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 鬼屠

乔向阳表情凝重的看向廿七。

他虽然没有看到幽魂在秘境边界徘徊的景象,但仅从当下所看到的情况分析,也知道廿七所在干的事情非同小可,而且邪祟不已。

这地上的血色大阵,可不是用什么血色颜料绘制而成的,而是生生的用鲜血浸染而成。

哪怕不是用的人血,也足够瘆人了。

廿七,到底想要做什么?

乔向阳已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危机感,他必须要弄清楚这件事。

至于王启……

他已然顾不得了。

“乔向阳,你自己不会看吗?你觉得我这个阵法,是用来干什么的?”

面对乔向阳的质问,廿七却是一副混不吝的地痞模样,脸上始终挂着一抹阴邪的笑容,让人看着就很不舒服。

“廿七,你这是什么意思?准备和我们梁州翻脸?”乔向阳沉声问道。

廿七这似是而非的反问,其实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如若廿七这个阵法,是用来针对毕方或者兖州修士的,廿七大可以大大方方的说明用处。

如此挑衅般的态度,显然意味着梁州也在他的算计之中。

不过,乔向阳还是算漏了一点。

“我可不打算和梁州翻脸,秘境内的恩怨,不能带到外界,我就算在秘境里杀了你,梁州也不能以此为由,向我寻仇。

这可是你们梁州订下的规矩!”廿七冷笑道。

“你这个混蛋!”

乔向阳气得咬牙切齿,他万万没想到,他们梁州人居然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原本这条规矩,是为了他们在秘境中,与其他两州之人竞争方便。

并且由于外界的势力格局,哪怕有这条规矩在,兖州和幽州的修士,都不会在秘境之中主动找他们的麻烦。

他们可谓是通过这条规矩,占了不少的便宜,得了巨大的好处。

然而,正是这样的好处,让他们忽略了这个规矩的平等性。

这个规矩,对他们梁州人也是有效的!

“兵不厌诈,乔向阳,你作为梁州的头名,还不如一个兖州的无名小卒敏锐。你死在这秘境里,不冤!”

乔向阳越是生气,廿七就越是高兴。

言语中,还不忘用王启和乔向阳做个对比,来恶心乔向阳一番。

似乎只要有人和他一样因为王启难受,他就能好受一些似的。

而正如他所期待的,乔向阳此刻就像是嚼了一嘴的蚊虫一般难受,又恶心,又吐不出来,甚至还嗡嗡嗡的绕着自己飞,根本停不下来。

简直难受到了极点。

自己居然失察到这种地步?

不!

失察都不是最重要的。

自己不但在警觉性,观察力方面,输给了一个筑基中期的兖州修士,而且还被人当枪使……

这才是最令他痛苦的。

明知道王启是故意引诱他过来,试图让他和廿七鹬蚌相争,兖州坐收渔翁之利。

可他偏偏没办法逆着王启的意思来。

“想要我的命,廿七,伱真的有这个本事吗?”

乔向阳收起长弓,换回了近战更有利的擂鼓瓮金锤,话音一落,冷不丁的直接朝着阵法的一角砸下了一锤。

他不是很懂阵法,但也能看得出这个阵法还没有完全启动。

此刻损坏了阵法,廿七之前的所有经营,都将成为无用功。

可是,就在擂鼓瓮金锤就要触碰到阵法的刹那,他却感到一股极强的阻力,就像是将他包裹在一个茧蛹里面一样,令他动弹不得,落锤之势戛然而止。

但面前的廿七,依旧安稳的坐在原地,催动着阵法。

不是廿七,那是……

他的目光在前方搜寻,最终,一道身影缓缓的从树丛中走了出来。

与此同时,廿七狰狞的笑道:“乔向阳,很抱歉,虽然我很想亲手杀了你,但现在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只能给你换一个对手了。”

他不是……

乔向阳看到走出的人,只觉得脊背生寒。

鬼屠!

