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小心兔子（五）米菲兔之死
周围的景象再一次化作色块消散。
齐斯在教室的座位上醒来，学生们的打闹声在耳边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时间已经是傍晚五点，最后一节课也上完了，齐斯拿出一张纸开始写检讨，一边写，一边在脑海中梳理在兔神町获得的线索。
系统界面上【主线任务】下面赫然写着一行提示：
【八月七，花火会，头七鬼回魂】
在玲子戴上兔子面具后，齐斯又和她逛了一段路。
虽然在岔路口困意袭来，失去意识，齐斯还是在此之前从玲子口中得知：
八月初一附近几天，兔神町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死亡事件。
也就是说，所谓的“头七鬼回魂”根本无法在八月初七的花火大会上达成。
考虑到这个副本两个场景是交替转换的，齐斯猜测，这行提示指向的是学校中8月7日会出事。
毕竟，陆明死了，还是跳楼枉死的。
不过，一个是现代化的学校，一个是幕府时期的兔神町，这两个场景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兔神町的一切，真的只是坏学生陆鸣上课睡觉做的一个诡异的梦吗？
齐斯思考间已经顺手把检讨写完了，用的是他中学时期常用的话术套路，他记忆力极好，基本上不动脑子就给复刻出来了。
他将检讨折好放进口袋，回身看向不知何时已经空无一人的教室，忽然觉得不把这里翻个底朝天都对不起手中这份情真意切的检讨。
于是，他将手伸进了同桌的抽屉，有条不紊地翻找。
里面除了教科书和笔记本，什么都没有。
没有小纸片和玩具，干净得出奇，简直不像这个年龄段的学生。
齐斯眉毛微挑，一声不吭地又搜了几张桌子，一样的结果。
这些学生，甚至连书本的排放顺序都一样，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共用同一串代码的游戏NPC。
如果这只是市面上的全息游戏，齐斯不会觉得奇怪，但诡异游戏向来注重细节，这种程度的统一就显得可疑了。
“陆鸣！你不去食堂吃饭吗？”门外响起一个清亮的女声。
齐斯回头，看见窗外站着一名穿白色校服的女孩，个子不高，剪一头齐肩短发，面容模糊在光影里，将明未明。
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又看到了多少？
齐斯下意识从右手腕的手环中抽出刀片，夹在两指之间。
“我在教室里等你好久都没等到，所以就来找你了。”女孩说，声音带着嗔怪，“你好慢啊，每次都要我来找你……”
意识到女孩是刚到，齐斯收了杀心，将刀片塞回手环，笑着走出教室的门。
分明是傍晚，走廊中却是一片晕黄的光明，微风吹动发丝，恬淡静谧。
同样站在光影里，齐斯终于看清了女孩的脸。
虽然着装和气质完全不同，但还是能够看出，这个女孩就是玲子，是土坑里的小小尸体，是变化成兔子的怪物……
但此刻，她是活着的，笑得明朗，和原身之间牵系着丝缕不可言说的情愫。
系统提示浮现，齐斯知道，她也叫“玲子”。
是前世今生，还是梦境投影？
“我不小心在李老师的课上睡着了，她让我晚饭前把检讨写好给她。”齐斯说着，从口袋里摸出检讨在玲子面前晃了晃。
“我刚刚在写检讨，没注意到时间。”他微垂眼帘，眉宇间的歉意无比真诚，“让你久等了，不好意思。”
“好啦，我从来都不会怪你的啦。”玲子不在意地笑笑说，“你也不要总惹李老师生气，她看着凶，人其实很好的！”
齐斯眯起眼，用开玩笑的语调问：“怎么说？你该不会被她收买了吧？”
玲子用手肘使劲锤了他一下：“反正我觉得她人很好，有一次我差点被头顶落下的花盆砸中，还是她拉了我一把。她还问我要不要去她家里住一段时间呢。”
“哦？你去她家里住过？”
“我怎么能给她添麻烦呢？肯定是拒绝了啊。”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办公室门前。
办公室门扉紧掩，污渍和霉斑遍布，好像度过不少岁月，连走廊上永不黯淡的光线都无法驱散门缝中渗出的阴森感。
里面有问题。
齐斯试探着转动了一下门把手，门“吱呀”一声开了。
办公室里一片漆黑，血腥气扑面而来，血液汩汩从门缝中流出，如有生命般去触碰齐斯的脚尖。
齐斯反应极快，反手将门关上，拉着玲子后退一步，退出血迹的范围。
玲子好像完全看不到办公室的异状一般，不明所以地问：“陆鸣，怎么了？”
“李老师好像不在。”齐斯松开手，向楼梯口走去，“检讨这种还是当面给比较好，你觉得呢？”
玲子跟上他，点头赞同道：“你到时候最好向李老师道个歉，她人真的很好，以前还送过我一个兔子玩偶呢。”
兔子玩偶？
齐斯耳廓微动，他故作随意地问道：“你喜欢兔子？”
“也不能说喜欢吧，但它确实很可爱啊，又乖巧又安静，也不像猫啊狗啊会伤害其他小动物。”
乖巧，安静，无害，无辜。
这四个词可以说是很好地总结了兔子的特点。
齐斯的目光在副本名称一栏上停留。
【小心兔子】
小心什么样的兔子？为什么要小心兔子？
兔子，在这个副本里究竟指代什么？
齐斯没来由生出一丝恶趣味，他促狭地笑了笑：“那你是没听说过关于兔子的恐怖故事。你知道米菲兔吗？”
“你别说给我听，我怕我晚上做噩梦！”玲子动作夸张地捂住耳朵。
齐斯却自顾自地讲了下去：“从前有个女孩，她受尽同学欺凌，逐渐变得偏激。”
“家里养的兔子发出一声尖叫，她觉得那是在讥笑她。于是，她用订书机订住了那只兔子的嘴巴。”
齐斯的声音压得极低极沉，语调却平静异常，好像在诉说一件平淡无奇的琐事。
“那只兔子小小的尸体被放在欺负她的同学的桌子上，同学的尖叫声让她感受到了报复的快意。”
“她如法炮制杀死了更多的兔子，一一将同学报复过去。”
“终于有一天晚上，她看到一只嘴巴出血的兔子站在她的床前，一遍遍叫她的名字，米菲，米菲……”
“她惊醒了，原来那只是一个噩梦。可她感觉自己的嘴很痛，眼前是一根根铁栏杆。”
“她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兔子，被关在笼子里，嘴上钉着订书钉。”
玲子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手，静静地听齐斯将故事讲完。
许久，她才苍白着脸说出一句话：“可是，兔子在没受到刺激时是不会发出声音的，它也不会说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