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Z-15 北方

“我是不是和你说过，这里不是避难所。”站在医疗架旁整理药物的龙少女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声音平静的说道。

房间里的库兰塔少女探出头来，只是稍微瞥了一眼安比尔，便转头重新钻回里间。

“欸——凯蕾！”安比尔伸出手，依旧没法挽留凯蕾的步伐。

“还想凯蕾帮你说话？”龙少女终于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安比尔，“这是第几次了，你数数……”

安比尔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角落里卡文迪许站在阴暗的角落里，脸上没入阴影中，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

在说教声中，尴尬的安比尔拽住许涛的手腕，拉着他朝着后门那一条长长的走廊挪了过去——走廊的尽头镶着一道厚重的防爆门。

“本草的诊所是整个科马鲁多最厉害的地下诊所。”安比尔用手理了理跑动时弄乱的衣领，“‘没有一家诊所能淡定的处理你身上的铳伤了’”

两人走出本草的诊所时，安比尔介绍说。

许涛回头一瞥，没有看到门口那个显眼的集装箱，而他们刚出来的那一道防爆门掩在杂物堆中，一点也不显眼。

“本草……记住了。”

两人走过几个街区，小巷中风平浪静。安比尔从角落探出个脑袋，警惕观察对面街道上的行人。

“早暴露了……”许涛指着安比尔头上异常瞩目的天使环，向着街边招手的黑衣人偏一偏头，“你要找的是不是他？”

许涛把安比尔拎到那人面前，走进眼前少了几分灯火的酒馆。安比尔把细发丝撩过耳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百奇。

“那个人，就是你要找的目标？”

“那是第一目标，我昨天托你找的情报是第二目标的。”安比尔打开百奇的包装，“呐，你也来一根。”

“哦？是意外收获！”

“难道不是你的情报准确率意外的低吗？”

……

许涛推开“玻利维亚之风”的珐琅玻璃门，外面刺骨的寒风在冲进室内的一刻仿佛滞住脚步，却意外的推动了风铃，清脆的呦鸣声伴随着酒馆里的细碎的交谈声和木柴燃烧的开裂声，如同柔软的波涛涌入耳中。

许涛第一眼便看见壁炉旁的红发女人，她对着热烈的篝火，仿佛思维也跟着一起燃烧。

酒馆里人不多，恰好凑上两三桌吃着点心和淡酒。许涛在里面找个吧台高脚凳坐下，把背包放在地上，用鞋钩住背带。

“先生，请问需要什么？”

“拿些茶水就好，谢谢。”许涛轻轻敲点着吧台，看着墙边的时钟一分一秒地走着。

茶水递到许涛面前，他端起杯子的动作一滞，从杯底抽出一张叠的刚刚好的纸片。

“‘北方’小姐五分钟后到，委托信以查验身份。”

安比尔两人坐在靠窗边的座位，看着外面有些灰蒙蒙的天空。

“你之后打算怎么办？”那戴墨镜的黑衣人问道。

“首先当然是客户重要，但我也会随时跟着他。”

“万一你的判断错了呢？”

安比亚轻咬嘴唇，如果不是他的话……她把视线移向吧台前的许涛，安比尔突然看到一个走向他的人影。

“那是……格罗纳斯？”安比尔拿下巴点了点方才推门而入的一个矮个子，俯下头低声说道。

黑衣人转身看了看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女生，对上了眼镜下那双深蓝色的眼睛，马上甩过头，用力地咽了咽口水。

“嘘——别多管闲事！”

格罗纳斯走到许涛身旁，伸手压住许涛划过来的信件，用手轻轻摸索着信上的凹凸纹路，把信件收进口袋里。她紧接着站起身，直接从后门离开。

许涛连忙拿上单肩挎包，跟着格罗纳斯冲了出去。

格罗纳斯爬上一座钟楼上，很快不见踪影。那座钟楼顶着一轮黄日，尖锐的顶楼刺穿昏黄的天空，将云层和阳光一同分割成零碎的光影。许涛费尽全力，总算爬上还不算高的钟楼，找到了等候已久的乌萨斯人。

格罗纳斯接过许涛手上提的塑料袋，仔细检查了一番，确保货物万无一失，才放入斜挎包里，仔细地拉上拉链。

许涛盯着格罗纳斯的眼睛，她似乎忘记了什么，神色有些慌忙。视线越过格罗纳斯，远处的灰云翻腾出不一样的姿态。

格洛纳斯摘下面具，脱下手套，整理好凌乱的头发，眼神正好碰上许涛的双眼。

“啊！对，你的报酬。”格洛纳斯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封牛皮纸信封递给许涛。

信封的厚度差点让许涛咧嘴笑出声来，但他最后只是深吸了一口气，保持住矜持。格洛纳斯看出了许涛心中的得意，有些无奈的撇了撇嘴。

“过手源石可不是一件小事，你运气足够好的话——短时间的接触不会感染矿石病。”

“矿石病？”

“就是——你居然不知道矿石病？”格洛纳斯皱了皱眉头。

“医院没法治疗吗？”

“咳咳……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许涛看了看远处受惊飞起的鸽子，他感受到高空的风穿过钟塔的空洞直奔他而来。

格洛纳斯用右手拽住风衣领口，左手掀开兜帽，在锁骨处生长着两块锐利的黑色结晶，暴露在寒冷刺骨的空气中。那些晶体仿佛扎在了许涛的眼里，他突然一阵哆嗦。

“矿石病——”格洛纳斯低头叹了口气，“如果能治我愿意倾家荡产，矿石病是绝症。”

“对不起……”许涛倒吸了一口凉气，仿佛源石结晶正刺穿他的身体。

“该对不起的应该是我们，贝克托忘记了告诉你里面的东西，没让你做好相应的防护。”格洛纳斯穿好风衣，收紧身旁的挎包，“这封报酬里不仅有辛苦费，里面还有一封介绍信。如果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和玛祖卡，我们欠你一个人情。”

“请问——你知道‘摩尔曼斯克’吗？”许涛站起身，陡然感受到来自空中寒风的推力。

格洛纳斯的脚步停住了：“摩尔曼斯克？”她接着用乌萨斯语重新念了一遍，第二遍……越来越小声。

“抱歉，关于她，我不能告诉你其他的东西。”

还没等许涛开口，她便最后丢一下一句话，转眼从钟塔的顶楼边缘处消失。

“请记住：风暴之下，只有不冻港的寒冰与浪潮。”

等许涛回过神来，太阳已经西落，折射出天空与云层间闪烁着的金色的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