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赶早集

第二天早上四点钟，闹钟刚响了一声便被关掉，徐安悄悄扭过头看向身旁，两个小人儿睡得正熟，丝毫没有被吵到得样子。

轻手轻脚地从床上起来，在院子中洗漱了一番，听到奶奶房间中有翻身的动静，进去一看奶奶已经醒了。

“奶，醒了就开灯嘛，一度电够这个灯泡开上一整天的了。”

徐安伸手拉了拉床头处的绳子，灯泡发出了柔和的黄光。

“这月光这么亮，能看清，别浪费电。”徐奶奶抬手扯了一下绳子，灯光熄灭。

既然奶奶不想开灯，徐安也不强迫，借着月光将奶奶扶起靠坐在墙上。

“我一会去菜园子里摘些蔬菜上集市卖，得八九点才回来。昨天下午他们睡觉就做噩梦说我不要他们了，我怕他们醒来看不到我又要哭了。”

“不知道为什么，两孩子这些天越来越黏你了。”徐奶奶脸上笑意盈盈：“可能知道你快要去读大学了，这读大学一走就是半年，到时候还得哭。”

手上给毛巾拧水的动作顿了一下，接着猛地一用力挤干毛巾中的水分，将拧干的毛巾递给了徐奶奶。

徐奶奶接过毛巾仔细地擦拭着脸和脖子。

徐安看着脸盆中荡漾的水纹发呆。

自己去上学的话家里就剩下一个行动不便的老人和两个走路都还不利索的四岁小孩，接下来日子怎么过。

如果重生回高考前就好了，自己啥也不记得，考出来的分数铁定上不了大学，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不去上大学了。

徐奶奶毛巾往徐安手上递了几次，都不见徐安接过去，扭过头便看到徐安在发愣，以为徐安是在担心学费的问题。

“我问过村里考上大学那几户，公立大学一年的学费是几千块，咱家虽然穷了点，我这腿又花了不少钱，但这点学费还是能给得起的。”

“学费不担心咧，国家有助学贷款，还有贫困补助。”

“贷款？这是向国家借钱啊。”

“是呀，没有利息的，等到毕业之后再还，借多少还多少。”

“这政策好啊。”

等徐奶奶洗漱完后，徐安端着脸盆从房间中出来，将水倒在了院子中，看着倒映在水渍中的月亮，感觉这个世界有点操蛋。

如果自己选择去读大学，就算自己不同意，弟弟妹妹很大概率会被小姑带走；如果选择不去读大学，奶奶这一关就不好过，肯定会觉得是自己和弟妹三人拖累了自己，说不定会瞒着自己送走弟妹。

毕竟对奶奶来说，小姑再怎么尖酸刻薄，都还是有着一样血脉的亲人。两孩子到了小姑家里不说过上好日子，至少能吃饱穿暖。

徐安狠狠揉了一把自己的脸。

不想了，先把弟弟妹妹留在家里不被小姑带走，再想后面的事情吧。

昨晚睡觉前徐安就准备好今早要用的东西，两個箩筐一条扁担，箩筐中还放着一把小刀、一个手电筒、一张小木凳和一些零碎物件。

扁担前后各系着一个箩筐架在左肩上，左手扶在扁担上保持平衡，右手打开手电筒朝菜园子的方向走去。

徐安要赶的是镇上的早集，五点半开始，七点半左右就收摊。八点之后会有城管过来巡查，要是还想继续摆的话，就得交五块钱摊位费。

为了省这五块钱摊位费，像徐安这样摆摊售卖自家种植的蔬菜的人，就会赶这个早集。

一路走去，能看到好几个菜园子都有人打着手电筒摘着蔬菜，见到徐安还抬头打了个招呼。

徐安加快了脚步，进入到菜园子中忙活。

今天菜园子的产量不错，产量最高的是西红柿，摘了有二十多个，保守估计有个七八斤；其次便是青辣椒，约莫有个五斤；苦瓜两根，茄子三根。剩余边边角角的地方种植的是只够自家吃的绿叶菜。

走到集市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市场门前的空地上已经摆开了十几个小摊子。

在徐安寻找空位时，有人冲着徐安招手示意他过去，是徐国强，按照村里辈分得叫一声二伯。

“今儿来得有点晚啊，再晚点你就没位置只能找个没人看见的旮旯了。”

“摘菜的时候耽搁了一下，幸好二伯你今天也来赶集。”

“这不刚好碰上白菜四季豆一起长好了，自家也不吃完，再放两天就老了，干脆就挑到集市上来了。”

说着徐国强从拿起了一颗白菜递到徐安眼前，得瑟地说道：“怎么样，水灵不？”

徐家村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种地的好手，种出来的蔬菜比别村的都水灵三分，味道都要好些。

“不错，这白菜看着就精神，绝对好吃。”

听到徐安的夸赞，徐国强才满意地将白菜放回摊上，拿起随手携带的喷壶朝菜上一喷，白菜的光泽更加的诱人了。

徐安从箩筐中拿出洗干净了的红白蓝铺在地上，把蔬菜整整齐齐地码在红白蓝上。收拾完后拿出喷壶朝菜上一顿喷，大红色的番茄，紫色的茄子，绿油油的青椒苦瓜都挂上密密麻麻的水珠。

