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五章 玄岳山门

李曦明脑海之中这个念头仅仅是一闪而过,心中疑惑起来:“若是如此…两宗与四门之间的亲缘恐怕比先前想得还要近…江南道统十有八九出于青松,到底代表着什么?”“我突破紫府,便有贺喜之事,还有前往三家拜会的规矩…这些事情到底是一种江南的规矩和约束…还是一种江南势力独有的…权力!”李曦明心中短暂思索了一瞬间,点头示意,玄岳的核心地界山稽郡就在这一瞬间被割去东方,孔孤皙甚至只有庆幸李曦明点头的功夫。程今铸虽然心中疑惑,可门内安排的事情了结便好,真人面前也不好多嘴太多,答道:“这灵器是前任掌门孔婷云陪同真人来借的,如今掌门不知,兴许其中有什么不曾交代着落的。”李周巍敏锐地捕捉到了孔婷云的名字,他抬眉道:“不知这灵器有何等神妙?”程今铸稍稍思索,道:“我却没有见过这灵器的真身,只听闻兜玄洞天之中…这灵器的本体是放在一重山下装点的,显化原形时,大如山岳,雪白透亮,可以冲灵开慧,明心静气。”李周巍记在心中,与李承对视一眼,舍了这话题,问道:“我曾向凌袂真人聊过阵法之事,不知真人可有消息。”李曦明拜访过的几位紫府都有提及此事,程今铸有所准备,答道:“真人已经向海中的故友去了信,可回信说故友闭关,近年是没有机会了。”他稍稍一顿,李周巍挥退了孔孤皙,程今铸这才道:“还有紫烟的汀兰真人,紫烟道统擅长阵法,虽然不够亲自布阵,却能因地制宜,挪一挪、改一改,把已经布好的紫府大阵换个位子…威力有所变化,却也是紫府级别。”此言一出,众人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了。‘这是指玄岳山门呐!’李曦明示意自己明白了,程今铸便告辞,等他出了殿,李曦明道:“明煌,万昱此事不像扯谎,我见过李袂,虽然与万昱中诸老理念相悖,有革故鼎新之念,却不像是使这等手段之人。”李周巍应声道:“此事与我家关系不大,却应该尽早查清,无论此事是真是假,剑门最后不会赖到我家就好。”毕竟李家如今可拿不出灵器赔他,李曦明吐气道:“长奚这老家伙,到了死也不肯把话说尽,我去一趟玄岳山门,这灵器听起来是土德,说不准在辅助孔婷云突破。”李周巍先前问的孔婷云,就是指向这可能的意思,李曦明既然听出来了,便点头相送,目送李曦明踏天光,破太虚而去。……栀景山。李曦明面前的丹炉微微晃动,清炁上浮,炉口微微一动,六枚暗黄色的丹药喷涌而出。他伸手一接,这【玄确经心药】一枚枚如同龙眼,没有什么明显的纹路,一股清香扑鼻而来,李曦明取出玉瓶装下。栀景山上的花雨随风而落,白亮亮滚落一地,他欣赏了两眼,身形在南面浮现而出。栀景山的缺凹之处,原本的小潭已经化为地煞泉眼,黑红色的地煞喷涌而出,紫火荡漾,又被潭边的白色阵纹囚禁,如同水般汇聚在这潭中。李曦明轻轻招手。“哗啦!”这池中赫然一动,地煞紫火凝聚的水面急剧波动,从中飞出一枚巴掌大小的瓶子来。这瓶呈现出紫红之色,火烧般的琉璃纹路一一浮现而出,往李曦明手中一落,他立刻有了感应。“此瓶受明阳紫火所炼,又汇聚离火,近于饱和。”这池中是随着李曦明证道而诞生的地煞火脉,以明阳火、离火、地煞为主,虽然厉害,可用来炼丹太过重煞,而玄纹瓶能吸纳火脉中明阳火与离火,加以炼化,每每放了半年,李曦明便取出来炼了。他也不管瓶中有多少火焰,只运转【谷风引火】和明阳神通,一时三刻,这里头的火焰便炼得干干净净,仔细一看,威力在筑基中已经算可观。“好生奇异的法器。”