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Z-30 执棋

三人穿过停转已久的排风机,回到地表。

格拉尼深吸一口地上新鲜的空气,算是终于摆脱了地下潮湿而发霉的味道,一身轻松。

贝克托转头看向许涛,后者正低头发着呆,好像脑中还在思考刚刚碰到的那个神秘的男人。

“你……不要回暴雨协会去。”贝克托沉默了几秒,“警察会找去你的。”

他的声音很低,只有许涛能听得见。

“你现在不想拉暴雨协会下水?”

“他们能解决,但是罗德岛没办法解决,你们最好自保。从现在开始,滚远一点。”

许涛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正声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只是带路吧,我们只是简单的帮助关系。”

“呆在驻地你才有解释的机会。”贝克托低声说道,随即清了清嗓子,说话大声了一些,“我们的确,和罗德岛‘没有任何关系’。”

许涛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刚刚在观察周围情况的时候,总感觉有那么一丝丝诡异。

他面色一冷,右手背过身后,向格拉尼示意了一个方向。

格拉尼顺着方向看过去,在夕阳的光辉下,不远处建筑群中一道镜片的反光闪到了她的眼睛,在她下意识用手挡住眼睛的那一刻,瞳孔一缩。

“我明白,但是某些人总想与罗德岛为敌。”

“等等——你是说——”

许涛听到格拉尼甩出长枪的那一瞬间,猛地把贝克托拉向自己,随着一道破空声传来,紧接着是枪尖与箭头高速相撞传出的金属碰撞声。

只听“叮”的一声响,许涛紧抓着贝克托的手腕,沿着身体传出他沉闷的哼声。

糟糕。

许涛脸色一变,赶忙看着贝克托身上有没有被箭矢刺穿,在他的视线中,没有看到正在流血的创口。

还好……还好……许涛猛地一回头,格拉尼把装着长枪的盒子展开,变成一个可以持握的盾牌,顶在射手射击的方向。见凶手没有下一步攻击的动作,许涛把贝克托放平在地上。

“感觉怎么样。”许涛仔细检查了一遍贝克托的上身,贝克托此时已经冷汗直冒,额头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疼……”

“在哪里?”

“左手手臂。”贝克托脸颊已经发白,许涛看见了左侧凌乱的衣服上不断渗出的暗红色的血液。

“别紧张,不是致命伤!”

许涛看见不远处卡在混凝土地面缝隙处的箭矢,这一箭力度之大,如果没有提前预防,贝克托必死无疑。

许涛手忙脚乱的脱下贝克托的外套,由于需要施展法术和逃跑,贝克托仅仅穿了两件。

“有没有刀?”

“右边大腿有个绑带,里面有一把折叠刀。”贝克托咬着牙齿,忍耐着撕裂的疼痛。

许涛抽出折叠刀,割开了他的整个左侧衣袖,沿着手臂的方向轻轻切开,去掉了他整个左手臂的衣物。

骇人的伤口展现在许涛面前,箭矢从贝克托上臂擦过,割开一个大口子。

他只能用现成的衣物绑住小臂,稍微止住血流不止的伤口。虽然伤口很深,好在没有伤到骨头,目前为止都是静脉出血。

用剩下的衣服简单的包扎好伤口,许涛拍了拍贝克托:“现在能不能起来?”

“可以……就是有点头晕。”

“我扶着你,赶快走。”

格拉尼架着盾,护送着两人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房间。

“我们现在去哪里?”格拉尼担忧的看着贝克托。

“去找本草吧。”

“没有必要,你们赶快回驻地。”

“你的伤怎么办?”

“我会去找我们的人,他们有办法。”

“你就不怕他们再次刺杀你?”格拉尼疑惑的看着贝克托。

“他们不是奔着我来的,而是你。”贝克托指着许涛,两人的视线碰撞在一起,思想的火花在那一刻剧烈交织在一起,熊熊燃烧起来。

“告诉马祖卡,这帮人不会这么早暴露。”许涛恍然大悟的点点头,看向贝克托的眼神也变了。

“他们是来暗杀博士的?”格拉尼更加疑惑了。

许涛摇摇头,拉着满脸问号的格拉尼来到另一扇门前。

“照顾好自己,别死了。”许涛回头和贝克托说。

“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贝克托一笑,“趁早让我还了它。”

许涛和格拉尼穿过无人的街道,特地绕了几圈,才回到罗德岛的驻地。

格拉尼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人,他的思考层次已经让她难以看破。能通过现象看穿本质,那个贝克托也不是普通的帮派成员,居然能和博士的想法共鸣。

她现在愈发好奇现在的情况,格拉尼向许涛追问道。

许涛摸了摸下巴,沉默了好一会,抬看向这位罗德岛在科马鲁多城市唯一的雇员。

“他们的目标是我,因此他们要杀了贝克托。”

“整合运动要杀贝克托?他们不就得罪了马祖卡吗?”

“马祖卡可不会认为是整合杀的人,一直跟着贝克托的人是我们。”

“我们有什么理由杀了贝克托?”

“他们会给我们强加一个理由。”

“也对,警察没时间调查一个帮派成员的死因。”格拉尼扶着额头,头脑有些发烫。

“因为这是一个计。”许涛坐在沙发上,往后一靠,“如果他们散布信息:罗德岛指挥马祖卡偷抑制剂,我们该怎么洗清嫌疑?”

“你的意思是,如果贝克托被杀,就可以称马祖卡和罗德岛分赃不清产生矛盾?”格拉尼突然理清了凌乱的思路,“现在贝克托没有死,他们也能散布谣言啊?”

“死人是不会讲话的,他们的目的是挑拨我们对马祖卡的中立关系,希望把罗德岛拉下浑水。”许涛深吸一口气,“并且一具尸体,更是一个强有力的证据。”

“你是说……”

“在这种混乱的局面下,死人会对活人产生潜在的情绪误导。”许涛看着格拉尼,却好像正看着她身后的人,“而且,贝克托上衣口袋里,有一盒抑制剂。”

格拉尼面色一怔,如果警方发现那枚抑制剂,不仅马祖卡和罗德岛会互相敌视,警方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马祖卡犯的错误是,他们没有意料到第三方的出现。

但现在的情况,貌似不止第三方,甚至会有第四方、第五方……

想到那枚有些眼熟的箭矢,她嘴唇有些发颤:“白金现在也在科马鲁多,那一枚箭……很像……”

“不要误导自己,情况未明。”许涛低头沉思,看着桌上早就冰冷的咖啡,“也不要给他们留下任何的证据。”

许涛的面前仿佛铺开一个棋盘,面前执棋的人,正是在基建层遇到的那个男人。

他的微笑诡异而庄重,手中的棋子却化为齑粉。

现在该我执棋了,我该怎么做,才能将军你。

你还要拉下谁,作为你和我的棋子。

许涛闭上眼,思绪沉入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