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九章 大碗喝发酵葡萄汁,大块吃大耳朵羊肉!
谈到这里,家里几个人已经达成了统一意见——当然,脱欢觉得,这其实就是走个过场。他们要是真反对狄奥多拉的选择,那也不会等到现在了……而且说实话,就现在这个样子,他也不觉得家里人管得住狄奥多拉。商量完这些,他就先告辞离开了。虽然父母没有说对于昨晚那件事的具体看法,不过感谢威尼斯人的试探,他也大概了解二人的态度了——如果不决定站在郭康这边,他们也没必要反复说结婚的事情了。走出房门之后,他果然看到狄奥多拉正往这边来。他想了想,还是迎上去,主动把情况告诉了她。他能明显感觉出,狄奥多拉是发自内心地开心。不过,她表面上依然摆出一幅淡定的样子,好像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过,转身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雀跃起来,脚步轻快地离开了。“不都是早就默许了么。”脱欢忍不住嘀咕道:“都跑人家家里过夜了,这还兴奋个啥啊……”他背着手,摇摇头,跟着狄奥多拉,踱出走廊,却看到她在前面停了下来。转头一看,走廊旁边,又是一间小厅,此刻大开着门。房间里,摆着会客的沙发和矮桌,还支起一个烤炉。梅尔特姆正斜躺在沙发上,身上凌乱地罩着块轻纱,手里拿着个酒杯,伸手招呼狄奥多拉。她身前的矮桌上,摆着个罐子,旁边还放着块案板,上面架着一支处理好的火腿。此外,还有个浅篮子,里面摆着一堆餐具、罐子、夹子之类的东西,估计是从厨房里直接拎过来的。旁边,一个看起来比她大一些的姑娘,正盯着一块架在烤炉上的铁板。“公主姐姐,台吉哥哥!”梅尔特姆热情地招呼道:“来尝尝么?要煎好了。”狄奥多拉有些犹豫,脱欢却不怎么在乎,自己走了过去,坐在桌边的小板凳上,拍了拍旁边的沙发,回头对狄奥多拉说:“过来吧,歇歇。”狄奥多拉还没回答,梅尔特姆已经坐起身,把酒杯放下,整了整纱巾,重新在脖子上围好,然后抓起一把小刀,熟练地切了起来。刷刷几下,就从火腿上削下几片薄薄的肉,放在旁边。“好刀法。”脱欢称赞道。那把刀只是后厨的普通工具,但她随手几下,切出来的这几片肉,厚度就刚刚合适。虽然肉片宽大,但厚薄也很是均一。这刀工,要么是认真练过,要么是基础太好,明显不是寻常食客能做到的。“嘿嘿……也没什么,我只不过是手熟罢了。”梅尔特姆谦虚地笑了笑,说道。“为什么你会这么熟练啊,你到底切过多少猪腿了啊……”脱欢嘀咕了一句,决定还是不再问了。梅尔特姆也没管他,因为旁边,那个姑娘已经把烤好的肉夹了出来,堆在一个碗里。梅尔特姆伸手接过,她便把刚切好的肉片铺在铁板上,从罐子里倒出一点橄榄油,撒上一点香料,又煎了起来。“好了好了,来来来。”梅尔特姆很是高兴,这才又看了看狄奥多拉:“哎?姐姐不坐么?还有事情么?”脱欢伸手从篮子里抓住一对筷子,然后也奇怪地看了看她。狄奥多拉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但又不想和她显得过于亲近,便主动问道:“你这火腿是哪来的?”“哥哥奖励的啊。”梅尔特姆很是自豪地回答:“我完成了哥哥的任务,他就送给我了。”“你哥哥醒了?”脱欢连忙问。“没有呢。”梅尔特姆说:“不过我去看过的。他没什么事,休息一下就好了。”“那这是怎么奖励给你的。”脱欢忍不住吐槽道:“难道他还能托梦显圣啊……”“不是,没有这么离谱。”梅尔特姆摇摇头:“晚上作战的时候我去找哥哥,他给我布置了任务,还答应事成之后就给我奖励。我不但完成了任务,还超额了一些呢。所以,回来路上,我就顺路去把火腿领来了。”“他家里还囤这东西啊?”