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九章:生命的圆理

“王,那睡神,是什么意思?”另一侧的一个女人忍不住问道。金固深深的皱着眉头,他在这高塔内踱步思考着,一种未知的不安逐渐的笼罩了他的内心。他抬起头看向那个女人,“去想办法调查清楚刚刚那个白发男人的一切。”那女人思考了一下,但还是离开了这里。他又一次的看向了乌修姆伽鲁,“母亲的神识还没找到吗?”他口中的“母亲”自然就是提亚马特了。整个龙界就是提亚马特的躯体,而现如今与夏亚的分身“安”在一起的,则是祂的一部分意识。“还没。”乌修姆伽鲁低着头说,“祂好像在故意的躲着我们,只要祂愿意,想躲我们很轻易。”金固微微皱眉思考了一下,他通过斜塔的窗户看向了下方的巴修姆,发现他还躺在下面,便皱眉道。“先把巴修姆带回去治疗。”“是。”在龙界的一处不为人知的森林中。夏亚的分身“安”躺在一颗巨人树内部建造出来的空间中。德鲁伊系的欧甘文字可以控制树木,所以也可以在树木的内部建造出一个空间来,这空间的门口甚至还有一个树枝形成的平台,作为阳台使用。安缓缓的睁开双眼,看向了自己身侧正抱着自己的便宜母亲,祂的睡姿很宁静,对于祂来说,抱着这个夏亚这个三四岁的孩童分身的会有一种安全感。似乎是察觉到了安的苏醒,提亚马特也缓缓的睁开双眼,那双星眸正亦或的注视着他。“怎么了,安?”“您对人类的看法是什么样的,母亲?”安说。“人类?”提亚马特回忆了一下,“似乎,也同样是我的造物”安点了点头,“也同样是因您而孕育的”“那也是我的孩子啊。”提亚马特认真的说。“那如果,龙与人交战,您会站在哪一边呢?”安继续问道。提亚马特显然有些意外于安会询问这个问题,不过身为一个母亲,为自己的孩子答疑解惑是应该的。祂思考了一下,接着继续道,“孩子,你觉得,这个世界有多少是生命是我的造物?”安转过头透过这个树洞的缝隙眺望整个森林。“全部。”提亚马特说。“小到昆虫,大到星辰、山川、河流,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造物。这里有着属于这个世界的生态圈。龙会捕杀比他弱小的生物,而比他们弱小的生物则会捕杀更加弱小的生物。但我并未干涉,因为,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所有逝去的生命,最终都会变成土壤。而这些土壤在又会滋养植物,植物将会养活那些食草生物,而食草生物则会养活那些食肉生物。而无论如何,他们也最终都会成为世界的一部分,成为我的一部分,这便是生命的圆理。”安颔首道,“所以您不会站在龙族那边,也不会站在人类那边,您会注视着这一切。”顿了顿,安继续道,“但那些龙前往主界的目的就是为了脱离您,前往世界之外的世界。”提亚马特的眼神一黯,“他们与我说过。”安能明显的感觉到提亚马特的情绪迅速的低落了下来,一种悲伤的情绪由内而外。外面的天空阴沉了下来,开始逐渐的乌云密布,绵绵细雨从天空飘落,丝丝寒意透过微风袭来安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景象了,提亚马特高兴的时候这个世界便是晴空万里,而祂一旦悲伤,便是毛毛细雨,而一旦忿怒起来,就是电闪雷鸣。祂抬眸看着安,“安,我孕育了众多生命,也曾被众生所爱。但孩子们却把我当做跳台,并离我而去。我想一直爱着他们,想要他们永远留在我的身边。难道我的爱是错的吗?”安沉默片刻,轻声道,“您没错。”提亚马特的眼中似乎是出现了些许光辉,“是啊,我是没错的,爱是不会错的。”祂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低声道,“是他们错了”“可能.这个世界上并没有那么多的谁对谁错。”安说。“如果我的爱没错,那他们也没错,到底谁错了?”提亚马特又问道,祂的表情十分认真。但安却沉默了下来。提亚马特只将产子、养育、付出爱视为生存意义,却被祂所爱的存在否定。祂所依存的一切受到了冲击,所以祂迫切的需要一个答案。爱是不会错的,但爱的方式却是错误的。对于向往自由的生命来说,束缚也必然会导致反抗。但是安无法将这个解释给予提亚马特。因为提亚马特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母亲,祂的思维也无法用人类的母亲去思考。某种意义上,祂曾经是世界的一部分,而在龙界,祂的身体就是整个世界。所有的生命在祂的体内孕育,进行着生死的循环,这就是祂存在的意义。