李曦明至今看不出这东西是哪道道统,而自己用明阳、离火的祭炼如今也远远没有到上限,显然还有大把可以祭炼的地方。“也不知道能不能炼成灵胚,若是浪费了还可惜,且先祭炼着,用别物取代。”李周巍等人在荒野驻守,望月湖上也没有闲着,李绛迁已经将整个望月湖的人力调动起来,在湖周六门之中的【承清门】旁建造高台。这高台可不是无缘无故,乃是《观榭神通火中炼》中的祭炼大台,李曦明刚才看了,已经完成了十之五六。“事情了结,先去玄岳,再走趟称昀门…好歹也是近邻,拖了这样久,也可以试着问问小室山之事。”顺手把玄纹瓶丢回潭中,李曦明遁入太虚,穿行而去,并不磨蹭,在荒野显现身形。李周巍并不在殿中,反倒是李承和孔孤皙在商议什么,李曦明将丹药往李承手中一抛,抓着孔孤皙的衣领便离去。孔孤皙这家伙吓得不轻,好在他也是被长奚带入过太虚的,在天光中惊魂未定地站稳了,拱手道:“真人…”他话音方落,余下的话被李曦明一个点头压回嗓子里,没过多久,已经落回现世,便到了山稽郡的玄岳山门。夜色浓郁,玄岳山门白色的光晕依旧在天上闪烁,隐约能看见那里的山峰模样,可与曾经人来人往的模样不同,放眼望去,如同一座死山,没有任何遁光起落。孔孤皙口中一片苦涩,听着李曦明道:“开阵。”“是!”他解下腰间令牌,照向此阵,结印在手,放出棕黄色的光辉,面前的大阵迟了片刻,终于破开一道口子,隐约见到里头玉质的山门和亮黄色的灯笼。这门户般的口子方才浮现,孔孤皙只觉得脚底一轻,底下暗黑色的山脉错落,跌宕起伏,光华闪烁,点缀其中,零星见到两三个身影穿梭,遁光如流星般划过。这景色他看过无数次,已经到了自家山门上空,李曦明的背影挡在面前,这位新晋真人专注地盯着脚底下的仙阁,让孔孤皙有种毛骨悚然的恐惧感。他缩起脖子,两手也穿进袖里去了,跟着李曦明在门内飞了一圈,听见这位真人的赞声:“贵门积蓄深厚,又擅长搬山改境,这一地竟然处处灵机旺盛,有不少特殊灵山…十二炁有五道全,五德有八道,其中又有三座土德,难得…实在难得!”玄岳门兴许他处不如其他仙宗仙门,可这灵山未必会输,长奚几百年来勤勤恳恳,如同过冬的鼹鼠般往玄岳搬山,这山门实在诱人!“难怪提起山门,邺桧觊觎不已,他白邺都仙道本就刚刚创立,若是得了这一道山门,能抵数百年功夫!”李曦明逛了一周,弟子少得可怜,唯有主殿之中还有些身影,自家晚辈李绛垄正举着玉简细读,身旁的书堆得比人还高。李曦明微微点头,并不打算与他见面,这一圈逛完,各式各样的秘境见了不少,半点灵器甚至与【听风白石山】能沾上一点的东西都没见着。他到了玄岳宝库之前才驻足,稍稍顿步,负手转头道:“掌门…内里当真没有【听风白石山】?”孔孤皙已经明白他来意,只跪倒道:“孤皙从不知什么【听风白石山】!倘若有一点隐瞒,叫小人立刻身死道消!”李曦明本也不觉得长奚真人就把这什么灵器放在库中,那就没必要瞒着自己,遂开口道:“带我去闭关之处。”孔孤皙的面色肉眼可见地白了,恭敬应下,低声道:“不知…真人要见哪位?”李曦明随口道:“孔婷云。”孔孤皙只点头,一路带他在山间穿梭,出示令牌开了迷阵,东拐西拐,从一座灵山下钻入地底,又破了个迷阵,遂见洞府。孔孤皙到了洞府中的石台上,用令牌开了阵法,这洞府的石壁上这才浮现出一道紧闭的石门来,孔孤皙一句话也不说,扑通一声都跪倒在地,缩成一团。李曦明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倘若自己非要去找什么【听风白石山】,那必须开启禁闭,一但石门开启,孔婷云九成九是没命了…他并不入内,而是有些疑惑地思虑起来:“程氏的意思是【听风白石山】一旦动用,大如山岳,多半不能藏在这小小的密室之中…即使能,也很方便我察觉…”他踱步出去,身后的孔孤皙连连叩首,一路出了此地,李曦明依旧百思不得其解。