脱欢有些意外,嘀咕了一句。不过其他几人都没怎么注意。由于郭康就在附近,所以,对于梅尔特姆的突然出现,这里的人,包括脱欢,都已经习以为常了。但狄奥多拉依然保持着警惕。“他也不是你哥哥啊……”虽然梅尔特姆和脱欢,都默认了她说的哥哥=郭康,但狄奥多拉对这个称呼,依然明显有些不太喜欢。“都答应你了,还吃什么醋啊。”脱欢对此有些不解,决定不再理她。正好梅尔特姆已经把肉片分到三个盘子里,他便拿起筷子,拉过来一个盘子,夹起一片,吃了起来。梅尔特姆又拿来两个杯子,放在桌上,拿起那个罐子,把杯子倒满。脱欢对这个倒是很了解,拿过一个,闻了闻,称赞道:“这酒也挺不错的。你比史则天的品味可好多了。”“她怎么了?”梅尔特姆好奇地问。“那家伙喝酒完全不挑的。我姐知道。”脱欢说:“她时不时带着史惠贞参加宴会。史惠贞自己买不起什么好酒,就去宴会会场蹭人家的喝。喝完了还拿个壶,非得接一壶才走。”“而且她也不挑。有些希腊老贵族,家里已经破落了,但还是要装有钱,就拿劣酒勾兑一下,冒充好酒。她也喝不出来,哪怕这种,都照喝不误。”“这种东西都很主观,没必要多讲究。”梅尔特姆却看得很开:“既然她喜欢,随她去不就行了。她会喝醉么?”“这倒是挺少见的,我确实没怎么见过。”脱欢如是说:“她酒量大概挺好的吧。”“那不就行了。”梅尔特姆耸耸肩:“酒,不过是放久了发酵的饮料而已。先知当年说过,酒的主要特性不在于用什么材料酿造,而在于它会让人喝醉。一切有这种特性的饮料,都必须加以注意。在当年,就有人喝多了去祈祷,乱念经文,还有喝多了就滋事打架的。因为有这些恶劣后果,所以才有这种禁令。但反过来说,按照定义,如果不会喝醉,那喝下去的东西,也就不算酒了。”“啊……?”“我听黄老先生说,塞里斯当年的礼制,也是严格限制饮酒的。但大家都说,文王能饮酒千钟,孔子能饮酒百觚。这些英雄时代的人,不是不喝酒,而是人家根本不担心喝酒的副作用。”梅尔特姆说着,自己也喝了一口:“反正不耽误事情就行了。”脱欢刚刚才因为喝多耽误了大事,被她说的有点心虚,犹豫了下,还是不喝了。“伱也别太有负罪感。”脱欢的表现过于明显,梅尔特姆也看了出来:“这次事情太突然了,谁能想得到啊。我和哥哥这么亲密,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其实,你喝的也不算多——我表哥和大舅他们,喝得才凶呢。比我父亲那一家,都要能喝。”她还安慰了一句:“今后,你就学学哥哥,控制一下,估计就行了。”“好吧。”脱欢连忙点点头:“我不喝了,不喝了……”“反正这次也不用太认真。他们这一批火腿,品相只能说是一般般。喝一口,尝两块就行了。”梅尔特姆对此倒是不怎么在意,说完了酒,又点评起肉来:“其实,那些品质高的火腿,是可以生吃的。那又是一种风味,回头要是碰到了,我再请你们好好吃一顿吧。”“这我还真不懂。”脱欢有些好奇:“那我等你的消息吧。”“没问题。”梅尔特姆高兴地说:“我还搞到了些东方的香料呢。等哥哥恢复了,我再找点好吃的,一起请你们。”脱欢点了点头,觉得也不错。但旁边的狄奥多拉,却又不高兴起来,质问道:“他又不是你真亲戚,你和他亲密什么?”“就因为不是真亲戚,才可以这么亲密啊。”梅尔特姆不在意地回答:“你也不是他的亲戚啊?”狄奥多拉一时答不上来。“哎呀,你今天怎么火气这么大。”脱欢怕她俩也吵起来,连忙让狄奥多拉坐下,插嘴劝道:“别说那些了,吃火腿吃火腿。”“对啊对啊。”梅尔特姆看起来也不想和她冲突,又把刚煎好的肉也拿了过来:“再放别凉了。”说着,她吃了一点,然后对狄奥多拉说道:“我刚才听说,你给大家宣布,要和哥哥结婚了?后来还和郭大姐打起来了。”“是的。”狄奥多拉进一步提高了警觉,立刻回答道:“而且,就在刚才,我父母也已经同意了。”“好啊,恭喜你。”