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化痰为血

看着滑轮单价床上静静闭眼躺着的那个五十来岁美妇人,孙家院子一时间竟显得很是有些安静!

徐景山当着专业医生田朝元的面,很是规范的查体、号脉了一番后,这便低头捏着下巴,安静注视着昏迷当中的张秀湘,眼睛不自觉眯了起来!

不去管周围注视着他的一双双意味各异的目光,徐景山眼中清晰倒映出张秀湘女士头顶静静漂浮着的那个疾病信息框:【痰阻清窍型昏迷,疾病治疗中,治疗进度(5.8/100)】

从这个疾病信息框可以知道,作为医生的应当醒神开窍,豁痰升阳!

轻轻扫了一眼张秀湘眉心、额角、双手十指等处的暗褐色针眼,不用问,刚才那个突兀窜出到自己眼前,此刻冷冷站在一旁打量着自己的那位干瘦老头,之前给病人的治疗,便是遵循的是那样的治疗原则!

但效果不是没有,却也只能勉强说上一句:“聊胜于无吧!”

缓缓摇了摇头,徐景山清扫出去脑中所有关于“醒神开窍、豁痰升阳”的治法治则!

他再度虚着目光整体看了下静躺在滑轮按摩床上的皮肤白皙光滑的静美妇人,心中不禁在想:如果我能通过调和五脏,使用化痰为血的法子帮她的元神冲开那个血痰淤阻形成的意识牢笼……

那她能不能立马醒来,并拥有更加白皙水润的一個身材呢?

想及至此,徐景山便觉得体内愈来愈多的一股血液从心脏中迸发而出,涌入大脑,滋润着他的思考细胞快速缕清思绪,排好每一个点按拨揉的腰腹部穴位,并在脑中提前打好腹稿般的设计好动作与施法部位……

做完这一切,他仰头挺胸收腹深吸口气,这便转身拉过椅子坐到了滑轮担架床旁,这便当着满院子上百号人的面,撩开了张秀湘的肚子,抬手伸指,有的放矢的按揉波搓了起来!

………………

一片黑暗之中,浓重的雾气包裹下,一个缩小版的张秀湘面无表情的闭眼静静漂浮在那!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

一股股金色血气开始穿透黑暗透过浓稠的雾气沁润到了那个有些虚幻的缩小版张秀湘灵体意识之上!

随着这些金红色的血气沁润到体内,虚幻到有些透明的张秀湘缓慢而坚定的变得宁实了起来!

她的脸上,也在愈来愈多的金红色血气沁润之下,开始出现些许往日不曾有过的痛苦、哀伤表情!

在持续的越来越浓郁的血气滋润下,张秀湘四周的浓稠雾气开始变得稀少飘渺了起来。

飘渺稀少的雾气之间,逐渐开始有一幅幅对任何人灵魂都能造成极大冲击的支离破碎画面!

比如不停大声狞笑着朝她们撞来的一个醉酒出租车司机,比如坐在她身旁猛踩刹车满脸都是惊恐之色的儿子梅洋,比如从救护车上下来的医护人员将她从即将爆炸的车祸残骸中拖出的一幕,比如冲天火光之中刹那被吞噬掉的鲜活儿子梅洋的身影……

这些雾气中的画面浮现的越多,雾气便越是显得稀少淡薄!

当张秀湘几乎整个人的灵体意识都被那些叫人窒息的画面海洋包围的时候,雾气几乎完全消失,周围那无边无垠的黑暗空间也开始在她口中发出的一声高过一声的“不”字下,剧烈摇动!

她的灵体头颅被灵体双手用力捂着,她的灵体双耳和灵体双眼紧紧闭着,或是被更为浓郁的白色雾气包裹着死死塞住,或是有带了些暗褐色血点的灰白色雾气死死勒着她的脖子制住他的双腿……

总之一句话,战斗进入了最为艰巨的一个阶段!不管四面八方围绕过来的金红色血气有多多,那些顽固的不愿自行散去的血痰组成的虬龙都岿然不动!被磨灭掉一点,还有更多!十分叫人感觉绝望。。。

然而,斗争双方中的一员,正在外公外婆家院子里在那不停点按揉搓张秀湘腰腹部各处穴位的徐景山,他始终不曾放弃,始终不肯认输,承认被击败!

不管梅雪几次走过来温声劝慰他不用那么着急,可以歇一歇明后天再说!

不管四周院子里有多少看热闹看得久了觉得倦了打哈欠离开的人们,口中嗤笑着说出过多模不看好他的话……

徐景山都像是旁若无人般,继续在那按照自己的节奏,奋力通过双手调整着张秀湘体内的正邪之气!

他也知道战斗基本到了尾声,但他也清楚,这段尾声里的战斗最为至关重要!

没有起初的攻城略地般的所向睥睨,也没有田朝元治疗中的那种水滴石穿般的漫长与无效……

他就是要在一点一分的拉锯之中,磨掉对方的顽固意志,或者被对方消磨掉自己的坚定勇气!

“快了,就快好了!”徐景山一遍又一遍的对自己如是说着!有人帮他擦汗,他也不拒绝!有人帮他喂参汤,他也知道张嘴滚动喉头咽下肚中……

但他手上的动作,始终不曾停歇过!

就这样,徐景山从金红色夕阳的傍晚,一直按到了月挂中天的子时!

而也到这个时候,院子里除了还不放心儿子没有去睡的孙玉珍,也就只剩下梅家父女俩以及到此刻什么也没进嘴里过分毫的干瘦老头田朝元,和他的五大三粗徒弟牛大成等极个别人了!

孙家蓝色铁门紧闭着,远处传来几声无甚气力的犬吠,看着远处天边有片黑色乌云飘来,不一会便遮住了头顶的圆月……

梅清终于眼露复杂的收回了始终盯在徐景山挺拔后背上的那两道目光,叹息着从椅子上站起,摆了摆手,示意梅雪上前叫徐景山停下吧!

他知道,或许是徐景山的医术还不太到家,也或许是天公不够作美……

但不管如何,今天晚上,他和女儿梅雪,都再也看不到妻子张秀湘从那张几乎躺了五年的滑轮担架床上坐起身醒来了。

似是被他身上所散发而出的气质所影响,田朝元也就此站了起来。

但他没有去嘲笑梅家父女不信任他,反去信任另外一个年轻的没有足够多临床经验的研究生小子的事情,他现在整双眼里都是身上正在散发着无尽光辉的徐景山!

无声走至他身后,田朝元抬手按在了徐景山右侧肩上。

面对这个十分优秀,甚至不比他年轻时候做赤脚医生那会儿差多少的卓越后辈,田朝元刻意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喉咙和声带,生怕打击到他分毫的缓缓开口说:“可以了孩子,你已经足够用力了,暂时放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