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别用孩子作为借口
客房中，灯早已关上。两个人男人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在漆黑的夜里快意地打着呼噜。
主卧的阵阵哭泣声，轻飘飘地飞入客房。
隐隐约约，却清晰可闻。
本已经酩酊大醉，酣然打呼的云朝，听着魏时歌熟悉的哭声，翻了个身子，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林顾我翻了个身子，似是被云朝的动作惊醒，“嗯”了一声，悠悠开口道：“老云，你没睡着啊？”
云朝坐起身子，他捏了捏有些酸痛的脖子，不好意思地笑道：“睡着了，刚醒，老林，你怎么也没睡啊。”
“你听过大学老师被四五瓶啤酒灌醉的吗？”林顾我伸手拿过床头桌上的眼镜，打开了床头的星空灯，莫名其妙地说着。
黑漆漆的屋子一下子被星光点亮。
云朝看着屋顶上映出的点点星辰，忍不住笑道：“老林，你和童兮挺会玩啊。”
林顾我轻咳了一声，迅速转移话题，“老云，你今天也没喝醉吧。”
“喝醉？四五瓶啤酒，两个人喝，能把我喝醉？”云朝不屑地笑了笑，做生意见识过的酒局可不是啤酒的酒局。
“那你装醉干嘛？还吐？咋地，不想和我喝醉，还是怕把我灌醉？”林顾我打趣道。
云朝扭扭身子，靠在床头的墙上，淡淡地说道：“我要不醉，时歌留在你家睡吗？她肯定又要回自己在外面租的房子了。不过话说回来，你不是也没醉吗？你是不想和我喝醉啊？”
林顾我也靠在床头，脑海中对比了一下童兮和魏时歌的身材，他哈哈笑着，“这你就不用问了，问了你也不懂。”
云朝不屑地“哼”了一声，走下床去拿出裤子里的烟，掏出一根想要递给林顾我，林顾我慌忙摆手，“我不抽了，小兮闻到得杀了我。”
云朝“嘿”了一声，直接扔了过去，又躺上床，“她闻不到的，她得安慰我家时歌呢。再说，我自己一个人抽闷烟啊，多没意思啊。”
林顾我想了想，有望了望客房紧闭的房门，顺手拿起床铺上的烟，又从床头桌最底层翻出了一个有点灰尘的烟灰缸递给云朝，“别往地上弹啊，明天我得扫。”
云朝闷闷的“嗯”了一声。
两个人都点上了烟，云朝深深地吸了一口，林顾我有些销魂地醉了。
“时歌哭了，你家小兮弄的。”云朝淡淡地说道。
林顾我哈了一口气，“我家小兮今天还得熬夜哄你们时歌呢，这你咋不说。”
“女孩子熬夜可不好了。小兮要是长皱纹了，我少不了找你。”林顾我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云朝笑了笑，没有说话。两个男人就这么平静地相伴吸着烟。
客卧中泛滥的星辰也在烟雾中便得朦胧而微妙。
“怎么想的？”过了一会，林顾我突然沉声开口，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云朝听懂了林顾我的话外音，他叹息了一声，无奈地说道：“还能怎么办？你是不知道，当时我看到青青哪种畏畏缩缩的样子，难受成什么样。她要强，我知道。但她不能三番五次不要我的钱啊，刚开始都不让我看孩子，后来出了那个糟心的事后，我才能隔三差五去看看青青。”
“你知道吗？青青看我第一眼居然不是开心，而是害怕。”云朝弹了弹烟灰，朝着林顾我自嘲道。
林顾我伸过收取，将烟灰小心翼翼地弹在烟灰缸里，点了点头，他虽然不能完全理解哪种心情，但同样作为父亲，他知道那种感觉一定很不好受。
“现在我啊，我就想多陪陪青青，别让青青那么难受了。她还那么小，还是个女孩子。没必要经历这些的。”烟雾中，云朝的表情有些苦涩和悲伤。
林顾我重重咳嗽两声，有些诧异地说道：“你是为了青青才这么想的？”
云朝低头吸着烟，没有回话。
“云朝，你最好想清楚。想和魏时歌在一起就在一起，不想在一起就干干脆脆的只尽好你当父亲的责任得了。别到这时候了你还拿孩子说事，你这样我都瞧不起你了。”林顾我突然冷声道。
云朝一愣，瞅着林顾我，眉头紧锁。
“如果真的复婚了，你俩还是像现在这样吵吵闹闹。你俩都觉得受伤的是自己，是对方对不起自己，可是孩子呢？”林顾我直视着云朝，“既然已经对孩子不负责了一回，那么这一次，我劝你想明白。”
云朝低着头，不知道听没听进林顾我的话。
“老林，我还爱着时歌。”沉默了片刻，云朝低着头，声音仿佛因吸烟而变得沙哑而艰涩。
