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七章 爱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从北国银行豪华房间里醒来,

王道一享受的伸了个懒腰。

虽然总是敌视愚人众,但不得不承认,这些人是会享受的。

至少高层是会享受的。

豪华的大床上,从垫子到被子,哪怕是枕头,无一不是上上之选,

一觉睡醒,给人一种享受的舒适感。

大概是听见了王道一的声音,

门外很快传来了‘客房服务’的声音,

“冕下,早餐已经准备好,需要帮您送进来吗?”

王道一的房门口,一支愚人众恭敬的侍立在门边,

身边还放着一个餐车,餐车上热气腾腾,显然是有保温措施的。

虽然北国银行高层不喜欢住在这里的这位冕下,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除非冰之女皇亲自下令和赤沙之主翻脸,不然的话,他们这些小兵只能受着。

“送进来吧。”房间里传来了赤沙之主的声音。

推开房门,

赤沙之主还没有从床上起来,

整个人半依靠在床头,腰部以下还盖在被子里,

他手中正翻阅着一本金属色的书籍,玄奥的气息在书籍上蔓延。

在灯光的照耀下,认真看书的神明侧颜极其俊美,甚至,有些魅惑。

送早餐来的愚人众中,有几个女孩一时间失了神。

直到身边的同事扯了扯衣角,她们才反应过来,

瞬间红着脸,小心翼翼的说道:“冕下,早餐送到了。”

“放下吧,通知以索忒,我今天要去海沫村那边钓鱼,让她安排好。”

王道一头也不抬,直接吩咐道。

对愚人众,不需要客气的,

反正消耗的也不是他的资源。

愚人众的人和钱,不用白不用。

送餐的愚人众女孩连忙点点头:“好的,冕下。”

说着,她们将早餐一份份取出来,摆放在桌子上,

然后才推着餐车离开房间,

等王道一用过早饭出门之后,她们会重新来收拾房间。

等愚人众都离开后,王道一才翻身起床,走到桌边,

“倒也丰盛。”

愚人众大概是想好吃好喝招待这位爷,在吃喝上是属实用心了。

摆满桌子的早餐,不仅样式繁多,卖相好看,味道也都不错。

哪怕是被香菱养叼了胃口,王道一都挑不出什么毛病。

愚人众是真的不想给王道一任何发飙的机会。

半小时后,

房门再次被敲响,

“冕下,向导和随行人员已经准备好了,是否可以出发了。”

“再等等。”

抽出一张手帕,擦了擦手,王道一回了一句。

“好的,冕下,我们就在门外,您随时可以呼唤我们。”

被王道一晾在外面的愚人众没有任何不满,起码表面上没有。

王道一则是重新拿出看了起来。

知识,在于温故而知新。

学习,在于持之以恒。

嗯,他绝对不是为了故意针对愚人众。

……

苍晶区·厄里那斯·地下区域

站立在一颗巨大的心脏化石面前,阿贝多神色微微动容。

比起龙脊雪山的杜林,

眼前这位兄弟的力量显然要死寂的多了。

甚至连心脏都不再跳动了。

杜林没有复活,是因为有寒天之钉镇压着。

而这位兄弟没有复活,大概是真的不愿意吧。

阿贝多可以感受到心脏内极力对内压制的力量。

“好了,父亲大人就让我带你到这里,接下来,我要去采集颜料了。”玛梅赫对阿贝多说道。

阿贝多点点头:“嗯,麻烦你了,接下来我自己来就可以。”

玛梅赫点点头,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阿贝多伸手抚摸着眼前的心脏化石,一缕精纯的生命力从他指尖流出,想要融入到心脏化石中。

不过,让阿贝多意外的是,心脏化石非常明显的拒绝了这份可以激活它的生命力。

“你,似乎不愿意活过来。”

“我太大了,家人。”

厄里那斯的意志做出了回应,

“孩子们小小的,房子也小小的,我是大大的,大大的会摧毁小小的。”