而安若是说出来,就等于否定了祂存在的意义。再怎么说,眼前这个存在也是一位原始神。一个足以重塑整个世界的原始神。一位母亲的愤怒最多只是揍一顿自己的孩子。而一位原始神的愤怒亦或者崩溃,或许就不同了。没有得到安的回答,提亚马特则自言自语的低声轻喃。“他们抛弃了母亲。”提亚马特认真的自言自语道,“这就是错误的。”见状,安也索性放弃了继续解释,只是道,“我永远不会。”提亚马特看向安,眼神柔和的将他搂在怀中。“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夏亚收回了视线。为了方便双线操作,他将控制安的那个意识进行了一部分的分割,让他能有比较自主的控制权,这个意识会比较贴近他年轻的时候。说实话,夏亚在安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他的脑袋里就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一句话:“不像我,我只会心疼妈妈。”夏亚看向了面前那人,缓缓的开口道。“你应该是奥林匹斯崩溃之后,第一次来到现世吧,赫拉克勒斯?”夏亚带着赫拉克勒斯回到了半岛上。相比于过去的那个宅子以及半岛的风景,这些年这里的环境有了质的变化。夏亚在别墅面向着陆地的那一面种了许多的树,有枫树,有银杏,也有梨树,近百年过去,这些树木都长的十分高大,遮蔽了大半太阳。随着秋季的到来,这些树木的树叶逐渐的变色,枫树开始变红,而银杏也开始变黄。夏亚将面向这一侧的别墅进行了改造,开了一个开放式的走廊,并且跟阿莉西亚一起在树木与这走廊之间建了一个山水庭院。山那头的水被他们引了过来,在一侧形成了小溪流娟娟流淌着,两侧被特意摆放的石头上长满了青苔,银杏的树枝距离那溪流就只有几米,些许落叶落在溪流上,红黄的叶子顺流而下,有一种别样的意境。当然,青苔是夏亚与阿莉西亚从别处移植过来放在那里的,包括地上的这些草皮都是他们一起放的,经历数十年的自然生长,已经完美的融入到了风景中,没有任何的违和感。有一种静谧幽静的阴翳之美。这里在夏天的时候会非常凉快,是避暑的最佳之选,而冬天的时候这里的风雪美景也同样是一绝。夏亚与赫拉克勒斯此刻就坐在这庭院的廊道上面对面盘坐着喝茶。赫拉克勒斯的巨大体型让还算宽的廊道显的狭窄了许多,不过无论是高度还是宽度倒也刚好能让他坐下。面前的阿莉西亚就坐在她的身侧,面前放置着茶具,她在安静的泡着红茶。不过显然,茶盏对于赫拉克勒斯来说实在是太像秀珍玩具了,所以阿莉西亚还给祂拿了一个大陶瓷花瓶作为茶杯。赫拉克勒斯拿起那陶瓷杯吹了吹上面的热气轻泯了一口,接着又看了看手中的饮品。“这东西喝起来倒是还真有意思,虽然刚入口有些苦,但是后面却又会有回甘。”“就如人生一样。”夏亚说。赫拉克勒斯沉默了下来,他缓缓的转过头,看向了一侧的庭院山水,看着那姹紫嫣红与红黄相接。虽然是一种东方人比较喜欢的意境美,但对于赫拉克勒斯来说,这里的环境也确实能引动他的心境。“我的人生,从未有过回甘。”赫拉克勒斯说。夏亚抬起了面前的茶杯轻抿了一口,“你在希腊深深的刻下了你的名字,所有人都听过关于你的十二试炼,你是个毋庸置疑的英雄。”赫拉克勒斯低垂着眼眸,“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去十二试炼吗?”夏亚没有回答,而赫拉克勒斯的话则仍在继续。“因为我发疯杀了我的妻儿,所以我自我放逐到了欧律斯透斯底下为他所用。”赫拉克勒斯的嘴角挂着一抹自嘲的笑容,“我至今都记得他们的死状,以及他们奄奄一息的时的声音,还有他们临死前,那疑惑不解的眼神。”“其实并不是他们不解,我也不解。”赫拉克勒斯声音低沉的说,“我不解我自我放逐的赎罪之旅,为何会成为所谓的英雄传说,也不解我为何会成为宙斯之子。也不解,我这个杀妻杀子,弑师杀友的疯子,为什么会成为希腊的英雄。”祂缓缓的抬起头看向夏亚,“命运啊,真是充满戏剧化的东西,不是吗?”夏亚将又给自己倒了一盏茶,他依旧没有言语,一侧的溪流顺着小道娟娟流淌着,一阵微风吹过,树叶发出好听的沙沙声,枫叶与银杏的树叶随之飘落,红黄交印间,一幅绝美景象。不知不觉间,已入深秋。这些艳丽的落叶最终将成为土壤的养分,滋养着这些树木,来年,又会有新的枝叶生长出来,周而复始,春去秋来,进行着生命的圆理不过,新长出来的叶子,也不会是过去的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