不,现在应该叫南宫屠。

别看这南宫屠一副长者模样,穿得也是衣冠楚楚,仿佛大家族中的仁厚老人似的。

但乔家关于南宫家的情报中,可是把这个南宫屠列为了乙级危险人物。

而且是第二危险级中的重点人物。

最初,这南宫屠还叫鬼屠的时候,还是一名修炼邪法的散修,嗜杀成性,专门挑强者下手。

幽州的各大世家,几乎都受到过南宫屠的光顾。

后来,南宫屠的行为,激起了众怒,各大家族派出了一百多位高手围追堵截,其中还包括刘明金丹后期修士,才将南宫屠生擒。

而就在他们准备将南宫屠斩首示众的时候,南宫家的前任家主出面,给出了诸多好处,并承诺将来绝对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情,竟是硬生生保下了南宫屠。

后来,南宫屠倒是真的“改邪归正”,一直在默默的替南宫家做事。

只不过,狗改不了吃屎。

南宫屠改邪归正,只是不滥杀其他世家的高手罢了,但凡带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认为南宫屠走上了正道。

毕竟他的杀伐,与他的修炼有着极大的关系,要让他不杀人,除非让他不再修炼。

可事实证明,南宫屠几十年来,修为一直都在精进。

现如今,他虽然压制了修为,但见多识广的乔向阳,一眼就看出了他早已到达了金丹后期层次。

拥有如此底蕴的杀人狂魔,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鬼屠,南宫家究竟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心甘情愿当他们家的忠犬?”

所以,在不得不动手之前,乔向阳试图用言语刺激鬼屠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机会,对南宫屠进行离间。

但仍凭他的侮辱,南宫屠根本没有当回事,反而以一种很是温和的笑脸回应道:“老家主给了我第二次生命,这还不够吗?

人也好,狗也罢。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死了就什么都不是了。”

说着,他已然拿出了自己的武器,一把锈迹斑斑,且遍布血痕的宽背大刀。

乍看之下,这把刀别说是法宝,就连正经的武器都算不上。

但远处的王启,却是立刻看出了端倪。

虽然距离太远,游戏面板无法对这把刀进行鉴定,但王启却从这把刀上感受到了和原初残剑相似的气息。

这把刀绝非是近百年来的产物,它一定来自于更古老的时代,它的锈迹和血痕,绝非来自普通的杀戮,而是源于血腥的战场!

它自身就带着一种刀势!

乔向阳更是不敢轻敌,他听过南宫屠的传说,但并不知道南宫屠究竟有什么能力,作战手段如何。

可他明白一点,偏弱者想要胜过强者,就不能按照常规的方式,不断试探,再找机会打出致命一击。

必须要先攻!

趁对方还没能施展出所有的手段!

乱拳才能打死老师傅!

说时迟,那时快。

几乎就在锈刀出现的瞬间,乔向阳便主动的冲上前去。

为了更加灵活,他并没有继续骑乘坐骑,而是让坐骑在旁侧伺机而动,自己独自闪现到南宫屠的身前,稍稍跃起,借助重力,对着南宫屠的头顶,用力的砸下了重锤。

嘭!

南宫屠的脑袋直接被砸得血肉模糊,破碎开来。

身体更是直愣愣的倒了下去。

一种嗜血的冲动,瞬间从乔向阳的心中涌起。

一时间,他似乎看到了越来越多的幽州修士,朝着自己涌来。

他几乎来不及思考,便下意识的朝着四周挥动着擂鼓瓮金锤,每一锤下去,都能够给擂鼓瓮金锤染上大量的鲜血。

随着鲜血越来越多,他的瞳孔也越发的赤红。

仿佛入魔了一般。

而在外人看来,他根本没有接触到南宫屠,在他快要接近南宫屠的时候,南宫屠已然朝着面前的虚空斩出了一刀。

紧接着,乔向阳便停下了脚步,开始朝着空气疯狂的抡动擂鼓瓮金锤。

“呼……”

王启见状,不禁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他在缓解自己的紧张。

他之所以没有立刻离去,自然是为了打破阵法。

他从一开始,就只是打算让乔向阳帮他拖住南宫屠,而他会亲自面对廿七。

但不过一个照面而已,乔向阳就完全陷入了南宫屠的摆布之中,这比他预料之中的情况,还要凶险。

要知道,南宫屠若是腾出手来,他可就是下一个了。

如果乔向阳被制服,他就算是想跑也跑不掉。

该如何是好?