梅尔特姆举起酒杯,真诚地祝福道。“其实我觉得,这结果,也早就在大家意料之中了吧。虽然郭大姐她们会和你闹一闹,不过大家应该都知道,不管是看你俩的身份,看政治需求,还是看自己的意向,最后你们都是肯定能成的。”“不过无论如何,这都是好事。”她说:“我们干一杯吧!”“是啊,别愁眉苦脸的了,来喝一杯吧。”脱欢也连忙应和道。“你刚刚还说不喝呢。”狄奥多拉无奈道。“哎呀,酒这东西,纵使有千般坏处,也有最后一个优势,那就是真的痛快。”梅尔特姆笑道:“我之前路过表哥的山寨,他给我感慨说,手下这一众好汉,之所以这么拼命,也就是为了过上大碗喝发酵葡萄汁、大块吃大耳朵羊肉的爽快日子。你看,快乐就是这么简单。”“来来,哈芙莎,你也过来一起。”她说着,把旁边煎肉的姑娘也叫了过来:“为了祝贺公主姐姐确定人生大事,咱们破例喝一杯吧!”哈芙莎转过身,朝脱欢和狄奥多拉客气地问候。脱欢也热情地和她打招呼,伸手拿起个杯子,起身倒满,推给她。哈芙莎一直显得有些拘谨,刚才也始终默不作声。但在他俩的感染下,还是加入了进来。三人向狄奥多拉祝贺,而狄奥多拉也不好再说什么,同样举起酒杯,表示感谢。祝福的话说完,哈芙莎抿了两口,狄奥多拉喝了一半。脱欢把杯子仰起,但犹豫了下,又放了下来,只是象征性地啜饮了下。梅尔特姆则很高兴,举起杯子一饮而尽,吁了口气,重重地放回桌上。“你们什么时候结婚,给我说一声,让我也跟着开开眼界,顺便也呈上祝福。”她提出:“我还不太清楚,这边结婚的具体规矩呢。”“当然,你想来,我完全欢迎。”狄奥多拉见她这么豁达,也不好意思赌气,回答道:“不过我们的礼节,也不算严格。那种事情,问下长辈就知道了吧。”“我母亲也知道老家那边的情况,不了解这边。”梅尔特姆吐吐舌头,又给自己倒满了一杯:“她在这城里虽然也待了不短时间,但还是没学会——没办法,她见不得人结婚。看见新人进教堂,她就受不了,躲出去好远……”“啊,这……”连脱欢都感觉这阿姨有点惨。“她性子过于执拗,都有点着魔了。”梅尔特姆忍不住吐槽起来:“不过你们放心,我早就吸取她的教训了。”“那就好,那就好。”脱欢连连点头。“你们结婚之后,我应该也快了。”梅尔特姆盘算了下,笑着邀请道:“大家到时候也要来啊——当然,这应该不用我专门说吧。”“肯定,肯定。”脱欢说着,又难免觉得有些可惜,带着些感慨,打听道:“不过,你家也挺快啊,这就安排好了?郭康安达知道么?你要是觉得太不妥……”“对啊,给你找的丈夫是谁?”狄奥多拉也觉得哪里不太对,打断了脱欢的话,问道。“就是哥哥啊。”梅尔特姆理直气壮地回答:“公主姐姐结完婚,就该我了。”“?”脱欢挠挠头,有些反应不过来了。而狄奥多拉则显得很生气。“你这是什么意思?”她质问道。“没有什么意思啊。”梅尔特姆无辜地说:“不就是刚才说的那些么。”“那你要结婚……”狄奥多拉指出。“我早前不是已经和你说了一次了么?”梅尔特姆提醒道。“你来真的啊!”狄奥多拉甚至觉得,自己的惊讶都盖过了愤怒,一时都有些无语了。“为什么不能真的啊……”梅尔特姆不甘示弱地说:“你爱哥哥,我就不能爱哥哥了,不能这样吧?”“我记得先知尔萨说,希望别人怎么对待自己,就要怎么对待别人。你希望别人尊重你对哥哥的爱,为什么却不能尊重别人对哥哥的爱呢?”她反问道:“你连先贤的教导,都忘掉了么?”“……”可能是过于震撼,狄奥多拉都反驳不过来了。气愤之下,她站起身,要去抓梅尔特姆。然而梅尔特姆灵活得和泥鳅一样,左摇右晃,每次都成功闪了过去。连她手里满满的酒杯,都没有溢出来。“你们不要再打了!”脱欢连忙阻止:“我的天父啊,今天是要打几次啊……”狄奥多拉也实在是没力气了,试了几次,只好作罢,气冲冲地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