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唯有死亡和税收不可避免
班塔安群岛。
碧海蓝天，一朵白帆乘风破浪划过海面。
甲板上一个水手弹起了卡斯蒂利亚王国特有的乐器弗拉明戈吉他，抒发着自己难以遏制的思乡之情。
悠扬的歌声萦绕在整条商船上。
“这艘船的名字叫‘茶壶号’，随着风吹起，她扬帆起航。吹吧，使劲吹。
过不了多久，‘茶壶号’就要来了，给我们带来糖、茶和朗姆酒”
一群海鸥鸣叫着为他伴奏。
留着络腮胡的船长老汤姆，看着身后渐渐远去的尤卡坦岛，还有岸边正在热情摆手的一群土著，心中五味杂陈：
“真是没有想到，那些土著里面也有智者，竟然悄无声息地就骗过了所有人。
表面上似乎已经被天花瘟疫灭绝，留下一片空城，原来只是为了引蛇出洞，诱使两位霸主大打出手。
最后让两家势力赔了夫人又折兵，再也没有足够的武力去强取尤卡坦的土地。
整个班塔安群岛的殖民者，大多数都暂时收敛了强盗的本性，不得不重新变回文明人，老老实实跟那些土著做生意。
而且许多城邦还公开宣称信仰一位新神明，以后再也不怕任何瘟疫，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反正听说那个游荡在岛上的怪诞鸟嘴疫医似乎已经快要自我消散了。
不过，这些都是大人物们要考虑的事情，跟我们这些下层的水手没有关系。
虽然一波三折，但这一趟我们‘茶壶号’终于还是带着货物平安回来了。”
老汤姆现在的心情只能说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这一次去尤卡坦岛通过规规矩矩的交易，如愿以偿购买到了大批的土著特产。
忧的则是，跟以前不太一样，那些城邦竟然全都设置了一個对外贸易部，由专人负责统一买卖。
而且业务娴熟，就像是一下子从原来的石器时代，变成了现代的正规军。
老汤姆甚至觉得他们身上的气质，隐隐约约带着一丝雷米特人的影子。
对常见货物的行情全都如数家珍。
在班塔安本地的售价如何，到旧大陆的瓦伦西亚港、费利克斯托港各大港口的落地价格又是多少，简直比他这位老船长还要熟悉。
“我怀疑他们中是不是有人就职了金元序列的，根本就不像是一伙土著。
这次远洋贸易的利润眼看着就少了一截，返航的时候希望不要再遇上海”
铛铛铛
可是还不等他们驶离尤卡坦近海，主桅桅盘上的瞭望员突然敲响了警钟。
“不好了，有海盗！”
船上一片纷乱中，心脏猛然抽搐的船长老汤姆，连忙举起黄铜的单筒望远镜看向那条从一堆礁岩中驶出来的海盗船。
桅杆上的海盗旗已经被高高升起，主体是嘴角滴血的龙头骷髅，下方是互相交叉的一柄骑士剑和一柄海盗弯刀。
嘴里顿时一阵发苦：
“倒霉啊，那是黑廷斯王国先锋领航殖民公司的私掠舰队！
而且还是那位海盗将军拜伦·都铎的旗舰。
传说中，这可是整个班塔安最快的一条海盗船。
我们跑不掉了。”
在他身边由船东派来的心腹跟单员顿时失声尖叫：
“跑不掉？那赶快组织水手反抗啊，汤姆船长！”
摘下腰间的九尾猫，九条细鞭在空中挥舞，发出凄厉的鸣啸。
对着身后来自各国人种不同，却大多衣衫褴褛的水手咆哮道：
“你们这些该死的猪猡，赶快火炮推出来，要是被海盗抢走了货物，我就把你们通通丢到海里去喂鱼。”
船长还有周围一群水手，看向这个平日里就时常体罚船员的家伙，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一样。
要不是因为他是个一阶超凡者，现在就让他永远住嘴。
“停船，降帆，下锚，升白旗，我们向投降。”
船长老汤姆的命令，让船员们深深松了一口气。
畏惧中竟还夹杂着一丝庆幸。
今时不同往日，这段时间抓住卡斯蒂利亚人的防卫真空期，已经让自己的名号传遍了这条东西航线。
这支持有黑廷斯王国私掠许可证的私掠者，最鲜明的特点就是非常守规矩。
听说只要不反抗，手段要比其他的海盗温和许多。
可一旦胆敢“暴力抗税”，是的，他们在酒馆里听到的，就是这个本不该出现在海盗口中的词汇。
必定亮出血旗，让商船上的抵抗者后悔终生！
“啧，现在好不容易有空亲自出来打劫，遇到的目标可是越来越没有挑战性了。