“我真的是疯了!”

王启略微思索了片刻,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径直冲了上去。

他没有对南宫屠发动攻击,而是有样学样的,朝着乔向阳砍出了一剑。

“你这小子,胆子倒是挺大,见到老夫,脚居然没有吓软。

不过,你以为你能够用你的势,化解老夫的刀势吗?你才多少岁,我的底蕴,岂是你这黄毛小子可以比拟的?”

南宫屠不无好奇的打量着王启,并没有立刻动手对付王启,反而是在用心的观察。

这种观察,不是长辈对晚辈的欣赏。

而是类似于人类观察斗鸡和斗蛐蛐那种,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摧毁他物基础上的观察。

他向观察到的,是王启在认清自己的无力后,绝望的表情。

然而,就在他专心注意着王启的时刻,他只觉得眼前一花,下意识的朝着后方退了一步,可脸颊上还是传来了火辣辣的灼烧感。

自己,居然受伤了!

造成伤势的,正是狂舞瓮金锤的乔向阳。

怎么可能!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乔向阳,只见乔向阳的眼神,已经恢复了澄澈,显然已经从刀势中摆脱了出来。

乔向阳却没有第一时间注意他,而是转头看了王启一眼。

他之所以能够醒来,正是因为在杀戮之时,感觉到了深深的绝望,而后疯也似的不愿承认这一切,最终冷静下来,发现自己本就是在幻境之中,随即凭借自己意志,顺利从幻境中挣脱。

的确,王启失去了原初残剑,剑势弱了许多,想要直接暴力破除南宫屠的刀势自然是不可能的。

但他却将自己的剑势渗透进了南宫屠的刀势之中。

他不知道乔向阳具体会看到什么,但他想要创造的只是一个契机,让乔向阳通过自己的努力,挣脱刀势的契机!

显然,他成功了。

可乔向阳却说不出一个谢字。

因为在他挣脱幻境前,他感受到的绝望,是他亲手杀掉了自己的母亲。

“你可以退下了。”

乔向阳轻描淡写的对王启说了一句,而后再度迎向了南宫屠。

他,绝对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可他话音刚落,王启也同样拔剑对上了南宫屠:“你装什么逼呢!让你一个人对付这个老东西,还是太勉强了。”

是的,在刚才的一瞬间,王启就意识到,自己和乔向阳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不帮乔向阳搞定南宫屠,他们两个早晚得死在南宫屠的手上。

至于廿七,显然是受到了某种限制,不能离开阵法中心,倒是不用着急去解决。

况且,他的增援已经在路上了!

“装逼?”

乔向阳疑惑的皱了皱眉头,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词汇,饶是他从小饱读古书,各种诗词歌赋都有所涉猎。

但他却难以理解这个词的含义。

王启一头黑线,他哪有空给乔向阳解释?

他也是情急之下,才难得的使用了前世的用语,就像是有人气急之下,会更愿意用方言骂人,一个道理。

乔向阳和王启这你一言,我一语,却是让南宫屠在对面气得发笑。

两个后生,难不成真以为联合在一起,就能赢过自己了?

看来是时候动点真格了!

南宫屠想着,手中的刀,无声无息的脱手而出,垂落进了血色大阵之中。

现在这血色大阵,看上去如同一片泥地一样,但实际上它仍是一片池塘,只是变得格外的粘稠,如同沼泽湿地一般。

这片泥地里,九成以上,都是妖兽的血液!

在锈刀掉进血池的瞬间,掉刀之处,就产生了一个小型的漩涡,锈刀就像是一头嗜血的妖兽似的,鲸吞虹吸般吸食着血池里的血液。

与此同时,南宫屠的身上,也涌现出浓郁至极的杀气,并且随着血刀吸食的血越多,他身上的气势越盛。

庞大的气息,凝聚在他的身后,最终形成了一头高达五六丈的恐怖怪物。

这时,他才伸出了右手,锈刀立刻从血池中飞出,回到了他的手上。

只不过,锈迹已散,锈刀已然崭新如初。

南宫屠看了看锈刀,而后冲乔向阳狰狞一笑:“其实,鬼屠是它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