在阿贝多的感知中,厄里那斯的意志极为纯粹。

这头巨兽的意志从未像杜林一样被压制沉眠。

它是真的不想复活。

而原因,就是因为它的体内,现在居住了一群它的孩子。

美露莘们在厄里那斯的体内诞生,她们在这里建立村落。

而厄里那斯照顾着她们成长,

虽然现在大多数美露莘都已经无法与它交流。

但厄里那斯依旧将她们当做自己的孩子。

在厄里那斯看来,自己一旦复活,它强大的身躯,奔涌的血液,强劲的肌肉,会在第一时间将美露莘的村落摧毁。

生活在它体内的美露莘们大概也会被它溶解。

所以,为了美露莘们,厄里那斯不愿意复活。

“这样下去,你的力量会一点点消失的,到最后,你可能连自己的意识都无法保留。”

阿贝多有些担忧道。

虽然莱茵多特的造物给这个世界带来了不少的灾难。

但在阿贝多眼里,这些巨兽确确实实是他的家人。

就像他曾经容忍尼古雷德冒名顶替他一样,他也非常珍惜这些巨兽家人。

厄里那斯不愿意复活,就无法从外界摄取能量,

那么,在时间的消磨下,终有一天它会真正的死去。

“没关系,曾经在黑黑的地方,是母亲将我们带到了亮亮的世界,只要孩子们可以快乐的长大,我可以回到黑黑的地方。”

厄里那斯完全不觉得担心,它的语气中满是欢快。

它喜欢充满光明的世界,

微风,海洋,花朵,太阳,

一切都让漆黑宇宙的生灵无比喜爱。

虽然它的肉体已经消亡,但它的意志依旧可以通过美露莘们看见这一切。

这对它来说,就已经够了。

比起自己复活带来的巨大灾难,厄里那斯宁愿就这样在小美好中沉寂下去。

感受到厄里那斯意志传递过来的意识,

阿贝多微微沉默,最后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就像老师爱着我们一样,你也爱着这些孩子。”

“爱?爱!我喜欢这个字,我爱这个世界,也爱我的孩子们,就像母亲爱我们一样。”

厄里那斯的意志无比喜悦。

说起母亲,它总是格外的开心。

是母亲将兄弟姐妹们从无尽漆黑的虚空宇宙中解救出来,

是母亲给了兄弟姐妹们感知世界的躯体。

是母亲让兄弟姐妹们知道,原来世界是如此的美好。

或许在外人眼里,莱茵多特是释放出兽灾的罪魁祸首。

但在厄里那斯这些巨兽的记忆里,

母亲是最好的人,是母亲给与了它们一切。

这可惜,它们的力量实在是太强大了。

它们无法融入这个美好的世界,它们的一举一动都是对美好世界的破坏。

“对了,家人,你知道母亲去哪里了吗?我们找不到母亲了。”

厄里那斯问道,开心的语气逐渐消失,出现了一丝悲伤。

阿贝多抚摸巨大化石的手掌微微一滞:“老师……她正在做一个重要的实验。”

“哦,实验,我知道实验,我们都是从母亲的实验中诞生的,大家都是。”厄里那斯的语气又雀跃起来,“母亲做完实验就会来看我们的吧,以前就是这样的,母亲每次都会来看我们,她看见孩子们一定会喜欢的。”

巨兽的语气中,满是对母亲的尊敬与憧憬。

莱茵多特,是它们最尊敬,也最喜爱的人。

阿贝多平静的脸色微微波动,最后还是扯出一个笑容:“嗯,老师一定会喜欢美露莘的,她们是这么的可爱。”

“对,可爱,美露莘可爱,母亲大人也说过我们可爱。”厄里那斯的语气愈发的开心。

阿贝多内心苦笑,

美露莘的可爱和这些巨兽的可爱,大概不是一个意思。

不过,追求原初奥秘的老师,看见这些从兄弟身躯内诞生的生命,大概也会露出笑容吧。

毕竟,这也是一种生命的新生。

巨兽的死亡,带来了美露莘的诞生,

死亡与诞生,生与死,轮回不止。

这亦是一种奥秘。

“你有什么愿望吗?”阿贝多问道。

比起无法交流的杜林,阿贝多对依旧保留智慧的厄里那斯更具有同情心。

“愿望?”厄里那斯想了想,“没有哦,现在就很美好啊。”