夏天天都亮的比较早，还不到六点天色已然大亮，市场上也多了不少人，叫卖声吵架还价声此起彼伏。

早起买菜的除了睡不着觉起得早的老人家，想要买新鲜菜的家庭主妇，还有要赶去工地上工的工人们。

这些年经济发展得很迅速，市里面各种工程大大小小开了不少。工程多了工人就不够分了，开出的工资便高了，吸引了镇上不少有把子力气的男男女女去工地上干活。

会技术的工资就高点，能有两三百一天。不懂技术但有把子力气的就低点，但也有一两百。不会技术也没啥力气的还可以找个师傅当个学徒工，也能赚个八十块。

镇上距离工地都不远，基本上半个多小时能到。工地上的住宿环境和吃食再好也好不过自己家里，只要能回家大家都选择回家自己做饭吃。

这些人便会赶早集买了菜放家里，晚上下工后再回家做饭吃。

“你家这茄子看着新鲜，不会是农药药出来的吧。”一戴着脏兮兮安全帽的壮实大姐蹲在徐安的的摊位前，伸出一个粗壮手指在几堆菜上划拉：“多少钱一斤？”

“茄子番茄两块五，青椒两块，苦瓜三块，这都是自家种着来吃的，多的这些才拿到集市上卖。今儿您是凑巧遇到了，过几天等这批吃完了就没了。”

徐安明白这人说这话并不是嫌弃菜不好，只是讨价还价的一个手段罢了。

做生意要和气生财，没必要开口就是怼人，三言两句报了菜价再解释了一下。

为了让这位大姐安心，徐安拿起一个小一点的番茄，在衣服上随意擦了擦便放到嘴里，一口咬下汁水四溢，部分汁水顺着手臂滴到地上。

“你看着番茄，水多还甜，你闻一下是不是正宗番茄那味？这就自家是地里种的番茄，跟超市里的那些又大又好看，吃到嘴里却没半点味道的番茄不一样。你离了这集，想再买到这样子的番茄可不容易。”

安全帽大姐本想挑点毛病压压价，结果被徐安这一连串的话说迷糊了，再看着徐安手中那咬开的番茄，确实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当下就有点心动了。

徐安继续向安全帽大姐推销着其他蔬菜。

“你看这茄子，底下这花都还没败完，嫩得很。昨儿我就用这茄子做了个肉沫茄子，两个四岁小孩就着这菜吃了两大碗饭。”

“肉沫茄子？”

听到安全帽大姐这疑问，徐安不由地拍了一下脑门。

炒茄子比较费油，这边做茄子都是清蒸的多，炒的少。像肉沫茄子这种耗油的菜一般都是在餐馆里才见的着，普通人家里不知道也不会做。

徐安当即热情地向安全帽大姐讲述肉沫茄子的做法，还吸引来了好几个听众，边听边点头，明显是听进去了。

等徐安讲完，安全帽大姐身后一人就伸手拿了根茄子，再拿了几个青椒，一看便是要尝试一下徐安说的这肉沫茄子的做法。

摊子上一共也就三根茄子，一看身后不少人都动了要买的心思。

安全帽大姐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价格也不贵，老板连做法都给安排好了，再不买就不合适了。

抢在其他人伸手之前，安全帽大姐拿起剩下的两根茄子递给徐安示意他称一下，嘴上不饶人地道：“要是这做法不好吃，明儿我就找你退钱。”

徐安一听乐了，笑道：“要是做得好吃，下次碰上我再多买些。”

这三五人聚在一起，吸引了其他人过来，见到有人买了，其他人看这蔬菜不错，自己也需要，便也在徐安这里买了。

徐安嘴巴又能说会道的，安全帽大姐本来只想买根茄子，这下子不止买了两根茄子，还捎带了一斤青椒和两斤番茄。

一斤番茄用来炒鸡蛋，一斤番茄拿来当水果吃。

光是大姐就买走了三分之一的蔬菜，剩下的部分一人拿点直接就卖光了。

徐国强在一旁看着目瞪口呆，这徐安才刚摆下不到二十分钟就全部清空了，这小子还真行。

站在最后面的两人听完徐安肉沫茄子的做法后，本也想买点。没成想三下五除二的，摊子上的东西就被卖空了，便打算去别处看看，刚转头就被徐安喊住了。

“这是我本家二伯，村里公认的种地好手，你看看他这蔬菜是不是水灵的很？”

在徐安的强力推销下，本想离开的两人一人从徐国强摊子上拎走了一袋子白菜和其他蔬菜若干。

买菜的两人离开后，徐国强向徐安道了声谢，徐安连连摆手。

“顺手的事，这算啥，村里大家对我帮衬也不小。”

说着徐安将红白蓝卷吧卷吧放到箩筐中：“二伯，我想到集市上走走，你帮我看看这箩筐，一会我就回来。”

“行，去吧。”

徐安刚帮他招揽了客人，帮忙看看箩筐这点小事又不算啥，徐国强当即就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