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难测的挫折

晨曦漫步在破旧的废墟之中。它披着淡淡的金黄色薄纱，穿行在不眠不休的都市。

藏在这层薄纱之下的还有极端的威胁。

处于废弃区中的Egoist团精锐部队就在面临着预料之外的威胁。

“遇袭！警戒组遇袭！”

“‘血刀’呢？”

“我正在和他们周旋……狗娘养的，尽使些下三滥手段……”耳麦中传出欧若拉的暗骂声。

这是Egoist团在三天内遭遇的第29次R公司“浣熊”袭击了。浣熊集体装备了造价不菲的认知阻碍护甲、甚至连武器都装上了光学迷彩。这些强大的外骨骼将让他人无法看到他们以及定位他们。它的性能比光学迷彩优越在不仅能阻碍敌人的视觉认知，还可以隐藏一切和本护甲有关的非引力、电子简并压的信息，使外界几乎无法捕捉到穿戴者。

浣熊使用的武器种类繁多，所以无法加上认知阻碍，但光学迷彩已经是一大威胁了。为了防止这些武器暴露自身，浣熊们在进攻时采用游击闪电战，以集火攻击单个目标为主，并且会释放战术干扰弹。在这套装备面前，许多E.G.O使用者几乎变成了瞎子，只有战斗技巧高超的人——如欧若拉，才能从嘈杂的战场环境中捕风捉影，抵挡进攻并组织反击。

浣熊为了避免长时间开启耗费能量的认知阻碍系统，考虑到Egoist团有两种行军模式——一是多小队搜索、二是大部队定向行军，它们往往以埋伏或突袭的形式出现。经常针对落单的Egoist进行集火攻击，不论有没有得手，打完就跑，跑了再打，这种游击战一度使得Egoist团十分头疼，已经有好几名精英Egoist因此丧生。

对于浣熊而言，整个Egoist团威胁最大的反而不是团长莎娜，而是使用E.G.O失乐园的理查德。失乐园的特性使得它似乎有自主意识般地主动定位周遭的灵魂，然后根据使用者的敌我意识对所有敌方单位发动难以防范的灵魂攻击。这一点，认知阻碍没有任何作用。并且按照R公司的战斗方针，一般都出动大量统一训练的克隆人士兵、使用统一装备进行团体作战，这使得它们十分害怕失乐园这类一打一大片的E.G.O，就是因为理查德手中失乐园的存在，它们才不敢打任何消耗战，大费周章地从四面八方同时发动攻击，使得理查德无暇同时奔赴两边的战场。

团长莎娜的薄暝虽然可以周期地进行范围攻击，但攻击并不高，还是以单体为主，每次莎娜赶来支援，如果没有及时撤离走，浣熊至少要损失三四个单位，但同样的情况如果是理查德，则很可能被留下来不少人。不过相应的，如果支援来晚了，Egoist团方面也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突突突……嗖——”

“混蛋，吃我一刀！”欧若拉一横刀挡开两发子弹，脚下一用力，顿时化为了一道血影，直扑射击袭来的方向，她突然感到面前风声劲急，陡然变招，一刀横斩而去。

“呃啊！”一声惨叫，一名浣熊靠着RRR重型战斗套装硬抗下了一刀，代价则是他的胸口被砍出了一道骇人的伤痕，身上的认知阻碍也失效了。

血刀欧若拉却果断径自跳开，两枚迷你导弹骤然在她刚刚的位置爆炸。烈焰扬起了漫天尘土，顿时难辨东西。

Egoist团的警戒组中不乏远程E.G.O武器的持有者，对着那名暴露了位置的浣熊一顿狂轰乱炸，把它打得连灰都不剩。

没几秒，一整只浣熊队伍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欧若拉无法孤身继续追击，只能愤愤地把拟态摔在地上，嘴里骂了几句垃圾话。