“没有吗?”阿贝多微微迟疑,但很快理解了厄里那斯。

这些被称之为灾难的巨兽,确实都很天真。

对厄里那斯来说,看着美露莘们成长,就已经够美好了。

人家连命都不在乎了,怎么可能还有什么愿望。

“真好。”阿贝多感叹了一句。

比起这些单纯的巨兽,阿贝多反而觉得自己有些过于复杂了。

“嘿嘿,真好。”厄里那斯也说了一句。

阿贝多笑了笑,没有继续说话,只是将手掌按在厄里那斯的心脏化石上,细细的感受其中温暖的意志。

厄里那斯,真的很幸福呢。

……

中午时分,

海沫村不远处的海滩上,

王道一坐在沙滩椅上,旁边摆着一支鱼竿。

另一边,水果,饮料,还有烧烤架。

与其说是来钓鱼的,

不如说他是来野炊的。

愚人众的体贴程度……

只能说——他真的,我哭死。

“嗯,小可爱们过来了,弄点烤鱼。”

王道一一提鱼竿,一尾大鱼跃出海面。

随手取下,丢给一边的愚人众兼职烧烤师傅。

愚人众还没明白过来,就看见不远处走过来一群人。

严格的讲,是一个人和一群美露莘。

不过无所谓,在枫丹,美露莘和人类的平等的。

“你看上去很悠闲。”阿贝多走到了王道一身边。

王道一摆了摆手,示意阿贝多在边上坐下:“当然悠闲,我把事情交给愚人众干了。”

“……他们没有意见吗?”

“他们能有意见吗?”

阿贝多:……

“呵,你呢,看上去是有所收获了?”随手丢了一瓶枫达给阿贝多。

你别说,这种特色饮料,确实蛮好喝的。

王道一让愚人众准备了不少,

不仅是给阿贝多,还让人给您美露莘们分了些。

有些小美露莘对王道一已经熟悉了,上次他也是在这里钓鱼,然后烤给美露莘吃。

几个认识王道一的美露莘,已经在扒拉王道一的衣服了。

不过,王道一倒是挺喜欢这些小家伙的。

起开一瓶枫达,阿贝多抿了一口:“嗯,不错,或许可以建议晨曦酒庄也开发一款。”

“呵,那最好不要侵权,我可不想看见迪卢克打跨国官司。”

“别小看蒙德的炼金实力,这种饮品,砂糖一个人就够了。”

阿贝多脸上露出一丝骄傲,

蒙德的炼金术水平,远高于其他国家,这是他打下的基础。

当然,也就是炼金术了,

比起综合学术水平来,还得是须弥,还有枫丹也不弱。

王道一笑了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我去见了厄里那斯,确实是老师的造物,我的兄弟。”

“这么说,这些小家伙算是你的亲戚?”

“如果从伦理关系上来说,确实是的,只是没有血缘关系而已。”

阿贝多并不排斥美露莘,甚至还有些喜欢。

枫丹的美露莘不多,但也绝对不少,阿贝多家族的人数算是一下子大爆发了。

嗯,换算在蒙德,阿贝多家族已经是一个庞大的家族了。

“哈哈,真不错,我就说嘛,我第一次看见这些小家伙,就觉得和你有缘分。”

王道一抱起小美露莘,揉了揉她的大耳朵。

可能是有些害羞,小美露莘双手环抱这王道一的脖子,小脸埋了下去。

王道一身上的气息,同样让美露莘们喜欢。

这些单纯的生灵没有太多的想法,喜欢就亲近,讨厌就远离。

所以,她们愿意亲近王道一。

“鱼,鱼。”