林顾我如释重负地笑了笑，“这一点不用你说，我早就看出来了。但你现在最好想明白你以后怎么做。”
“呼~”云朝长吐出一口烟雾，“老林，我知道了。我回去就和我爸妈摊牌，谈得明明白白的。我们分开住，我保证绝对不让时歌再遇到这种糟心的事情了。之前我做得很不好，我真的真的知道错了。”
林顾我点了点头，又过了一会，他忽地说道：“你们俩个都知道错了，也知道教训了，可一切的后果却都是青青在承受。”
云朝一愣，仰着头，摊开双手，手间的火光就那么缓缓向上蔓延着。
“我们……对不起青青……”突然，云朝叹了口气。
“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林顾我拍了拍云朝肩膀安慰着，忽然，他探过头去，不满地说道：“老云，你把烟灰都弹地上了。”
云朝哈哈笑了两声，“没事没事，明天起床我扫地。”
“咚咚咚！”客房的门被敲响了，林顾我一怔，还没说话，云朝突然叫道：“请进！”
林顾我瞪大眼睛瞅着云朝，手中还没掐灭的半截香烟飘荡出绝望地味道。
童兮皱着眉头捂着鼻子走进客房，看到林顾我半趴着身子想要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的样子一愣。随后，她面无表情地走过来，冲着林顾我淡淡地说道：“家里还有孩子呢，掐了。”又同样看向云朝，“还有你。”
林顾我赶紧掐灭了烟，云朝随后也掐灭了烟。
灭烟后，云朝还嬉皮笑脸地对童兮说道：“童兮，男人嘛。偶尔抽两根烟也没什么，再说我们也是在客房抽，门关得紧紧的，对孩子影响也不会很大，是吧。”
林顾我惊骇地看着云朝不知死活的样子。
童兮扭过头来，眼神冷漠地看着云朝。
“你想和魏姐复婚，就拿出样子来，以后好好对她们娘俩。以后别再出乱七八糟的事了。”
随后，一手拿起烟灰缸，
“还有，这是你们第一次在家里抽烟，而且还是未雨和青青都在家的时候。这是第一次，我希望也是最后一次！”
云朝刚想说什么。
“啪！”童兮一下子把烟灰缸摁进了床头桌里。
云朝瞪大了眼睛，他张大嘴巴，惊骇地看着这一幕，半天说不出话。
童兮淡漠地瞅了他俩一眼，头都不回地转身就走。
童兮走后，云朝咽了口唾沫，走下去凑到床头桌前，用手抠了抠已经深陷到床头桌里的烟灰缸，废了好大力气才将将扣了下来。
“她她她她……”云朝扭过头满脸惊骇地看着林顾我，好一会儿才说道：“她一下子就把烟灰缸摁桌子里了，差点砸透了。”
林顾我瘫在床上缓了缓，想了想，才犹豫地说道：“大概是怕砸透的声音吵醒未雨和青青吧。”
“啊？”云朝张大嘴巴，不可置信地叫道。
林顾我无奈地耸了耸肩。
云朝真以为小兮看着人小小的、可可爱爱的、萌萌的，就不会动手了吗？
小兮明明是不想让未雨看到妈妈这幅暴力的样子，要不然……林顾我又想起了当初被童兮支配的恐惧。
从脑力到体力……全方位的碾压……
砰砰砰！”敲门的声音再度响起。
云朝一下子跳到床上，死死地抱住林顾我，害怕的浑身发抖，大喊着：“我再也不抽了！”
小未雨睡眼朦胧地推门走进来，看到这一幕有些诧异，对着林顾我呆呆地说道：“爸爸……咳咳……未雨要尿尿……”
小未雨晚上睡醒想要尿尿，自己跑到主卧发现妈妈正抱着魏阿姨不住地安慰着，没好意思打扰她们。就又来到客卧，很有礼貌地敲了敲门，想看看爸爸在没在里面。
一开门就看到了云叔叔抱着爸爸，小小的未雨小小的疑惑，男孩子也可以相互抱着吗？
在林顾我的带领下，小未雨发泄了体内淤积的能量，他和爸爸挥手告别，自己走回了卧室。
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床，看着身边眉头有些皱起的云青青。小未雨有些纳闷，想了想，自己乖乖地躺下后，又轻轻拉过云青青的手放到了自己胸口，看着云青青逐渐舒缓的眉毛，小未雨很不开心。
他怕翻身压住云青青的手，又不想让云青青皱着眉头睡不好。
只好睁着眼睛，直挺挺地躺着，轻轻摁着云青青的小手，小声的嘀咕着什么。
“嗯~”云青青发出了一声梦呓。
小未雨赶紧松了松手，他担心把云青青摁疼了。看着云青青还是那么安然地睡着，他就放心了。但还是忍不住小声地嘀咕了一声。
“女孩子真麻烦。”
就这么轻轻地拉着手，小未雨艰难地进入梦乡。直到很久很久之后，他的身子依旧直直地躺着，没有再像之前那样肆意地张开。
“林未雨，你真的是我见过最温柔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