显然,玄岳山门中是找不到【听风白石山】了,长奚真人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把这灵器作了什么后手,既然不告诉他李曦明,如今来找恐怕也难上加难。“他给剑门许诺了咸湖南岸与山稽东方…这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就是长奚为自己身后做的手笔,既然如此,与之相关联的【听风白石山】留在哪个地头,老家伙都是有计较的…”李曦明只能惋惜出去,心中留意了:“而凌袂特地交代,这事情显然也不着急,长奚这老家伙活了四百多岁,也不可能把所有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之后再等变化罢。”李曦明手中还有素免所得魔胎的秘密,这些事情还要慢慢打听,也不能草草动用了,只怕适得其反。“素免如今再怎么好好先生也是位老紫府,若是把他逼急了,带来的威胁丝毫不比邺桧小。”他出了山,孔孤皙吓得不轻,呆呆的跟在后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李曦明将他在荒野的边缘放下,道:“派几个人回去找一找,这灵器寻不到,你可不好给万昱交代。”孔孤皙只有唯唯诺诺的份了,相由心生,这短短一月多的功夫,他须发迅速变灰白,曾经还有一些青年的样子,现在已经完完全全一副中年模样,甚至有些老态了。李曦明多看了他一眼,突然觉得他与李玄宣心魔滋生那几年的模样出奇地像,明明是相貌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却因为神态叫模样有些相同了。“各家各有各家事…苦时谁也不比谁轻了。”他收回目光,穿梭进太虚之中,往北方而去,将进了称水泽地界,整个太虚明显崎岖起来,李曦明暗赞:“真是好运道…整个江北最精华的就是称水泽,被他一人吞下去了。”李曦明破开归回现世,远远瞧见一片盈盈的浩瀚泽水,于空中望去,无数深色水杉矗立其中,清风徐来,沙沙作响。“称水泽…”李曦明目光略有复杂,此地也是出了名的大泽了,底下不知道埋了多少南北修士的尸骨,他灵识扫动:‘称水泽当年是合水之地,可此地木气旺盛,纵使被合水淹没也硬是长出这么多水杉来,相较于望月湖…更类于泽地,兴许再过上百年,便是府水宝地了。’世间之物本就时时转换,没有固守不变的道理,望月湖水位更深,整个大湖本体其实是属坎水,已经很稳定,否则当年的陵峪门余孽也不会选择此地。望月湖周边四岸则更接近府水泽地,水位与称水泽相近,灵机自然是远不如的,李曦明驾光破空,在称水泽上熙熙攘攘的坊市现出身形。李家在称水泽也是有据点的,当年自家晚辈李阙宛要练气,所需的物性之变灵气就是从称水泽采出,用了坊市中的一间铺子作遮掩,自家到如今今还有人在此地。‘好像是贺家人负责这处。’李曦明掐了诀,称水泽这处陵上坊市的阵法对他来说形同虚设,通过太虚穿阵而过,落到坊市里头去了。毕竟别说称昀门,哪怕是金羽宗也没有奢侈到用紫府大阵护佑坊市,江南几乎九成以上的坊市对紫府来说都是不设防的,李曦明只望见脚底熙熙攘攘,似乎极为热闹。他灵识一扫,已经将四下里的嘈杂消息听得清清楚楚。‘莲花寺的明慧怜愍带领莲花寺诸修…前来称水泽与称昀真人论道?’