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看得见的海女
“什么东西？”
不用突然汹涌起来的弹幕提醒，铃酱自己就听见了这僻静厕所外的敲击声。
她下意识打开手机手电筒，对着窗外那漆黑的影子照了照。
然而却因为彩色玻璃的遮挡，照不清楚外面到底是什么。
“是蝙蝠吧？”
“主播连鬼都不害怕还怕蝙蝠吗？”
“别怕铃酱，小动物而已！”
然而铃酱的声音却忽然颤抖了起来，
“不对，不对，如果是蝙蝠的话那未免太多了！”
她拿着手机快速的扫了一周。
原本还半透光的彩色玻璃上已经趴满了漆黑的影子。
就连最上方的透明采光玻璃，也挤满了这些东西。
这下可以清楚的看见它们的样子了。
这些东西确实很像蝙蝠，但远比自然界的蝙蝠要狰狞的多！
它们的翼端长着利爪，每个爪尖都锐利得像是剃刀一样！
这些狰狞蝙蝠的每双眼睛，都闪着饥渴的猩红色。
它们用身体撞击着玻璃，用爪尖在玻璃上划出一道道深深的痕迹，发出让人发疯的刺耳声音。
“什么怪物！”
“主播快跑！”
“铃酱快走啊！”
弹幕也被这可怖的一幕给吓到了，纷纷提醒铃酱逃离。
后者其实已经在发现不妙的第一时刻逃向门边。
可这废弃厕所的大门，不知道是不是被谁之前大力拧过。
原本就松动的把手被女孩一把拽了下来，而锁舌还嵌在锁孔内根本没拧开！
就在女孩焦急的撞门呼救时，厕所两面的玻璃窗终于坚持不住。
它们在蝙蝠怪物那尖锐如刀锋似的爪子下，轰然破碎。
碎片如凌厉的刀剑四处飞舞。
一瞬间，红黑色的蝙蝠怪物如潮水一般涌进了厕所。
铃酱脸上兔子面具忽然掉落。
她感觉到脸上有点湿，伸手摸了一下，满手都是血。
她这才感觉到自己脸上已经多出了横七竖八的血痕。
每一道都极细极微，那是蝙蝠怪物们擦着她飞过时用刃爪留下的伤。
越来越多的蝙蝠怪物聚集在她面前飞着。
有些挤不下的就落在了洗手台上，隔间顶上，有的甚至以利爪倒悬在天花板上。
这些渴血的怪物正低声嘶叫着，观察着被它们包围的女孩，眼眶中闪着渴望的红芒。
“救命！救命！”
已经不在乎自己是否会在平台上暴露出身份，宫苑铃拿着自己的手机对着直播间大声求救。
可下一秒，在她都没感觉出的锋锐利爪下，手机也碎裂为了两半。
看着满屋子的渴血怪物，缩在门边的女孩抱住了自己的膝盖，依旧不停的边拍门边喊着救命。
这时候她下意识又想起了寺谷优辉。
想起了这个两次为她出头的男孩。
可她马上心又凉了下来。
就算是寺谷也没办法面对这么多的怪物吧。
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主播的身份，更别论知道她在哪里了。
一想起寺谷优辉，本来就快要憋不住的眼泪，一下子就从宫苑铃的眼睛里涌了出来。
水珠混着血迹，一起斑驳的从女孩脸庞上滴落。
她家不是什么有钱人。
她在外网做介绍东京风俗的主播，最初也是为了挣点零花钱。
之前寺谷又为了她打了一架之后，宫苑铃就一直想要约他出门约会。
但她手头上最近紧巴巴的。
说起来原因还在于寺谷优辉。
当时寺谷冲进厕所替她打抱不平后，她就以委托金名义拿了一万日元给源正秀。
源正秀又转交给了寺谷，让后者去染回头发。
本来那就是她这个月为数不多的零花钱。
给出去之后，她的个人资金就捉襟见肘了。
肯定是不够两人好好约会的。
于是她不得不在今晚重新开播，想要赚点打赏的钱充实下约会资金库。
可没想到就碰见了这么一群怪物。
对不起，寺谷，我还没好好报答你。
今天本来就想要跟你说约会的事情。
可是我每次走到你面前，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在我那语无伦次的表达下，所有的发言都好像变成了挑事一样。
你一定是因为讨厌我，才向广沫良子老师请的假吧？
想到这的宫苑铃哭的更加伤心了。
连自己可能马上会死这件事都抛之脑后了。
寺谷焦急的打着电话。
爸妈的手机都接不通。
你儿子我正在家浏览不良网站。
你们倒是跟下午一样赶紧回家打我一顿啊！
你们打我多少顿都行，快接电话啊！
听到电话那边再次响起的留言提示音，他有些气急败坏的狠狠捶了一下桌子。
铃酱居然就是宫苑铃！
这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
明明后者在学校里是那副其貌不扬的样子！
怎么日常穿衣的时候那么有料，而且还会伪音。
不不不，这些现在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现在被怪物给包围了。
如果没有人救她的话，她肯定会死的！
焦急的在屋子里乱转圈的寺谷优辉，想起了自认的老大源正秀。
