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九章 深渊意志

是夜,

王道一在万民堂置办了大餐招待几位贵客,

其中那维莱特先生出于礼貌对香菱的手艺赞不绝口,

就是在吃了水煮黑背鲈后,喝水的频率快了三五倍的样子。

他现在有些理解,为什么王道一在说请客吃大餐的时候,会笑的像只狐狸了,

原来这家伙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

宴会后,

王道一送走了钟离和昆吾先生,才有空去看还在喝水的那维莱特,

“呦,还喝着呢~”

王道一调笑了一句。

那维莱特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王道一也不在意,拍了拍香菱的后背,让她去收拾一个房间出来,

然后才走到那维莱特身边,

“如果天理被推倒,你下一步想做什么?”

那维莱特喝水的动作微微一滞,

他自然知道王道一的问题是什么意思,这不是在问他想做什么,

而是在问他的立场和观念。

如果那维莱特一心行使水龙王的职责,对僭越者发动审判,

那么,无论他们现在合作的多么亲密,最后总是要反目的,

原因很简单,

七龙王现在才完整回归了两位呢,

风之大权在温迪手中,特瓦林更是成了祂的眷属,

草之大权在纳西妲手里,阿佩普更是被王道一压服。

那维莱特如果要让七龙都完整回归,那么,巴巴托斯和纳西妲就是无法越过的障碍,

而这两位,都是王道一的朋友,纳西妲更是如同家人般的存在。

这几乎是无法调和的矛盾。

所以才会有王道一这一问。

沉默了许久,

那维莱特才缓缓开口:“正如草之龙说的那样,有的龙选择了与人同行,他们早已忘记了曾经的仇恨,我想……我也是其中一位。”

如果那维莱特真的想要光复古龙的光辉,那么,在他掌控水元素大权后,就应该直接对其他国家动手了。

可实际上,他并没有动手,反而选择了耐心的处理起枫丹的事务来,

甚至祂都愿意分离权柄,化作神之眼给人类使用。

他,本身就是被草之龙驳斥为亲近人类的古龙之一。

“所以,只要不发生龙族被迫害的情况,我大概…只会待在枫丹。”

水龙王的表态让王道一很开心,

他用力的拍了拍那维莱特的肩膀:“也别总是待在沫芒宫,多出来走走,等天理不在了,提瓦特会更热闹的。”

王道一说的热闹,是指他准备的星际开拓事业,

也是指提瓦特有可能被纳入星际和平公司的贸易体系。

到时候,提瓦特肯定会非常‘热闹’,

枫丹的机械文化,或许会吸引很多星际旅客的注意

就是不知道那维莱特会不会喜欢这种热闹了。

或许,他会推出提瓦特的第一部?

嘶,要是真有那一天,让那维莱特做整个提瓦特的审判官,似乎也不错,

至少水龙的正义性,会让他保证工作上的公正。

不知不觉的,王道一思绪开始发散,飘远。

直到香菱从后院回来,对着那维莱特歉意的笑了笑,然后戳了戳王道一的手臂,

“道一哥,房间收拾好了。”

“啊,哦哦,那维莱特,今天就在这里住一晚吧,明天再回去。”

……

深渊

“他不会把事情给忘记了吧?”

苏尔特洛奇挠了挠头,开口吐槽了一句。

距离海灯节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

可说好会到深渊来见和的赤沙之主却迟迟没有出现,

如果不是知道对方不是那种丢三落四的人,苏尔特洛奇几乎以为对方要放自己鸽子了。

“丝柯克,过去几天了?”