这已经是今天的第四艘船了，竟然连一个反抗的都没有。
看样子，经过前段时间的辛苦加班，这条东西航线上的新规矩马上就要立起来了。”
金鹿号的后甲板上，拜伦看到茶壶号上升起的白旗，放下手中的望远镜，无奈感叹了一句。
“是啊，船长，您亲自出来抢不，是收税，实在是太敬业了。”
“我看今年咱们先锋领航公司评业务标兵奖的时候，必须给您颁一个特别奖才行。”
“附议，您千万不要拒绝，这奖发给您其实是这奖的荣幸，全都是为了鼓励后进向您看齐”
身边跟着的一群见习船长立刻送上一片恭维之声。
旗舰上的不愧都是精锐，单单听他们说的这些话，就知道他们将来非常有前途。
在颠覆了班塔安的势力格局之后，拜伦终于有时间开始干自己的本职工作。
海盗狩猎大多都不是像许多人想象的那样在航线上漫无目的的游荡。
而是在岸上安插自己的眼线，甚至会让海盗混进商船招募的水手里充当内应。
好巧不巧，土著城邦中的那些“对外贸易部”办事员，全都是先锋领航殖民贸易公司的雇员。
他们虽然还没有来得及建要塞，派驻军，但紧急培训一批土著海盗上岗却没有任何问题。
有他们提供情报，守在商船的必经之路上自然是一抓一个准。
前手卖货，后手抢劫，一鱼两吃，美滋滋。
踏！
不一会儿拜伦就带着一群精锐海盗登船，长靴踏在甲板上，像是踏在了商船船员的心尖上。
随着掌握的力量和权势越来越强，身上的威严也越来越深重，只是随意问了一句：
“我们先锋领航的规矩都知道吧？”
船长老汤姆和一群水手便连连点头：
“听说过，听说过，第一次交货物价值的四分之一，可以得到贵公司和所有盟友的劫掠豁免。
要是在启航前就去贵公司的办事处主动交税，可以只交五分之一。
都怪我们第一次跑这条航线，不熟悉流程，还劳烦您亲自动手，下次我们一定主动交税。”
说着还责怪地瞥了一眼身边的船东心腹。
之所以没有提前报税，纯粹是跟单员有侥幸心理，舍不得那五分之一可以让他们畅通无阻的税费。
有些海盗，手段极为残忍，常常会严刑拷打、虐杀反抗的俘虏，这些海盗船长凶狠的名声流传在班塔安群岛，能让小儿止啼。
比如拜伦曾经的两位船长萨尔曼、爱德华。
但也有一类海盗号称“义贼”。
纪律相对要好得多，以劫富济贫的海上罗宾汉自居，在抢到商船后，一般只会拿走金银和需要的物资。
很多时候还会把船本身还给原来的船主，甚至临别时还会赠送一些战利品。
这个过程中更不会出现虐待、杀人的情况。
而与他们相比，先锋领航公司这一条龙服务，就称得上是义贼中的义贼。
跑一趟至少155%的利润，只要四分之一的税收就不会被劫第二次，实在是太良心了。
下次我们还来！
“我最烦那些打劫的了，一点儿技术含量都没有。
这个世界上，唯有死亡和税收不可避免。
你们看，各位船长们都是很通情达理的嘛。”
拜伦说这句的时候，没人敢用暴力纠正他。
现在正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黄金时期。
卡斯蒂利亚人损失惨重，防卫力量严重下降。
在本土或者深入南方“世界之蛇·天球环流”的下一批支援到来之前，将是各国的狂欢。
为了争夺肥羊，各大海盗团伙之间也斗争激烈。
而先锋领航殖民贸易公司，靠着优越的地理位置、上下游通吃的人脉和贴心的服务，一举拿下尤卡坦岛海域东西航线的控制权。
不用去和海盗城黑帆港抢第一环流带的主干道，却将除精品五花肉之外的肥肉吃得一干二净。
虽然要给盟友分一份，但也比原来要赚的多太多了。
再不断将财富转化成实力，等卡斯蒂利亚人将来杀回来，这里可就不再是以前的样子了。
虚假的海盗：“把钱通通都交出来。”
真正的海盗：“先生，请在这里签个字。”
这一套，海盗兼前大贵族拜伦·兰开斯特先生，再手熟不过。
正当军需官拿出一份直接由城邦“对外贸易部”飞鸥传讯，送上的一手提货单，填写一份交接单。
十分贴心地给到船长，证明他们确实是被打劫过，好给船东一个交代的时候。
一个不太和谐的声音忽然响起：
“阁下，我想要加入你们的私掠船，我申请召开公审大会，我要控诉这条船上有人虐待船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