美露莘爱吃鱼。

没等王道一发话,一边的愚人众兼职烧烤师傅就将烤鱼送了过来。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们早就有了准备。

一切都是为了让赤沙之主找不到发飙的机会。

“你倒是将愚人众利用的很好。”阿贝多也不禁感叹了一声。

想想当初在蒙德城虎视眈眈的愚人众,再看看这里给美露莘烤鱼的愚人众。

阿贝多甚至怀疑是不是蒙德真的太没用了。

不过,这也就是想想而已,

愚人众敢逼迫蒙德,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大团长带走了蒙德太多的战力。

“不用白不用,用了才知道,愚人众是真的好用。”

王道一一脸的笑意,

他们的谈话并没有避讳一边的愚人众成员,

而这些愚人众成员显然的受过专门训练的,

听到王道一的话,脸色都不变一下。

阿贝多摇了摇头,然后将话题转回了自己兄弟身上。

“我原本想激活厄里那斯的心脏,就让它至少和杜林一样,保持活性,延长意志存在的时间,但是被厄里那斯拒绝了。”

“哦,为什么?”

“因为美露莘,厄里那斯认为,一旦它的心脏被重新激活,它的力量就会开始复苏,到时候,它将彻底复活。”

“彻底复活?那这不是好事吗?”

“对它本身来说或许是好事,但对居住在厄里那斯体内的美露莘来说,或许就是灾难了。”

王道一笑着的表情一滞,转头看向了阿贝多:“所以,为了美露莘,它选择了死亡?”

“大概就是这样吧。”阿贝多点了点头,心情不怎么好。

对于厄里那斯的选择,阿贝多是绝对支持的,

这是源于爱的决定,没有什么人有资格否认它。

但另一方面,厄里那斯可是阿贝多的兄弟,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兄弟逐渐步入毁灭,

这并不是一个好受的事情。

“厄里那斯的意志,或者说灵魂,无法脱离它的遗骸吗?”王道一蹙眉问道。

阿贝多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知道你的意思,重新创生一具躯体,用来容纳厄里那斯的意志,但是很遗憾,做不到的。”

顿了顿,阿贝多解释道:“无论是杜林还是厄里那斯,它们都不是提瓦特的本源生命,理论上来说,它们是宇宙生命,游荡在漆黑宇宙的意志,被我老师接引到提瓦特,授予它们躯体,成就无敌的巨兽。”

“并不是我老师为了创造巨兽才接引了它们,而是只有巨兽的躯体才能容纳它们的位格。”

“想要创生出承载厄里那斯意志的躯体,就要创造一头至少如山岳般的巨兽,而且,使用的材料不能比你的神体低级太多。”

听完阿贝多的解释,

王道一微微沉默,

不能比他的神体低级太多,还要大如山岳。

这种程度的资源消耗……

当初坎瑞亚是被的实验拖死的吧。

这种消耗,一头巨兽就可以将赤沙直接拖垮了。

“而且哪怕我们消耗了这些资源,复活了厄里那斯,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一头山岳巨兽,还向往各种美好的事务,

它随便走动几步,就是一场灾难了。”

阿贝多又说出一个无法复活厄里那斯的理由。

王道一继续沉默。

好一会儿,王道一才开口道:“也不是完全不行。”

“嗯?”

“暂时不好说,先等待吧。”王道一卖了个关子。

来自漆黑宇宙都不允许诞生的意志,

这种东西,好像和他的宇宙航行计划格外的匹配呢。

大如山岳的恐怖躯体培养不起,

但如果弄成纯能量的无形生命呢?

一个非常强大,也非常古老的技术出现在王道一的脑海中。

镇灵技术。

赤王文明的王朝将镇灵的灵魂切割,用以制作永不停止的机械。

但如果用厄里那斯的灵魂来执行这个计划呢。

不需要将它的灵魂切割。

就王道一计划中的宇宙飞船,

厄里那斯似乎就非常好的舰灵啊。

来自漆黑宇宙的意志,来做飞船的舰灵,这不是正好嘛!

王道一觉得,这非常有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