团长莎娜自远处飞奔而来，不到几秒就赶来了，一见战斗居然已经结束，只能咬了咬牙，向欧若拉走去。

“什么情况？”莎娜喊道。

“他妈了个巴子，‘蜕皮者2号’死了。”欧若拉恨恨地看向莎娜。

“嘶……唉。”莎娜抹了一把脸，“这次袭击一共才几秒？”

“不到30秒。”

莎娜把牺牲者抱回了营地。所有人的心情都很沉重。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本来40多人的Egoist精英已经折损了将近两成，还有两三个无法战斗的伤员。由于后续还需要战斗和突围，他们无法及时处理或携带牺牲者的大脑去重塑身体，因此在这里牺牲意味着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莎娜，来一下。”理查德板着脸对莎娜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营火边。昼夜交替之时，篝火还未来得及熄灭，却也自顾自燃烧地差不多了。

“阿辰死了……”莎娜坐在火前，双手抱膝，低着头，表情有些失落。跳动的火光映在她的脸上。

“我知道。”理查德看着面前的火堆，火焰在他的瞳孔里舞动，“我们应该撤退了。”

“可是那些异想体和员工……”

“就现在这个状态，士气低落，在那群家伙的骚扰下根本没法和异想体战斗。况且那位彼得先生也说了，他是唯一一个活着的员工，我推测那个设施很可能已经全面崩溃、只有他被一个异想体保护着逃出来。这种罕见的情况……很可能是那里正在进行着一些前脑叶公司残留下来的计划之类的。”理查德看向了莎娜。

莎娜有些茫然地抬起头，张开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你真的觉得，再消耗下去，我们还有力气冲破外层的封锁线吗？我们的补给很快就要告罄了。”理查德的想法非常坚定。

“难道就只能接受同伴们……”

“莎娜，你可是团长，更是个大我近10岁的前辈，别让我来教你怎么决策。你的正义属性应当比我高。无论如何，我希望你能尽快做出决策。当然，父亲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我才出现在你身边。事到如今，也不可能再向已经没有多少精英战斗力的本部分部发信号，我们必须撤离了。”

莎娜的正义和谨慎正在互相抗争。一者告诉她要为了伙伴们报仇，二者却又让她吞下苦果及时止损。

“……”

“唉……”理查德叹了口气，他看向莎娜，一字一句用力说，“莎娜，听着。你是个战斗时总想着自己包揽一切的人，而且没人拦得住你。但是你得意识到你是个团长。你的决策关乎着整个团的命运，你的性命紧密联系着团里的士气。”

莎娜把头埋进大腿间。

“……Egoist团不能失去更多了，”理查德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决心，他拉过莎娜的手，盯着莎娜的眼睛，“我……和Egoist团的所有人也不能失去你。”

莎娜似乎稍稍有些失望，但她终于是点了点头。

“撤退吧。”

没有庄严的葬礼、没有亲朋好友的吊唁、甚至没有一副得体的棺材。他们就此永远地留在了这片废墟之中，那荒芜的土地上矗立着几块不起眼的石头，上面歪歪斜斜地刻着他们的名字——那是他们存在的痕迹。

尽管如此，他们已经是后巷之中的幸运儿，因为他们至少留下了他们的痕迹，至少会被记住。他们以战士的身份堂堂正正地死去，对于那些惨死于大街上甚至求死不得的人，这或许也是一种他们渴求的、体面的解脱。

他们身上的E.G.O被伙伴们脱下带走，整支部队开始加紧向废弃区的边缘区域行军。

……

“很好，浣熊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这是必然的，不要因此而感到满足。接下来从废弃区中发掘出前L公司的设施，才是我们的重点。”

“要解除封锁线规避更多损失吗？”

“不。要加固封锁线，但最终别彻底吃掉它们——他们狼狈地突围，让那些后巷中的帮派公司们看看，翼只需动动小拇指就能收拾他们。”

“这似乎……并不符合我们R公司‘全部抹杀’的行事风格。”

“……你得知道，撤离与死斗的差别是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