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罗蛮不两立,王业不偏安(上)
“我前两天和老扬聊过。”李玄英对其他几人说:“这种大车,我们也有,但使用思路上,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我们组织的自卫武装,人数很少。目前也没打过规模比较大的战争,只是和当地贵族发生过几次冲突。”泽里克修士也转述道:“但就从已有的经验看,确实侧重点差别很大。”
杰士卡摊摊手,指了指远处,又摇摇头。
“队长说,你们的骑兵很有实力,他很羡慕。”泽里克修士翻译完,补充道:“我也有同感。我们可从来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李玄英和郭康都点了点头。
在欧洲,长期以来,能提供高质量骑兵的,一般是小领主之类。但这些人的教派,过于“草根”,骑兵数量不但少,而且和作为军队主力的真正泥腿子们,意见上并不完全统一。
在这种骑兵力量薄弱,而且不怎么可靠的情况下,杰士卡等人不得不用车垒和火器,辅助步兵布阵,借此实现对抗神罗骑士的目标。
所以,这些人使用战车,其实也是被逼出来的。
但在紫帐汗国的军队中,骑兵是个强势兵种。
之前,汗国和神罗也交战过很多次了,而紫帐军队一贯的思路,是用更强大的甲骑部队,主动寻找机会,限制乃至消灭神罗骑士。紫帐步兵在战场上,考虑的主要也是进攻,而不是借助工事和地形进行防御,或是拿着长矛当人肉拒马。
在一些地方,比如北帐三万户,以及黑海北岸与克里米亚等地的军府,甚至就没有严格意义上的纯步兵。虽然也有车营这种说法,但大部分时候,也就是字面上的意义。目前,确实还没有把车垒玩得这么花的经验。
“你们这也是一种思路,而且是我们这边,平时很难想到、也很难有机会去实践的那种。”李玄英对两人坦言:“这种经验,我们是很感兴趣的。”
“可惜的是,我们也没法确信这种作战方式,在大规模交战中的价值。”问了杰士卡之后,泽里克转述道:“队长担心,胡斯神父和罗马教会早晚要彻底闹翻,到时候,我们面对的可能就不是几个找茬的领主,而是西吉斯蒙德皇帝和诸侯们的大军了。”
“这种战术到底有没有用,说实话,我们心里其实也没底。只是,这已经是如今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势不得已,只能继续用罢了。”
“其实倒是不用担心这个……”郭康试图劝一劝,不过想了想,发现也没法说什么。
现在这个时候,他所知的那场胡斯战争,实际上还没开始。总不能告诉他,在你们的战术面前,神罗大军会表现得像个菜鸡,天天用各种匪夷所思的比例送人头吧。
作为一名合格的指挥官,杰士卡持谨慎态度,也很正常,他劝了估计也没什么用。因此,郭康索性不管他了——反正将来的实际表现,会证明一切的。
那边,李玄英和朱文奎,已经和杰士卡聊了起来。
“您可能还不知道。”泽里克对朱文奎解释道:“现在的情况,其实很不妙。教会铁了心要钱,而教会背后就是西吉斯蒙德。所以,只要对抗一起,他肯定会带兵介入的。”
“他想攒钱再拉一支军队,和我们打仗吧。”李玄英判断道:“也不意外。”
“是的。连我们乡下的农夫,都知道西吉斯蒙德的老婆被人抢了。”泽里克苦笑着说:“这要是不打,可能才不正常。”
“这又是什么情况?”朱文奎问。
“这都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李玄英说:“大概是1382年那会儿吧,匈牙利和波兰的国王拉约什死了,只留下两個女儿,于是遗令让姐姐玛利亚继承王位。”
“拉约什生前,让女儿玛利亚和西吉斯蒙德订婚,又让他们去波兰活动,说服贵族们效忠,准备以此把波西米亚、匈牙利、波兰,结为一体,共同对抗我们。”
“波兰贵族们虽然并不喜欢西吉斯蒙德,也不想和匈牙利继续共主。但很明显,咱们要更吓人,所以最后还是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你在这边接触的不多,可能觉得陌生。但欧洲的王朝,是可以通过结婚,吃下其他领地的。”他给朱文奎解释道:“阿勒曼尼的诸侯们,颇有些擅长此道的,所以汗廷当时决定,需要想办法制止。要不然,人家岂不是结个婚就结成霸主了?”
“这个是怎么阻止的?”朱让娜也好奇地问。
“道理不是很好想么。”李玄英解释道:“你看,用联姻扩土,关键是和这个女方结婚。所以,我们只要直接把女方抓走,让他结不成婚,不就破了他们的联姻计么?”
“……这主意是谁想的?”让娜无奈地说。
“我也不知道。”李玄英摊摊手:“那回情况比较特殊,我们其实也就成功了那么一次。”
“正常情况下,这种大国的国王,是不会那么好抓的。但当时,他们那边,自己出问题了。”
“玛利亚国王太小了,即位时才11岁。国家的事情,都由她的母亲伊丽莎白太后,和预备丈夫西吉斯蒙德管理。很多贵族不能接受女人当国王,也有很多人不喜欢太后和西吉斯蒙德,所以,国家内部,一时出现了混乱。”
“那时候,匈牙利还包括了克罗地亚和波斯尼亚两块地方。太后是波斯尼亚的大贵族,而克罗地亚贵族们讨厌她和西吉斯蒙德的统治。于是,他们联合了一些同样不满的匈牙利贵族,把那不勒斯国王查理邀请来。查理击败太后,轰走了西吉斯蒙德,自称国王,建立了新朝廷。”
“等等,怎么又多了个人。”朱文奎打断道:“这个新国王是什么来头?”
“我也不知道啊。”李玄英直接放弃解释:“他们之间的亲戚关系复杂的很,随便抓个诸侯,估计都是亲戚,都有继承权,鬼知道是怎么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