源正秀给他的印象，就是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有办法解决。
后者没有给过他电话。
但是优辉经常被广沫老师叫去办公室，有几次在班级登记册上看到过源正秀的联系方式。
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的优辉，立马按照记忆中的号码拨了过去。
令他心中一沉的是接话的人居然是个女声，
“喂？是谁啊？源同学的哪位朋友吗？”
不对，这女声听着好耳熟！
脑子里迅速回忆了一下的寺谷优辉脱口而出喊到，
“大嫂！四谷大嫂！”
“啊？”
见子此时正坐在源织姬的后座上，望着天空那如乌云般的蝙蝠群。
在听到这耳熟的别扭称呼之后，她也想起了对方是谁。
“你是…寺谷优辉？”
“大嫂，是我是我！”
拿着木棍冲下楼准备赶往新宿的寺谷优辉，确认自己没打错后激动的差点都要哭了，
“大哥在您身边吗？我们班的班长宫苑铃，被一群蝙蝠怪物给困在了新宿鲸之歌牛郎店的楼顶厕所里！
请大哥大嫂一定要帮我一起想想办法救救她！求求你们了！”
见子抬头望向源织姬，她现在是跟随着对方行动。
当然要征询后者的意见。
“我要带珊瑚去摧毁这些东西的巢穴。”
源织姬淡淡的说，
“到今天晚上，正秀的河童终于把它们巢穴的位置都摸排完毕了。
不把隐藏在各区排水隧道内的蝙蝠母体全部摧毁掉，风组的压力会越来越大的。”
见子的目光再次投向夜空。
她们此刻就在新宿附近。
包围了宫苑铃的吸血蝙蝠，只是从大群中脱离的一小批。
更多的蝙蝠就聚集在空中，它们的双翼掀起让直升机都歪扭的湍流。
更可怕的是蝙蝠们的嘶叫声。
这些以超声波的频率发出的叫声汇聚在一起，就像是一场音波爆炸一样。
本来就在艰难控制直升机飞行姿态的飞行员，此刻就在这声浪中感觉到剧烈的眩晕，
就在他头晕目眩快要放弃对直升机的操控时，他身上的勾玉终于亮起了金黄色的光芒。
这金色的光芒把直升机整個都包裹在其中，就像一个小小的结界一样。
坐在后排的风组队员，从怀中掏出一大叠各种纸叠的飞鸟。
这些纸鸟随着拉开的机舱门，瞬间被狂风给带走。
在被吹出结界之外后，它们就蓦然从纸鸟变成了真鸟！
成群的白鹤、鹰隼们交错飞舞在广阔的天空中。
它们与吸血蝙蝠们撕咬、搏杀、挥舞刃爪斩切、号叫。
这个群鸟的战场，悬停在空中的直升机铁鸟，俨然千军的领袖！
不过，纸鸟的数量正在逐渐减少。
而蝙蝠却源源不断地从四面八方赶来增援。
“让鸢带你去吧。”
源织姬做了决定。
同样穿着一身黑色皮衣的秘书鸢，立马发动摩托车靠拢了过来。
“鸢的武力还不错。”
看着见子上了鸢的车后，源织姬叮嘱了一声，
“如果你们一起都解决不了的话，就给我打电话。”
“您放心。不会让四谷小姐受伤的！”
鸢答应了一声，利落的将油门拧到最大。
身下的摩托像是一只箭一样，带着她与见子窜向了新宿歌舞伎町。
“你不骑慢一点，我才会担心见子受伤啊。”
望着跟自己风格一致的秘书背影，源织姬无奈的叹息一声，
“我刚找了个继承人，伱可别给我摔坏了。”
就在她的自语时，脚边的井盖忽然轻轻颤动了起来。
一捧小小的水花从井盖缝隙中涌出。
这水花仿佛有生命一般，轻柔地触碰着她的皮靴，好像在打招呼一样。
“知道了，乖女儿。妈妈来了。”
源织姬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说完话的她掀起井盖，毫不犹豫的跳进了这漆黑的排水井中。
下一刻，一个有些湿润又温暖的怀抱接住了她。
接住她的少女身姿曼妙，身下翻涌着白色的浪花。
少女的眼睛碧澈如海，嘴唇鲜艳如珊瑚，肌肤白皙如玉，长发飘逸如海藻。
看着被她稳稳接住的源织姬时，少女脸上露出了孩子般纯净明媚的笑容。
这笑容如阳光穿透海面，温暖而耀眼。
“珊瑚，想妈妈了吗？”
源织姬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
珊瑚开心的甩了甩自己那条色彩斑斓而绚丽多彩的鱼尾，使劲儿点着头。
她胸前用珍珠项链串起来的贝壳也叮当作响。
珊瑚是一个海女。
有些地方称呼她为人鱼或者美人鱼。
但是真正的人鱼外形丑陋而狰狞。
和海女一族根本是两种生物。
“去找你哥哥的河童分身，一起去打坏蛋怎么样？”
珊瑚听到哥哥的字样，脸庞泛起了点点羞红。
她继续点着头。
海女喉咙构造和人类不同。
不能说话，只能利用特有的声带共鸣，发出令人迷醉的歌声。
她抱着母亲源织姬钻入水中，用一个透明的水泡包裹住后者。
带着水泡一同游泳的珊瑚依旧如游鱼般轻盈。
她优雅的身姿仿佛已经与水融为一体。
这一幕本应如画卷般美好而宁静。
但她们身后还跟随着如白龙般的十米潮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