“老师,距离您与其他几位商议的十五天时间,还有七天。”边上正在挥剑的丝柯克开口回答道。

“这样啊,那还早。”苏尔特洛奇松了口气,然后目光又看向了石屋旁边沉睡的巨兽,

四足龙蛇的体型愈发庞大了,原本紫金色的龙鳞愈发深邃,头上的龙角也愈发狰狞,

如果不是亲眼看着这头巨兽发生变化,苏尔特洛奇可能无法分辨这头巨兽是之前的四足龙蛇,

它身上属于蛇的特征正在消失,而属于龙的特征却愈发的明显,

最直观的,就是它身上日益浓郁的龙威,

以前的四足龙蛇身上也有非常强大的威压,但那是属于高等元素生命以及深渊生命的威压,

而现在,它身上的气息与威压,更像是纯粹的龙族。

苏尔特洛奇并没有研究过血脉之类的东西,但也可以感受到,四足龙蛇开始从元素生命逐渐转化为一种更高级的存在。

“唉,也不知道赤沙之主看见这家伙后,会是高兴还是质疑了。”

苏尔特洛奇微微叹气,都不知道该怎么和王道一解释了,

难道说,你家孩子过于出色,所以被深渊意志选中,变成深渊的孩子了?

虽然四足龙蛇早就被深渊眷顾,称得上是深渊之子,

但这次进化,显然更高级,更深了。

“什么质疑?”

王道一的声音从苏尔特洛奇背后传来。

金色的元素力撕开了深渊的壁垒,王道一从黑夜中的璃月走进了深渊。

“欸,你来啦。”苏尔特洛奇一个转头,看见是王道一,露出了笑容。

然后指了指石屋旁边的巨兽:“喏,你家孩子。”

王道一顺着他的指尖看过去,

一头看不见尾巴的巨兽正趴在那边,

巨大的龙首低俯在石屋旁边,双眼紧闭,下意识的呼吸卷起一阵阵的狂风,吹动着淡紫色的深渊气息。

四足龙蛇……

不,现在的它,或许应该叫深渊之龙才对。

原本脖颈间细密的蛇鳞已经全部褪去,变成了厚重的龙鳞,

略尖的脑袋也变的宽而厚重起来,

原本身上属于蛇的诡谲感,已经被龙的厚重感所替代。

再说它是蛇,已经不礼貌了。

“这是怎么了?”王道一有些吃惊,

这种程度的变化,属实让他也有些绷不住了。

要知道,龙是提瓦特元素界的最高形态,

王道一第一次使用元素创生的时候,只能构建出鹰的形态,成就魔神之后,再使用元素创生,才构建出了四足龙蛇这种半龙的形态。

而现在,对方却已经完成了从龙蛇到龙的进化,

这种事情,不亚于一头异种龙蜥进化为真龙。

让元素生命跨越超级元素生命进入的境界,这种事情,王道一也无法做到。

“上次和你见完面后,它回到深渊,就陷入了沉睡,我可以感觉到,有源源不断的深渊赐福降临在它身上。”舒尔特洛奇开口说道。

王道一微微皱眉:“深渊意志?”

苏尔特洛奇点了点头:“嗯,一开始我以为深渊意志是因为你的关系,才对降下了赐福,但随着赐福的越来越多,以及越来越像龙,我才反应过来,这是深渊意志在行动。”

闻言,

王道一的神色微微阴沉了下来,

是王道一承认的孩子,他亲自给它取了名字,甚至香菱都认可了这個孩子,

而现在,深渊居然在自己的孩子身上落子了?

天理还没有打倒,深渊就出手插一杠子,这倒是让王道一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王道一也没有什么担心的,更不会害怕。

“看来,是要见见那位深渊意志了。”

对于深渊意志,王道一其实并不陌生,他曾经在渊星中接触过这位的意志化身,

一条鳞片如世界,悬挂无尽星辰的无尽黑蛇。

当然,这不代表深渊意志是一条黑蛇,这只是对方部分特性的显化而已,

如果有人可以感知到王道一的本源,也会看见一颗太阳,或者一条时间长河,甚至是一本记录无尽知识的书,这些都是王道一的特性显化。

“我准备去一趟深渊最深处了。”王道一看向苏尔特洛奇,目光轻松,“你帮我通知和吧,等我回来,就商议对付天理的事情。”

深渊意志虽然强大,但王道一也不觉得对方可以奈何自己,去一趟深渊深处,搞清楚对方到底想干什么,然后再回来处理和的事情。

苏尔特洛奇皱了皱眉,没有阻拦王道一,而是说了一句:“深渊很大,哪怕深渊意志都无法完全代表深渊,你最好可以注意一下这点。”

