔!

我在心里怒骂了一通,脸上又挂起恶心死人不偿命的笑。

端着一杯白开水走过去,不声不响地凑到他耳边,声音陡然拔高了三倍,“哥,请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