作为在深渊生活了两千多年的老炮,苏尔特洛奇虽然没有见过深渊意志,但他知道,深渊绝对不是深渊意志可以完全掌控的,

说句最简单的,就他,苏尔特洛奇,就不会服从深渊意志的命令。

还有那些远古文明的孑遗,都不会服从深渊意志的命令,

本质上,深渊意志只能命令那些被它亲手腐化的存在,或者是深渊衍生出的纯深渊生命。

“唔,深渊生命不代表是深渊意志的子民,哈,好熟悉的套路,我明白了。”王道一笑出了声,然后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麻烦伱联系他们了,我先去深渊最深处看看。”

然后又看了一眼依旧沉睡进化的,王道一转身向深渊的更深处。

……

深渊之底,

这里是整个虚无界的原点,

整个虚无界都是从这里诞生的,

深渊的力量从这里蔓延,然后向外扩展,直到与人界以及光界触碰,

随着提瓦特世界的一次次文明轮回,

来自提瓦特的文明孑遗如同一层层的厚土,掩盖在原点之上,形成了一层层的深渊,

当王道一穿过那一层层死寂的文明孑遗后,

出现在他眼前的,就是深渊最大的秘密——深渊意志了。

从出发,到看见祂,顺利的让王道一有些警惕起来了。

“你终于来了。”

苍老而浩瀚的声音在这片空间中响起,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从眼前的深渊意志中发出。

祂没有固定的形体,时而汇聚,时而逸散,有时缥缈无踪,有时汇聚成龙蛇,但在王道一眼里,它就是一团聚合体。

无数的破碎意志在此汇聚,形成了这团伟大的深渊意志。

“你是深渊意志?”

王道一昂首,看着对方,发出质问。

幽紫色的光辉汇聚,形成一条龙影,祂微微舒展着身躯,明明看上去不过数米长,却给人一种无穷大的错觉。

王道一知道,这是对方的意志在进行延伸,意志的力量无尽,所以给人的感觉就是无穷大。

当初王道一在渊星空间看见对方无尽之黑蛇的映射也是因为如此,。

不是对方的身躯大到了无边无际的程度,而是对方的意志大到了无法看清的程度。

“按照那些文明之孑遗对我的描述,我确实是深渊意志?”龙影做出回答。

王道一挑了挑眉:“那这么说,你自己不认为自己是深渊意志?”

什么叫按照那些人的说法,那不就是他自己不这样认为吗!

“当然,深渊从来没有过意志。”龙影发出嗤笑声,“所谓的深渊意志,不过是失败者的抱团取暖罢了。”

看着对方由无数意志碎片汇聚而成的躯体,王道一居然有些相信祂的话了,

“那么,你又是什么东西呢?”王道一再次质问。

龙影在虚空中缓缓游动,

“我?我是祭火,是祭水,是祭雷,是祭冰,我是无尽枝条缠绕的祭祀,亦是从天空坠下的龙,我……是一个失败者。”

祂的身影微微扭曲,

时而变化成带着白银枝条的祭祀,时而变成鳞甲残破的巨龙,

时而演化为被烈火焚尽的大地,时而演化为寒冰冻结的世界,

时而洪水冲刷,时而雷光漫天,

原本汇聚在深渊意志上的诸多意志碎片发出咆哮,述说它们的悲伤与愤怒,

最后,它又化作一条龙影,继续平静的看着王道一:“你,懂了吗?”

王道一懂了吗?

这都这么贴脸告诉自己了,他当然懂了啊。

“所以,所谓的深渊意志,就是曾经提瓦特无数被破灭的文明之意志的汇聚?”

龙影停下了游动,目光看向王道一:“没错,这就是深渊意志的真相,一个失败者无法反抗祂,就召集更多的失败者,当无数的失败者汇聚在一起,我们便将虚无界改造成了深渊,也脱离了祂的掌控。”

这里的祂,指的应该是曾经完整的原初法捏斯,如今最大的原初碎片,继承了法捏斯一切的天理。

曾经的原初法捏斯有多强?

简单点说,祂肯定不是星神,但却可以一己之力镇压龙族,所以,祂必然是令使级的存在。

做一个简单的猜测,

第一次龙王战争,法捏斯以及四位天之执政镇压了七位龙王,开始在提瓦特进行创世造人,

而龙王尼伯龙根逃离,离开了提瓦特,去宇宙中寻找更强大的力量,

第二次龙王战争,龙王从宇宙中寻找到了新的力量,世界之外的力量,或许就是命途的力量,或者说,由高位命途者赐下的力量,

按照禁忌知识的描述,非常像丰饶和毁灭复合的一种力量,带着强大的感染性和破坏性。

所以,龙王归来以后,大概率是不弱于令使的。

所以,第二次龙王战争的时候,原初非常艰难的才将龙王击杀,而祂自己也身受重创,身躯化作无数碎片,才有了后来魔神们的诞生。

这也是为什么如今的天理会这么弱的原因,

因为之前他已经完成了一次对令使级的击杀了。

因为自己陷入虚弱,所以天理才封锁了提瓦特,拒绝世界之外的知识再次进入提瓦特。

而拦截命途力量的行为,让祂更加的虚弱了,却也保证了提瓦特内部不会有新的令使的诞生。

那么,话说回来,为什么深渊意志展露在王道一面前的形态是龙,而不是蛇呢?

王道一内心已经有了些许的猜测,

“所以,和我交流的你,应该就是最初,也是最大的失败者,对嘛?”王道一开口问道。

龙影微微一震,龙首昂起,龙目看着王道一:“你果然聪明,没错,我就是最大的失败者,我辜负了龙祖,也辜负了族人。”

龙祖两个字一出口,王道一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了,

这条龙影的掌控者,深渊意志最大的组成部分,

应该就是被原初法捏斯击杀,已经陨落的……龙王·尼伯龙根。

或者说,祂是尼伯龙根的一部分意志碎片,祂继承了龙王的部分知识和意志。

“起初,龙祖游弋于原初的混沌,叩问之所在,而后,的真意在道途之上显现,作为吾等之父神,龙祖应当是不灭的,哪怕祂已陨落,也会在未来归来,从无到有,从有到无,这便是。”

龙影自顾自的说起话来,祂似乎丝毫不担心王道一泄露这些知识,

“在父神陨落后,一缕不朽之神性落入宇宙星海,经过无数年的飘荡,祂落入一团正在孕育中的源海,那便是如今的提瓦特。”

“而后,源海孕育出生命的星球,因为不朽神性的影响,吾等龙族开始演化而出,而吾,作为世界上的第一条巨龙,当之无愧的成为了龙王。”

“原本我以为事情就会这样安静的发展下去,龙族不断演化,从出生到死去,一次次重复从无到有,从有到无的过程,不朽神性也可以不断的积累力量,直到……不朽之龙的归来。”

“可没想到的是,一位星海来客发现了提瓦特,更不巧的是,对方的力量,在我之上。”

“原本作为不朽龙裔,我应该拥有远超普通令使的力量,但因为不朽的陨落,我力量本就不足,而为了不让其他星神发现不朽的神性,我主动封闭了提瓦特,拒绝了命途力量的介入。”

“所以,当法捏斯入侵的时候,得天独厚的不朽龙裔,居然打不过他,最后,只有我逃离了提瓦特。”

王道一正听的开心呢,却看见龙影忽然闭上了嘴,

祂似乎不想说祂离开提瓦特以后的事情了。

不过,对方的这段言语,也解释了为什么一开始龙族会战败了。

为了保护不朽神性不被发现,尼伯龙根主动封闭了提瓦特,不让命途的力量进入提瓦特,所以当时的龙族,一个命途行者都没有,完全靠不朽馈赠的元素力量战斗。

好家伙,就这样还能和原初打的有来有回的,不得不承认这些龙族确实得天独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